（三）棄五蓋（44c）
第三、棄五蓋者，所謂：貪欲、瞋恚、睡眠、掉悔、疑。
通稱「蓋」者，蓋覆纏綿，心神昏闇，定、慧不發，故名為「蓋」。前呵五欲，乃是五根對現在五塵發五識。今棄五蓋，即是五識轉入意地，追緣過去，逆慮未來五塵等法，為心內大障。喻如陶師，身中有疾，不能執〔行工〕作。蓋亦如是：為妨既深，加之以棄。如翦〔除〕毒樹，如檢〔視〕偷賊，不可留也。《大品》云：「離欲及惡法。」離欲者，〔離〕五欲也；如前所呵。惡法者，五蓋也(T25.186a，大智度論：「若有此丘離諸欲及惡不善法……諸欲者，所愛著色等五欲，思惟分別呵欲如先說，惡不善法者，貪欲等五蓋。」)，宜須急棄。
此五蓋者，其相云何？
貪欲蓋起，追念昔時所更五欲：念淨潔色，與眼作對；憶可愛聲，髣彿在耳；思悅意香，開結使門；想於美味，甘液流口；憶受諸觸，毛豎戰動。貪如此等粗弊五欲，思想計校，心生醉惑，忘失正念；或密作方便，更望得之。若未曾得，亦復推尋，或當求覓，心入塵境，無有間念；粗覺〔覆〕蓋〔了〕禪，禪何由獲？是名貪欲蓋相。
瞋恚蓋者：追想是人惱我、惱我親、稱〔許讚〕歎我〔所〕怨〔之人〕。三世九惱，怨對結恨。心熱、氣粗，忿怒相續；百計伺候，欲相中害，危彼安身。恣其毒忿，暢情為快。如此瞋火，燒諸功德，禪定支（枝）林豈得生長？此即瞋恚蓋相也。
〔集註〕
【弘決】「三世九惱」者：文通列三，謂：一、惱我，二、惱我親，三、讚我怨。三世各爾，故合為九。問：過去已去，未來未至，云何名惱？答：惱雖過、未，境實現在，與時相值，則生於惱。（T46.271b）
睡眠蓋者：心神昏昏為「睡」；六識闇塞，四支倚放為「眠」。眠名「增心數法」，烏闇沈塞，密來覆人，（T46.44c）
〔集註〕
【弘決】「眠名增心數法」者：此中總說睡眠之法，能令心數增長不息。（T46.271b）
難可防衛。五情無識，猶如死人，但於（餘）片息，名為「小死」。
若喜眠者，眠則滋多。《薩遮經》云：「若人多睡眠，懈怠妨有得；未得者不得，已得者退失。若欲得勝道，〔消〕除睡、疑、放逸；精進策諸念，離惡功德集。」(T9.340a：「若人多睡眠，懈怠妨有得，未得者不得，已得者退失。若欲得勝道，除睡、疑、放逸，精進策諸念，離惡功德集。」)
《釋論》云：「眠為大闇無所見，日日欺誑奪人明；亦如臨陣白刃間，如共毒蛇同室居，如人被縛將去〔被〕殺，爾時云何安可眠？」(T25.184b-c：「如人被縛將去殺，災害垂至安可眠？結賊不滅害未除，如共毒蛇同室宿，亦如臨陣白刃間，爾時安可而睡眠？眠為大闇無所見，日日侵誑奪人明；以眠覆心無所識，如是大失安可眠？」)眠之妨禪，其過最重。是為睡眠蓋相。
〔集註〕
【講義】「今覺觀等起」：前後間雜起，云「等」。（B24.51）
掉悔者：若覺、觀偏起，屬前蓋攝。今覺、觀等起，遍緣諸法，乍緣貪欲，又想瞋恚，及以邪癡；炎炎不停，卓卓無住，乍起乍伏，種種紛紜；身無趣遊行，口無益談笑，是名為「掉」。
〔釋名〕炎炎
《辭海》：「1.炎炎，熱氣也。2.進貌。3.炎炎，火光也。4.光彩也。5.《莊子》＜齊物論＞：『大言炎炎。』成玄英疏：『炎炎，猛烈也。』（p.2829）
〔釋名〕卓卓
《辭海》：「1.高遠貌。2.特立貌。」（p.745）
掉而無悔，則不成蓋。以其掉故，心地思惟，謹慎不節。云何乃作無益之事？實為可恥﹗心中憂悔，懊結繞心，則成悔蓋，蓋覆禪定，不得開發。
若人懺悔改往，自責其心而生憂悔。若人禪定，知過而已，不應想著。非但悔故而得免脫，當修禪定清淨之法，那得將悔縈心，妨於大事？故云：「悔已莫復憂，不應常念著：不應作而作，應作而不作。」即是此意。是名掉悔蓋相也。
疑蓋者：此非見諦障理之疑，乃是障定疑也。疑有三種：一、疑自，二、疑師，三、疑法。
〔集註〕
【講義】「乃是障定疑」：自愚癡發為無益猶豫。（B24.52）
一、疑自者：謂我身底（低？）下，必非道器，是故疑身。
二、疑師者：此人身口，不稱我懷，〔如〕何必能有深禪好慧？師而事之，將不誤我？
三、疑法者：所受之法，何必中理？
三疑猶豫，常在懷抱，禪定不發；設發永失。此是疑蓋之相也。
〔集註〕
【弘決】疑雖有過，然須思擇。於自身心決不應疑。師、法二疑須曉其時。若未入三昧來，於此二法若不疑者，或當復雜邪師、邪法，故應熟疑，善思擇之。疑為解津，此之謂也。（T46.271c）
五蓋病相如是，棄法云何？
行者當自省察：今我心中，何病偏多？若（T46.45a）知病者，應先治之。
若貪欲蓋重，當用不淨觀棄之。何以故？向謂五欲為淨，愛著纏綿；今觀不淨，膿囊涕唾，無一可欣。厭惡心生，如為怨逐；何有智者，當樂是耶？故知此觀，治貪之藥；此蓋若去，心即得安。
若瞋恚蓋多，當念慈心，滅除恚火。此火能燒二世功德，人不喜見；毒害殘暴，禽獸無異。生死怨對，累劫不息；即世微恨，後成大怨。今修慈心，棄捨此惡；觀一切人，父母親想，悉令得樂。若不得樂，我當勤心，令得安樂；云何於彼而生怨對？作是觀時，瞋心即息，安心入禪。
〔集註〕
【弘決】「二世」者，過、現也。（T46.271c）
若睡蓋多者，當勤精進，策勵身心；加意防擬，思惟法相。分別選擇善惡之法，勿令睡蓋得入。又當選擇善惡之心，令生法喜；心既明淨，睡蓋自除。莫以睡眠因緣，失二世樂；徒生徒死，無一可獲。如入寶山，空手而歸，深可傷歎﹗當好制心，善巧防御也。杖、毱、貝、申（伸？）腳、起星、水洗。
〔按語〕：坐禪時，下座恐腿麻木，以竹助行為杖；以毛𠗟頂頭不令落地，以警昏睡；或吹貝螺，或令行者觀星，或令伸腳，以利行者禪定。
〔集註〕
【弘決】「杖」者，謂禪堂中行。《祇律》云：以竹為杖，長八肘,物裹兩頭，令下座行之，不得拄脅，以拄其前。三搖不覺，左邊拄之。言「毱」者：皆以毛𠗟著其頂上，睡則墮地，覺已策發。《律》云：若有睡者，以𠗟擲之。「貝」者：吹令出聲，以警睡者。「星」者：佛法唯許解睡觀星，餘一切時制。或復以水洗其足面。（T46.271c-272a）
〔釋名〕𠗟毱 ㄐㄩˊ
《康熙字典》：「皮毛丸也。」（p.854）
若掉散者，應用數息。何以故？此蓋甚利，來時不覺，于久始知。今用數息，若數不成，或時中忘，即知已去，覺已更數；數相成就，則覺觀被伏。若不治之，終身被蓋。
若三疑在懷，當作是念：
我身即是大富盲兒，具足無上法身財寶。〔為〕煩惱所翳，道眼未開；要當修治，終不放捨。又，無量劫來，習因何定？豈可自疑，失時失利？人身難得，怖心難起，莫以疑惑而自毀傷﹗
若疑師者：我今無智，上聖大人皆求其法，不取其人。雪山從鬼請偈(T12.692a-c，大般涅槃經：「爾時釋提桓因，自變其身作羅剎，像形甚可畏，下至雪山去其不遠而便立住，是時羅剎心無所畏勇健難當，辯才次第，其聲清雅宣過去佛所說半偈……說其餘半偈，令得具足。羅剎即說：生滅滅已寂滅為樂。」)，天帝拜畜為師(T17.577a-b，未曾有因緣經：「今我雖見野干形，斯必菩薩非凡器。今當請問除我疑，并令諸天得聞法。……時天帝釋告諸天曰：如師言者定欲說法，我等今來快得善利，今當人人叩頭丹誠請令說法。」)。《大論》云：「不以囊臭而棄其金。」(T25.733a，大智度論：「如狗皮囊，盛好寶物，不應以囊故而棄其寶。」)「慢如（T46.45b）高山，雨水不停(T25.414b，大智度論：「又如雨墮，不住山頂，必歸下處，若人憍心自高則法水不入。」)；卑如江海，萬川歸集。」我以法故，復度敬彼。《普超經》云：「人人相見，莫相平相；智如如來，乃能平人。」身子云：「我從今去，不敢復言是人入生死，是人入涅槃。」(T15.426a：「人人相見莫相平相，所以不當相平相者。人根難見，獨有如來能平相人，行如佛者可平相人也。」)即此意也。常起恭敬三世如來，師即未來諸佛，云何生疑耶？
若疑法者：我法眼未開，未別是非，憑信而已。佛法如海，唯信能入。《法華》云：「諸聲聞等，非己智〔本〕分，以信故入。」(T9.15b，妙法蓮華經：「汝舍利弗尚於此經以信得入，況餘聲聞？其餘聲聞，信佛語故，隨順此經，非己智分。」)我之盲瞑，復不信受，更何所歸？長淪永溺，不知出〔三界重〕要﹗和伽利云云。優波笈多〔毱多〕教弟子上樹(T50.311c，付法藏因緣傳：「憂波𠗟多觀察此人……能受我教當授汝法，化作大樹使令上之。」)云云。若心信法，法則染心；猶豫狐疑，事同覆器。
〔按語〕：和伽利老年出家，以毛𠗟置於頭上不墜，以信心故得初果；有南天竺人出家學道，復受香塗身，且喜美食，不能入道，乃求𠗟多尊者，尊者令其上樹，樹下千仞岩坑，復令其鬆手，隨即下墜，見綠地如茵，即得四果。
問曰：五蓋悉障定不？
答：解者不同。或云：無知是正障。何者？禪是門戶詮次之法；知、無知相乖故，疑、眠蓋是也。或言：散動是正障。何者？定、散相乖故，掉悔是也。或言：貪、瞋是正障。何者？禪是柔軟善法；剛、柔相乖故，貪、瞋是也。如是等，各據不同〔云云〕。
〔集註〕
【弘決】既有門戶詮次，不以無知能到，故是障也。出入有由，故云「門戶」。（T46.273a）
今釋不然。五蓋通是障，而隨行者強弱。若人貪欲蓋多，此蓋是正障，餘者是傍。四蓋亦爾。
譬如四大，通皆是病，未必俱發；隨其動者，正能殺〔凡〕人。蓋亦應爾，先治於強，弱者自去，禪定得發云云。
《十住毘波沙》云：「若人放逸者，諸蓋則覆心；生天猶尚難，何況於得果？若人勤精進，則能裂諸蓋；諸蓋既裂已，諸願悉皆得。」(T26.93a-b：「若人放逸者，諸蓋則覆心，生天猶尚難，何況於得果？若勤行精進，則能裂諸蓋；若能裂諸蓋，隨願悉皆得。」)是名依事法棄蓋也。
問：初禪發時，五蓋畢竟盡不？
答：此當分別。何者？離三毒為四分。貪、瞋、癡偏發，是〔此〕三分，不名為等；三分〔均〕等起，名為等。三毒偏起，是覺觀而非多；三分〔均〕等起，名覺觀多，即是第四分也。《成論》呼此為剎那（T46.45c）心。剎那心既通緣三毒，三毒等起，故知剎那之心即是善惡成也。《阿毘曇》明此剎那心起，但是無明無記，善惡未成。何以故？雖〔共〕通緣三毒，不正屬三毒；既不正屬，那得是善惡？雖非是惡，三毒因之而起，呼此無記為因等起，而不名為善惡。（以上）此二論雖異，同是明第四分也。
〔集註〕
【講義】「三分等起」：前後雜起為「等」。（B24.63）
離此〔以上〕四分為五蓋：貪、瞋兩分是兩蓋，開癡分為睡、疑兩蓋，等分為掉悔蓋。
〔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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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 |
五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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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分 → |
貪欲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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瞋分 → |
瞋恚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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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分 |
睡眠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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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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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分 → |
掉悔蓋 |
若廣開四分，一分則有二萬一千煩惱，四分合有八萬四千。約於苦諦，則是八萬四千法藏；約於集諦，則是八萬四千塵勞門；約於道諦，則是八萬四千三昧陀羅尼等；約於滅諦，則是八萬四千諸波羅蜜。四分法相，該深若此；五蓋〔之〕理〔相〕應高、廣。
〔若然〕《阿毘曇》那得判貪止欲界，〔若〕上地名愛？上〔地〕亦無瞋，此義已為《成論》所難。若上地輕貪名愛，亦應輕瞋名恚耶？故知〔以〕覆相抑〔住〕異〔相〕，未是通方〔一致〕耳。今釋〔棄〕五蓋，望於四分，〔則〕通至佛地。
上棄五蓋相，此是〔結〕鈍使五蓋，止障初禪；初禪若發，此蓋棄盡。常途所論，秖是此意〔云云〕。
〔集註〕
【私記】文「五蓋止障初禪」者：唯以欲惑名五蓋故。若依《大集經》，四禪皆離五蓋，則是今文別義意也。或依達分耳。（B24.66）
利〔結〕使五蓋障於真諦，如前所明空見之人，計所執為實，餘是妄語。乖之則瞋，順之則愛，即貪、瞋兩蓋也；無明闇心，謬有所執，非明審知，即睡眠蓋；種種戲論，見諍無益，即掉悔蓋；即雖無疑，後方大疑。何以故？既執是實，何所復疑？後若被破，心生疑惑。此五覆心，終不見諦。
呵棄此蓋，蓋去道發，證須陀洹。從初果去，取真為愛；捨思為瞋；思惑未盡為睡；失脫忘（妄）念為掉；非無學名疑。故知五蓋障真〔諦〕，通至三果。除（T46.46a）此五蓋，即是無學〔位〕。
復次，依空起蓋，障俗諦理。所以者何？沈空取證，以空為是。譬如貧人，得少便為足，更不願好者(T9.29b，法華經：「得少便為足，更不願好者。」)，保愛此空即貪蓋；憎厭生死，捨而不觀，即瞋蓋；無為空寂，不肯照假，乃至不識五種之鹽(T12.766b，大般涅槃經：「六師不聽食五種鹽，五種牛味及以脂血。」)，名睡蓋；空亂意眾生，非其境界，名掉悔蓋；假智不明，名疑蓋。此蓋不棄，道種智、俗諦三昧，終不現前；此蓋若除，法眼明朗。
復次，依中起蓋，障於中道。所以者何？菩薩貪求佛法，如海吞流，無有厭足。生名愛法；起順道貪，此名貪蓋；不喜二乘，大樹折枝，不宿怨鳥，是名瞋蓋；無明長遠，設使上地，猶有分在。《大論》云：「處處說破無明三昧者，初雖破，後更須破。」(T25.736b-c，大智度論：「初得三昧，所謂空、無生、無滅，今得是三昧則不著是性，不得其決定相。破諸法無明三昧者，諸法於凡夫人心中以無明因緣故，邪曲不正，所謂常樂我淨得是三昧，故常等顛倒相應無明破，但觀一切法無常、空、無我。」)無智慧明，即睡蓋；菩薩三業雖無失，比佛猶有漏失，名掉悔蓋；初、後理圓，而初心智慧不逮於後，是名疑蓋。此蓋不棄，終不與實相相應；此蓋若除，真如理顯，開佛知見(T9.7a，妙法蓮華經：「諸佛世尊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淨故出現於世，欲示眾生佛之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於世。」)。
〔集註〕
【講義】「依中起蓋」：不了一法界，覆種智，云「依中起蓋」。（B24.70）
此五蓋法，不局在初心，地地皆有。唯佛究竟八萬四千波羅蜜，具足圓滿，到於彼岸。故《地持》云：「第九、離一切見清淨淨禪。」(T30.922b：「九者離一切見，清淨淨禪。」)若得此意，蓋相則長，非但欲界而已。
復次，言語分別，邐迤階梯，前鈍、利兩蓋，是凡夫時所棄；俗諦上蓋，是二乘時所棄；障中道蓋，是菩薩時所棄。如此論蓋，後不關〔涉〕初。《地》、《攝》二論師多明此意。果頭之法，〔若〕不關凡夫，那可即事而修？
圓釋不爾。何以得知？若為上地人說，應作法性佛，現法性國，為法性菩薩說之，何意相輔現此三界？為欲度此凡俗故，論此妙法，使其得修。若言（T46.46b）不爾，為誰施權？權何所引？若得此意，初心凡夫能於一念圓棄諸蓋。
〔釋義〕於一念圓棄諸蓋
智者根據《大論》評破《毗曇》五蓋是次第破、次第證果。智者主張圓頓破，認為「初心凡夫當下一念即能除掉貪、瞋、睡、掉、疑五蓋。
其所持理由是，一、五蓋並非初凡夫才有，而是地地菩薩也有；二、佛法為普濟三界凡愚，若要為法性菩薩說應作法性佛，豈不能去普濟凡愚之五蓋。三、即使是凡夫一念心不能全棄五蓋，亦可併為方便權法，使其發心得修。
故《大品》云：「一切法趣欲事，是趣不〔致〕過〔餘〕。欲事尚不可得，何況當有趣、不趣？」(T8.333b：「一切法趣欲事，是趣不過，何以故？欲事畢竟不可得，云何當有趣不趣。」)
〔集註〕
【講義】「一切法趣欲事」：謂貪念纔動處，即十界齊彰。（B24.75）
釋曰：趣即是有：有能趣、所趣故，即辯俗諦。欲事不可得，即是明空；空中無能趣、所趣故，即辯真諦。云何當有趣、非趣？即是辯中道。當知三諦秖在一欲事耳。
今更廣釋，令義易解：云何「一切法趣欲事，是趣不〔致〕過〔餘〕」？欲事為法界故，一切法之根本。如初起欲覺，已具諸法；心粗不知，漸漸滑利，不能制御，便習其事。初試歇熱，習之則慣，餐啜叵忘，即便退戒還家，求覓欲境，覓不知足，或偷或劫，或偪或貿，如是等種種求欲，而生罪過。若得此境，大須〔求諸〕供養：或偷奪求財、或殺生取適。若其富貴，縱〔使〕心〔去〕造罪；若其貧窮，惡念亦廣。欲罪既成，適有、此有，則有生死，應遍受果。隨在何道，欲轉倍盛。受胎之微形，世世常增長(T9.8b：「受胎之微形，世世常增長。」)；十二因緣，輪轉無際﹗當知一切法無不趣欲；欲法界外，更無別法。當知一切五蓋如上說者，於初一念，悉皆具足。欲為因緣生法，其義可見也。
〔集註〕
【弘決】「欲為法界」者：即指最初一念欲心，於中已具十法界性，必能次第生於欲果，始終並在初一念中，故云「一切法之根本」。言「一切法」者，因果中間，始終諸法也。（T46.274a）
「適有此有」等者：纔趣欲境，名為「適有」。欲業已成，名為「此有」。未來招報，名「即有生死」。世世增長，故遍受果。亦復因於殺、盜等故，受果亦遍。（T46.274a-b）
【私記】「即指最初一念欲心」者，是指初對欲境，一念欲心，非謂元初一念。故文云：「初起欲覺，已具諸法」云云。意云：由一念欲心，次第增長一切不善，故知初念已具萬法。若不爾者，豈生一切？以一一修具無非理具故。（B24.77）
〔釋名〕 偪 ㄅ一
《康熙字典》：「《集韻》與逼同；侵迫也。」（p.52）
云何欲法界空？外五塵，求不可得；內意根，求不可得；中間意識，求不可得。內外合，求不可得；離內外，求不可得。過去欲緣，求不可得；現在欲因，求不可得；未來欲果，求不可得。橫、豎求之，畢竟寂靜，欲即是空。欲空故，從欲所生一切法亦即是空，空亦不可得。是為觀空棄利、鈍蓋也。
〔集註〕
【弘決】現在欲想名為「欲因」。行於欲事名「所生法」。（T46.274b）
既識己心一欲一切欲，即識一切眾生亦復如是。且置餘（T46.46c）道，直就（說）人道種種色像、種種音聲、種種心行、種種依報，各各不同。當知欲因，種（總、）別無量。一人因果已自無窮，何況多人？一界如是，況九法界？一法如是，何況百法？譬如〔相〕對寇〔敵〕，寇是〔得〕勳〔之〕本；能破寇故，有大功名，得大富貴。無量貪欲是如來種，亦復如是：能令菩薩出生無量百千法門。多薪火猛，糞壤生華；貪欲是道，此之謂也。若斷貪欲，住貪欲空，何由生出一切法門？經云：「不斷五欲，〔亦〕能〔得〕淨諸根。」如是觀時，俗諦五蓋自然清淨。
雖能如此，未見欲之實性。實〔性〕非空，亦復非假。非假故，豈有無量？非空故，豈有寂然？空及假名，是〔此〕二皆無；無趣，無非趣：無趣者，利、鈍兩番五蓋玄除；無非趣，一番五蓋除；得識中道，又一番除；無所斷破，無所棄滅，而四番五蓋，一念圓除。破二十五有，見欲實性，名王三昧，具一切法，是名圓觀棄於圓蓋。
〔集註〕
【講義】「是二皆無無趣、無非趣」：「趣」謂凡夫因果；「非趣」謂二乘沉空。「一念圓除」：文寄思議，意顯不思議故也。達修惡即性惡，三惑融通無所隔，一念中圓除。（B24.80-81）
如此法門，名「理即是」。作如此解，名「名字即是」。初心此觀，名「觀行即是」。如上訶色，即淨眼根；訶聲，即淨耳根；訶香，即淨鼻根；訶味，即淨舌根；訶觸，即淨身根；棄五蓋，即淨意根。六根淨時，名「相似即是」。三惑破，三諦顯，名「分真即是」。若能盡欲蓋邊底，名「究竟即是」。圓棄欲蓋既爾，棄餘蓋亦然。
〔表解〕
如此法門 ─── 理即是
作如此解 ─── 名字即是
初心此觀 ─── 觀行即是
六根淨時 ─── 相似即是
三惑破三諦顯 ─ 分真即是
盡欲蓋邊底 ── 究竟即是
〔釋名〕二十五有
《大般涅槃經》：「菩薩摩訶薩住無畏地，得二十五三昧，壞二十五有。善男子！得無垢三昧能壞地獄有，得無退三昧能壞畜生有，得心樂三昧能壞餓鬼有，得歡喜三昧能壞阿修羅有，得日光三昧能斷弗婆提有，得月光三昧能斷瞿耶尼有，得熱炎三昧能斷鬱單越有，得如幻三昧能斷閻浮提有，得一切法不動三昧能斷四天處有，得難伏三昧能斷三十三天處有，得悅意三昧能斷炎摩天有，得青色三昧能斷兜率天有，得黃色三昧能斷化樂天有，得赤色三昧能斷他化自在天有，得白色三昧能斷初禪有，得種種三昧能斷大梵天有，得雙三昧能斷二禪有，得雷音三昧能斷三禪有，得注雨三昧能斷四禪有，得如虛空三昧能斷無想有，得照鏡三昧能斷淨居阿那含有，得無礙三昧能斷空處有，得常三昧能斷識處有，得樂三昧能斷不用處有，得我三昧能斷非想非非想處有。」（T12.448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