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崗佛學學報第08期 (p1-76): (民國74年),臺北:中華學術院佛學研究所,http://www.chibs.edu.tw
Hua-Kang Buddhist Journal, No. 08, (1985)
Taipei: The Chung-Hwa Institute of Buddhist Studies
ISSN:
釋聖嚴
淨土教在中國,自東晉迄明末,一千二百年之間,淨土教的撰述之被收入大正新修大藏經及卍續藏經中者,計七十七種一百七十三卷。而完成於明末一百年間的,即有二十四種共七十一卷。本文依據史傳及與淨土及禪有關的文獻,介紹其人物,探討其著述,研究其思想,瞭解其實踐的方法及態度。明末淨土教的特色,是在以阿彌陀經為中心的持名念佛法門之高揚,對於「一心不亂」往生淨土之說的闡發,諸家皆給淨土教以圓教大乘的地位。例如雲棲袾宏及袁宏道,係用華嚴作會通,無盡傳燈及藕益智旭,乃依天台為準則。諸家各有出入,多半同以禪的立場為基礎。名為禪淨雙修,而其主張各異。明末正統禪者之舉揚淨土者,僅得曹洞系下的數人,其餘諸師,雖謂出於禪門而迴歸淨土,實則未嘗被正統的禪宗所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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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於明末之際,大師級的佛教人物,均非出於正統的禪者,他們重視修持的方法,以及方法所依據的理論之發揮,因之反而成了近世中國佛教思潮的主流。
若以修行淨土法門為宗旨,或以求生佛國淨土為宗旨,當然可稱淨土之教為淨土宗。若以祖祖相傳,以心傳心的法門為標準,如楞伽經所謂「法語心為宗」,則淨土一門,宜稱為教而不得名之為宗了。因為淨土法門的提倡者和修證者,不重師承,不須印證,後世雖有中國淨土諸祖的次第排列,考其實際,前後諸祖之間,並無師資承襲的關係,思想系統也互有出入。所以雖由日本凝然大師 (一二四○─ 一三二一年)撰『八宗綱要』,列舉日本佛教的大小乘八宗,淨土亦未入其數,然在日本,凡成一派,即名一宗,淨土法門之被稱為淨土宗,是始於日本。在中國則自南宋宗曉的『樂邦文類』、志磐的『佛祖統記』以迄清代悟開的『蓮宗九祖傳』,皆稱「蓮社」或「蓮宗」諸祖。民初開始,受日本影響,才出現了「淨土宗」的名稱。若以晉之慧遠大師建蓮社,以及西方淨土之九品蓮華化生,作為依據,稱為「蓮宗」,較為貼切。淨土宗則宜函蓋惟心淨土,人間淨土、天國淨土、諸佛淨土了。本文採用「淨土教」一詞,是為通俗,亦因中國淨土教的內容,可由他力的彌陀淨土,會通自力的惟心淨土,明末諸家,也都以致力於惟心淨土的闡發,作為淨土思想的極則。
念佛法門,本係禪觀行的一支,所以在中國早期宏揚淨土教的大師,如東晉的廬山慧遠(三三四─四一六)─主張念佛三昧定的實踐,於阿彌陀佛像前,作專思寂想,智寂一致的修法。北魏的曇鸞則以「眾生是不生不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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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
「明彼淨土,是阿彌陀如來,清淨本願,無生之生也」。然其雖以無生為生,又依「清淨本願」而展開了他力救濟的淨土思想之強調。嗣後,即以曇鸞的淨土思想為主流,而有道綽、善導、懷感、慈愍、法照等諸師的弘通,將凡夫願生之有相淨土,與無生無相的理體,結合並行,從有相的實踐,求生淨土,達於無念離相,莊嚴法身。道綽繼承曇鸞的主張,又唱導名號度生,臨終十念往生淨土之法,雖一生造惡,若得臨終念佛十稱,亦能往生淨土。此乃由於周武法難(五七四年)而使他產生了「末法約時被機觀」的思想,切望以淨土法門,攝化末世的造惡眾生。至開元年間,慈愍 (六八○─七四八) 主張五會念佛;天台宗系的飛錫主張三世佛通念說。法照主張高聲念佛,大行及道鏡等主張信心念佛,傳說是智者大師所著的『五方便念佛法門』,提出五種念佛法門:(1) 稱名往生念佛三昧門,(2) 觀想滅罪念佛三昧門,(3) 諸境唯心念佛三昧門,(4) 心境俱離念佛三昧門,(5) 性起圓通念佛三昧門。以深淺次第,說明念佛法門。少康也從事於高聲念佛的實踐與闡揚。唐末宋初的永明延壽(九○四─九五七)繼承慈愍、飛錫等的主張,唱出了事理雙修、禪淨一致的淨土教。進入宋代,即有以天台宗學者為中心出現了禪、淨、律兼重並顧的淨土教,以知禮(九六○ ─ 一○二八),遵式(九六四 ─ 一○三二)、智圓 (九七六 ─ 一○二二) 為其代表人物。加上元照、戒度、宗頤、王日休、宗曉等人,他們的共通點是一同站在無相離念,生即無生的立場,而亦皆以有事相的念佛願生為其實踐的著力處。到了元代,天如惟則,撰『淨土或問』,強調禪淨雙修,普度『廬山蓮宗寶鑒』,高揚天台、禪、淨的一致。到了明末,雲棲祩宏,依『文殊般若經』,用華嚴教判,宏揚禪淨一致的體究念佛說,蕅益智旭,依『念佛三昧寶王論』,用天台教判,宏揚現前一念相應法的稱名念佛三昧。另有天台系的傳燈,高揚生即無生的性具念佛說,華嚴學者袁宏道,鼓吹一心法的淨土說等。以上敘其大概,以下則就明末的淨土教,加以論列。
明末淨土教人物表
身分 | 姓名 | 年代或關係 | 依據資料 | |||||
往生淨土集
成立年代:1584 | 居士傳
成立年代:1775 | 淨土聖賢錄
成立年代:1783 | 西舫彙征
成立年代:清 | 新續高僧傳四集
成立年代:1923 | 其他 | |||
僧侶 | 寶珠 | 不詳 | 卷上 | 卷五 | 卷上 | |||
僧侶 | 本明 | 不詳 | 卷中 | 卷五 | ||||
僧侶 | 真清象先 | 寶珠弟子 | 卷五 | |||||
僧侶 | 雲谷法會 | 1500─1579 | 憨山大師夢遊集 | |||||
僧侶 | 無塵明證 | 1544─1593 | 卷五 | 卷四三 | ||||
僧侶 | 無暇明玉 | 1524─1595 | 卷五 | 卷四四 | ||||
僧侶 | 靜明真定 | 無塵弟子 | 卷五 | 卷四三 | ||||
僧侶 | 青真 | ? ─1593 | 卷上 | |||||
僧侶 | 大方如遷 | 1538─1598 | 卷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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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侶 | 通天廣徹 | 不詳 | 卷四三 | |||||
僧侶 | 覺體 | 不詳 | 卷四三 | |||||
僧侶 | 真貴 | 無瑕弟子 | 卷四四 | |||||
僧侶 | 瑞光法祥 | ? ─1610 | 卷五 | 卷四四 | 專志念佛以豆記數 | |||
僧侶 | 雲棲祩宏 | 1535─1615 | 卷五 | 卷上 | 卷四三 | |||
僧侶 | 實相 | ? ─1623 | 卷上 | |||||
僧侶 | 了然 | 不詳 | 卷四四 | |||||
僧侶 | 無暇海玉 | 1522─1623 | 卷四四 | |||||
僧侶 | 廣寄寓安 | ? ─1621 | 卷四四 | |||||
僧侶 | 寶相 | 廣奇弟子 | 卷四四 | |||||
僧侶 | 墨浪 | 廣奇弟子 | 卷四四 | |||||
僧侶 | 大賢如榮 | 1522─1581 | 卷五 | |||||
僧侶 | 法原如清 | ? ─1583 | 卷五 | 卷四四 | ||||
僧侶 | 安廬廣製 | 雲棲弟子 | 卷五 | |||||
僧侶 | 慧廣真緣 | ? ─1594 | 卷五 | 得念佛三昧焚身供養 | ||||
僧侶 | 傳記 | ? ─1613 | 卷五 | 修法華三昧懺 | ||||
僧侶 | 憨山德清 | 1546─1623 | 卷五 | 取自憨山大師夢遊集 | ||||
僧侶 | 無盡傳燈 | 1554─1627 | 卷五 | 卷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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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侶 | 古松 | ? ─1624 | 卷五 | 卷四四 | ||||
僧侶 | 法雨仲光 | ? ─1636 | 卷五 | |||||
僧侶 | 金童廟僧 | 不詳 | 卷五 | 卷四四 | ||||
僧侶 | 海寶 | 不詳 | 卷五 | 卷上 | 卷四四 | 神異僧 | ||
僧侶 | 萬安大雲 | 雲棲弟子 | 卷五 | 卷四四 | ||||
僧侶 | 無名僧 | ? ─1650─? | 卷五 | 卷上 | 卷四四 | 神異僧 | ||
僧侶 | 北禪大惠 | 漢月之友 | 阿彌陀經已決作者 | |||||
僧侶 | 達觀真可 | 1543─1603 | 紫柏尊者全集 | |||||
僧侶 | 無明慧經 | 1548─1618 | 慧經禪師語錄 | |||||
僧侶 | 湛然圓澄 | 1561─1626 | 圓澄禪師語錄 | |||||
僧侶 | 博山元來 | 1575─1630 | 無異禪師廣錄 | |||||
僧侶 | 永覺元賢 | 1578─1657 | 元賢禪師廣錄 | |||||
僧侶 | 雪嶠圓信 | 1571─1647 | 卷四四 | |||||
僧侶 | 無易太守 | ? ─1651 | 卷四四 | |||||
僧侶 | 毒鼓 | 不詳 | 卷四四 | |||||
僧侶 | 如然本實 | 1561─1635 | 卷四四 | |||||
僧侶 | 白雲圓彩 | 不詳 | 卷四四 | 專修念佛三昧 | ||||
僧侶 | 雲峰 | 不詳 | 卷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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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侶 | 道樞 | ? ─1656 | 卷六 | 卷上 | ||||
僧侶 | 寶峰如意 | 不詳 | 卷四四 | |||||
僧侶 | 向和尚 | 不詳 | 卷四四 | |||||
僧侶 | 參哲寂照 | 不詳 | 卷四四 | |||||
僧侶 | 去息居溟 | ? ─1670 | 卷四四 | |||||
僧侶 | 妙圓如會 | 1578 ─1648 | 卷六 | |||||
僧侶 | 蕅益智旭 | 1595 ─1653 | 卷六 | 卷上 | 靈峰宗論作者 | |||
僧侶 | 古德 | 雲棲弟子 | 彌陀疏鈔演義註者 | |||||
僧侶 | 正寂 | 傳燈弟子 | 生無生論註者 | |||||
僧侶 | 玄顒 | 傳燈弟子 | 生無生論註者 | |||||
僧侶 | 受教 | 傳燈法孫 | 生無生論親聞記註者 | |||||
僧侶 | 沖符大勍 | ? ─1649 | 卷六 | |||||
僧侶 | 新伊大真 | 1580─1650 | ||||||
僧侶 | 道樞 | ? ─1656 | 卷六 | |||||
僧侶 | 崇文 | ?─1658 | 卷六 | |||||
僧侶 | 具宗 | ? ─1659 | 卷六 | |||||
僧侶 | 見月讀體 | 1610─1679 | 卷六 | |||||
僧侶 | 林谷 | 不詳 | 卷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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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侶 | 萬緣 | ? ─1663 | 卷六 | |||||
僧侶 | 與樂勝慈 | 1604 ─1663 | 卷六 | |||||
僧侶 | 堅密成時 | ? ─1678 | 卷六 | |||||
尼僧 | 太素祩錦 | 1548 ─1614 | 卷六 | 雲棲俗時室 | ||||
尼僧 | 廣覺 | 太素弟子 | 卷六 | |||||
尼僧 | 廣貴 | 雲棲弟子 | 蓮邦詩選編者 | |||||
居士 | 王道安 | 雲棲弟子 | 卷三八 | |||||
居士 | 嚴敏卿 | 雲棲弟子 | 卷四○ | |||||
居士 | 陸與繩 | 紫柏弟子 | 卷四○ | |||||
居士 | 嚴澂 | 嚴敏卿子 | 卷四○ | 卷七 | ||||
居士 | 楊邦華 | 萬歷諸生 | 卷四一 | |||||
居士 | 戈以安 | 雲棲弟子 | 卷中 | 卷四一 | 卷下 | |||
居士 | 孫叔子 | 雲棲弟子 | 卷中 | 卷四一 | 卷下 | |||
居士 | 朱綱 | 不詳 | 卷中 | 卷四一 | 卷七 | 卷下 | ||
居士 | 郭大林 | 不詳 | 卷中 | 卷四一 | 卷下 | |||
居士 | 劉通志 | 不詳 | 卷中 | 卷四一 | 卷下 | |||
居士 | 郝熙載 | ? ─1611 | 卷中 | 卷四一 | 卷下 | |||
居士 | 戴百戶 | 不詳 | 卷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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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 | 杜居士 | 不詳 | 卷中 | 卷四一 | ||||
居士 | 華居士 | 不詳 | 卷中 | 卷下 | ||||
居士 | 吳大恩 | 不詳 | 卷中 | 卷四一 | ||||
居士 | 蓮華太公 | 卷下 | ||||||
居士 | 吳用卿 | 不詳 | 卷中 | 卷四一 | ||||
居士 | 李卓吾 | 1527 ─1602 | 卷四三 | 淨土決作者 | ||||
居士 | 管志道 | 1536 ─1608 | 卷四四 | |||||
居士 | 淥田一念居士 | 不詳 | 西方直指作者 | |||||
居士 | 張愛 | 萬歷中官 | 卷四一 | |||||
居士 | 唐體如 | 1545 ─1604 | 卷中 | 卷四一 | 修念佛三昧 | |||
居士 | 楊嘉禕 | 1583 ─1605 | 卷中 | 卷四二 | 卷下 | |||
居士 | 陳廷裸 | ? ─1588 | 卷四二 | 卷七 | ||||
居士 | 虞長孺 | 雲棲弟子 | 卷四二 | 卷七 | ||||
居士 | 顧清甫 | 不詳 | 卷中 | 卷四二 | 卷八 | 卷下 | 憨山夢遊集 | |
居士 | 周廷璋 | 不詳 | 卷八 | 金剛靈驗錄 | ||||
居士 | 朱元正 | 不詳 | 卷四二 | 卷八 | 卷下 | |||
居士 | 陳見山 | 不詳 | 卷八 | |||||
居士 | 蔡槐廷 | 雲棲弟子 | 卷四二 | 卷七 | 專修念佛三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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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 | 張守約 | 不詳 | 卷八 | |||||
居士 | 黃平倩 | 雲棲弟子 | 卷四二 | |||||
居士 | 唐廷任 | 雲棲弟子 | 卷四二 | 卷下 | ||||
居士 | 莊復真 | 雲棲弟子 | 卷四二 | 卷八 | 淨土資糧全集編者 | |||
居士 | 鮑性泉 | 雲棲弟子 | 卷四二 | 卷八 | ||||
居士 | 莊平叔 | ?─1624 | 卷四二 | |||||
居士 | 唐宜之 | 雲棲弟子 | 卷四二 | 卷七 | 卷下 | |||
居士 | 陶周望 | ? ─1609 | 卷四二 | |||||
居士 | 袁宗道 | 宏道之兄 | 卷四六 | 西方合論 | ||||
居士 | 袁宏道 | 1568 ─1610 | 卷四六 | 卷七 | 西方合論作者 | |||
居士 | 袁中道 | 宏道之弟 | 卷四六 | 西方合論 | ||||
居士 | 沈稚咸 | ? ─1611 | 卷八 | |||||
居士 | 王孟夙 | 雲棲弟子 | 卷四八 | 修念佛三昧 | ||||
居士 | 丁劍虹 | ? ─1645 | 卷四八 | 卷七 | 卷下 | |||
居士 | 朱白民 | 雲棲弟子 | 卷四八 | 卷八 | 修念佛三昧 | |||
居士 | 黃元孚 | 雲棲弟子 | 卷四八 | 憨山夢遊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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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 | 聞子與 | ? ─1615 | 卷四八 | 卷八 | 憨山夢遊集 | |||
居士 | 黃子羽 | 不詳 | 卷四八 | 卷七 | 戒顯現果隨錄 | |||
居士 | 吳瞻樓 | 不詳 | 卷四八 | 卷八 | 現果隨錄 | |||
居士 | 金光前 | 不詳 | 卷七 | |||||
居士 | 王先民 | 一雨弟子 | 卷四八 | 卷八 | ||||
居士 | 陳用拙 | 卷四八 | 卷八 | |||||
居士 | 駱見於 | 不詳 | 卷四八 | |||||
居士 | 張次民 | 卷八 | ||||||
居士 | 程季清 | ? ─1651 | 卷四八 | 靈峰宗論 | ||||
居士 | 張明教 | 不詳 | 標註西方合論作者 | |||||
居士 | 馬邦良 | 紫柏弟子 | 卷五○ | |||||
婦女 | 于媼 | 不詳 | 卷中 | |||||
婦女 | 方氏 | 不詳 | 卷中 | |||||
婦女 | 張母 | 不詳 | 卷中 | |||||
婦女 | 孫氏母 | 不詳 | 卷中 | |||||
婦女 | 朱氏 | 不詳 | 卷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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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 | 徐氏 | 不詳 | 卷中 | |||||
婦女 | 黃母李氏 | 不詳 | 卷五一 | |||||
統計 | 二一人 | 四四人 | 六○人 | 二三人 | 三二人 | 一三人 | ||
說明 | 一、明末淨土教人物的取材史傳,僅得如上四種被收於卍續藏經中。
二、「新續高僧傳四集」,不在此藏經中,本表僅取其「淨讀篇」。 三、有淨土著述而未被收入如上資料的人物,則引用其所著作或語錄來補充。 |
淨土教在中國,雖早於禪宗的出現,但其不重視師承的印證,也沒有師承法統的形式要求,所以並無日本式的宗派及祖師的例子。因此,類似禪宗「傳燈錄」的資料,不會在淨土宗的文獻中看到。中國淨土史傳類的著述,被收入大正新修大藏經及卍續藏經的,共計十一種三十三卷,比起禪宗的史傳類書,不抵小巫見大巫。明末清初,淨土幾乎已成為諸宗共通的歸趣,所以即有九種之多,而其中具有明末淨土教歷史人物的考查價值者,僅得三種[1]。本表所用的『居士傳』[2]雖在卍續藏經中,但非淨土專書,另外的『新續高僧傳四集』[3],則為近代人的作品。
由上表所例資料,看到了一三○位與淨土教有關的明末人士,可以作為進一步研究的參考,從這些資料之中,可以找到線索,明末的僧俗兩界,對於淨土教所持的態度是什麼?那些人士是這個時代之中宏揚淨土教的主流?
由中國淨土教的歷史背景而言,雖然源遠流長,但在此一長流[4]之中,能在思想觀念上居於主導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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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多數人之中的少數人。從資料中見出人數的多寡,代表著這個時代中一般傾向的盛衰。明末佛教,諸宗競盛,而淨土人才之多,僅次於禪,然其流行則較諸禪宗,更為普及。尤其雲棲祩宏,既是禪門的重鎮,更是淨土諸將中的元帥。他以禪的觀念及方法,用來宏揚淨土,使禪者歸向淨土,他使修行淨土者,得到禪修的實益。在上表之中,可以看到許多人是雲棲的弟子,其實那些人,多半是由於接觸到了雲棲或讀了他關於淨土法門的著述之後,始歸向淨土的。他對於士人階級的知識份子,特具接引方便[5],此於整個社會風氣之改變,有著決定性的力量。此一力量一直維繫到清末民初的印光大師,也以念佛法門,勸導一般的居士。
明末的淨土人物,乃係來自各宗各派,例如無盡傳燈,是天台學者。見月讀體,是律宗的傳人[6]。雲棲祩宏援用華嚴五教判,蕅益智旭則據天台四教判,袁宏道是以華嚴的氣魄來宏讚淨土。其餘多係出於禪門,惟其禪者之有淨土傾向者,除了不屬於任何宗派的尊宿[7]之外,多屬曹洞派[8]下,臨濟一系的禪家門戶,依然守得很緊。
另有值得注意的,竟有好多位,於明末之際,留下了淨土著述的人物,卻未能被收入淨土史傳之中,例如『淨土決』的作者李卓吾、『西方直指』的作者淥田一念居士、『彌陀疏鈔演義』的作者古德、『阿彌陀經已決』的作者北禪大惠、『淨土生無生論註』的作者正寂和玄顒、『淨土生無生論親闡記』的作者受教、『標註西方合論』的作者張明教、『蓮邦詩選』的編者廣貴等人,其中有的是由於不被承認為淨土教的聖賢者,如李卓吾[9],有的則可能是無法找得他們的傳記資料。其實祗要有著述留傳,都宜於淨土教的史傳書中,記下一筆,乃至僅僅頭二十字,因於類如『淨土聖賢錄』所收範圍極廣,許多被收者,也僅泛泛數十字而已,例如上表中的『朱綱』其人,各書皆收,然都語焉不詳。這也許古人著書取材,目的在於鼓舞讀者生信,不在史料的保留所致。
如前所述,淨土教在中國,雖有悠久的歷史,並受普遍的奉行,但在藏經中保存下來的著述數量,遠不及禪宗之豐富。依據大正新修大藏經及卍續藏經所收的淨土專書,經統計結果,自魏迄明朝末葉,淨土書籍的撰述者,共得四十九位,撰成的淨土教的經疏著作,共得七十七種一百七十三卷,然其少有超過十卷以上大部頭作品,不像禪宗,動不動就是十卷二十卷乃至三十卷五十卷的氣派,淨土教確實相形見絀。其原因可能有二:(1) 淨土教重在實際的信行,雖有予以理論疏解的,目的仍在以淨土的信仰作為修行的依歸,並未形成如天台、華嚴那種思想的系統化。實際上,淨土是佛法諸乘所同求,亦為大乘各宗所共信,大家已將淨土經典,納入各家判攝的範圍。(2) 淨土教既是三根普被,智愚賢不肖兼收,所以沒有像禪宗那樣,嚴守門戶,清理世譜,以證明其出身之不是濫冒,乃為直承西天佛祖,以心傳心的直裔或嫡傳。淨土教則不須追根溯源,寫出像天台宗的佛祖統紀,或禪宗的各種燈錄。
明朝,自太祖洪武即位(一三六八年)至南明永明王亡國(一六六一年)的二百九十四年之間,在中國思想史上,佔有何等地位,且不去管它,對佛教文化的推展,則為一個再生的階段。經元朝蒙古族統治八十多年之後,漢民族的佛教文化,一度衰微至於谷底,明朝開始,政府對佛教未必扶持,故到明末(萬曆前後到永曆滅亡)的百年之間,單是淨土教的專書,即有二十四種。現在列表介紹如下:
明末淨土教著述表
類別 | 書名 | 卷數 | 作成年代 | 編撰者 | 現存 | |
經疏 | 觀無量壽佛圖頌 | 1 | 不詳 | 無盡傳燈 | 卍續藏經三三冊 | |
阿彌陀經疏鈔 | 4 | 不詳 | 雲棲祩宏 | 卍續藏經三三冊 | ||
阿彌陀經疏鈔事義 | 1 | 不詳 | 雲棲祩宏 | 卍續藏經三三冊 | ||
阿彌陀經疏鈔問辯 | 1 | 不詳 | 雲棲祩宏 | 卍續藏經三三冊 | ||
阿彌陀經疏鈔演義 | 4 | 不詳 | 古德法師 | 卍續藏經三三冊 | ||
阿彌陀經已決 | 1 | 一六四二 | 北禪大慧 | 卍續藏經三三冊 | ||
阿彌陀經略解圓中鈔 | 2 | 一六二一 | 無盡傳燈 | 卍續藏經九一冊 | ||
阿彌陀經要解 | 1 | 一六五三 | 蕅益智旭 | (1) 大正三七冊 (2)卍續一○八冊 | ||
淨土決 | 1 | 一六五三 | 李卓吾 | 卍續一○八冊 | ||
答淨土四十八問 | 1 | 一五八四 | 雲棲祩宏 | 卍續一○八冊 | ||
淨土疑辯 | 1 | 不詳 | 雲棲祩宏 | (1) 大正四十七冊 (2)卍續一○八冊 | ||
p. 16 | ||||||
撰述及 | 西方願文解 | 1 | 不詳 | 雲棲祩宏 | 卍續一○八冊 | |
西方直指 | 3 | 一六○六 | 一念居士 | 卍續一○八冊 | ||
淨土生無生論 | 1 | 一六○三 | 無盡傳燈 | (1) 大正四十七冊 (2)卍續一○八冊 | ||
幽溪無盡法師淨土法語 | 1 | 不詳 | 正知較定 | 卍續一○八冊 | ||
西方合論 | 10 | 一五九九 | 袁宏道 | (1) 大正四十七冊 (2)卍續一○八冊 | ||
標註西方合論 | 10 | 一六二○ | 張明教 | 卍續一○八冊 | ||
淨土生無生論註 | 1 | 一六一二 | 正寂、玄顒 | 卍續一○九冊 | ||
淨土生無生論註聞記 | 2 | 一六二六 | 受教 | 卍續一○九冊 | ||
淨慈要語 | 2 | 一六三四 | 永覺元賢 | 卍續一○八冊 | ||
蓮邦詩選 | 1 | 不詳 | 廣貴 | 卍續一一○冊 | ||
p. 17 | ||||||
編著 | 淨土資糧全集 | 8 | 一九五四 | 莊廣還 | 卍續一○八冊 | |
淨土十要 | 1阿彌陀經要解 | 一六五五年選定 | 蕅益智旭選定 | 卍續一○八冊 | ||
2往生淨土懺願儀 | 一六五五年重刻 | 成時評註 | ||||
3往生淨土決疑行願二門 | ||||||
4淨土十疑論 | ||||||
5念佛三昧寶王論 | 10 | |||||
6淨土或問 | ||||||
7寶王三昧念佛直指 | ||||||
8西齋淨土詩 | ||||||
9淨土生無生論 | ||||||
p. 18 | ||||||
10.西方合論 | ||||||
史傳 | 往生集 | 3 | 一五八三 | 雲棲祩宏 | 卍續一三五冊 | |
總計 |
從上表所示,可以得幾點消息﹕:
第一、依照全數的淨土著述及作者人數之比例,明末是一個不尋常的時期。這十六位撰述者的時間,也相當接近,其中以李卓吾(西元一五二七 ─ 一六○二)出世最早,成時重刻『淨土十要』的時代(一六六八年)最晚。由於李氏專志於禪,推測他寫『淨土決』,當在晚年,故距成時的時代不過六七十年,在此期間讓三百多年後的我們,仍能見到有二十四種七十一卷的淨土典籍,是出於他們十六人的手筆。不要忘了,自魏之曇鸞(西元四七六─五五○)撰寫『略論安樂淨土義』,到明末的成時,評點『淨土十要』,已歷一千一百多年。雖在古代由於傳抄不便,許多書籍,已被時間湮沒,明末的著作,已有印刷的便利,流傳較為容易,然其成績之可觀,當無疑問。
第二、自隋之吉藏、慧遠、智顗等三位大師開始,迄至宋代,即陸續有人對『無量壽經』、『觀無量壽經』、 『阿彌陀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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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加以疏釋宏揚,故被並稱為「淨土三經」。可是一到明朝,除了無盡傳燈撰有一卷『觀無量壽佛經圖頌』之外,便見大家熱衷於『阿彌陀經』的注解,從上表所列,即有五位。本來,淨土法門,也是屬於觀行的一類,由於『觀經』的落日觀、水觀、冰觀,乃至佛像觀、佛身觀、眉間白毫相觀等的西方淨土依正莊嚴觀,很不容易讓一般的人修成,倒是『阿彌陀經』所示稱佛名號的修行法,不問根器,人人皆宜,特別由於『阿彌陀經』宣示的稱佛名號,至於「一心不亂」,即得往生極樂國土的號召,也投合了修持禪定者的胃口。明末之際,禪風盛行於僧界,也盛行於居士界[10]
,故以「一心不亂」的念佛方法,攝受禪客,歸向淨土。
第三、在十六位明末淨土教典的作者之中,竟有五位是居士。在此之前一千多年的淨土教理史上,雖有不少居士參與其間,但其能有整部著述留傳於藏經中的,僅得宋朝的龍舒居士王日休一人而已。自明末起,此一風氣漸開,繼之以清朝,乃至民國時代,居士的淨土著述,特別是淨土史傳如彭希涑編成『淨土聖賢錄』九卷、陳本仁撰述『種蓮集』一卷、胡珽編成『淨土聖賢錄續編』四卷、『居士傳』固由彭際清居士編成,連民國初年編成的『續高僧傳四集』,也出於居士喻昧菴之手。此一由居士熱心成的著述之多,在明末的禪宗,更加可觀[11]。
第四、表中所列『蓮邦詩選』的編者,於題下自稱「雲棲會下妙意菴廣貴」。不知是何許人,有詩才,在『蓮邦詩選』內,妙意的淨土詩,也被選入了四十九首[12] 。
第五、大正新修大藏經及卍續藏經中所收,標明是明朝的淨土教典籍者,除了上表所列者之外,尚有如下的七種:
1阿彌陀經略解 一卷 大佑述 卍續三三冊 |
2寶王三昧念佛直指 二卷 妙葉集 卍續一○八冊 |
3淨土指歸集 二卷 大佑集 卍續一○八冊 |
4淨土簡要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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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歸元直指集 二卷 宋本集 卍續一○八冊 |
6西齋淨土詩 二卷 梵琦著 卍續一○八冊 |
7諸上善人詠 一卷 道衍編 卍續一三五冊 |
以上七種著述的作者,共計五人,遽菴大佑 (一三二四 ─ 一四○七)、道衍 (即是明太宗的輔臣姚廣孝)、楚石梵琦(一二九六 ─ 一三七○ ),都是明初的人,妙葉撰成『寶王三昧念佛直指』於洪武已亥(一三九五),也是明初人物。唯有宗本一人,發生了一些時代位置上的問題。
依據卍續藏經一八○冊的目錄所示:「『歸元直指集』二卷,明宗本集」。鹿園居士萬表所撰『歸元直指序』的年代,很是含糊地寫著「隆慶 年次四月佛降生日」。「隆慶」是明穆宗(一五六七 ─ 一五七二)的年號,該算是明末了。序中也對宗本其人,作了介紹說: 「延慶一元本禪師,幼習儒,長從釋,悟徹性宗,專修淨土。」[13]
可是在淨土人的史傳資料中,沒有發現明末延慶寺的「一元宗本禪師」,倒發現了宋朝的「圓照宗本禪師」[14]。在有關圓照宗本的資料中,又未發現撰有『歸元直指』的記載。也許正由於如此,又加上萬表的序末綴有「隆慶」年號,卍續藏的編者們,便將之標為明代的人物了。
李卓吾(一五二七 ─ 一六○二)的『淨土決』,對於宗本禪師的『歸元直指』,極為欣賞。可見不論宗本是宋人或明人,『歸元直指』的出現,當在李氏的『淨土決』之先。李氏已是明末早期人物,宗本的時代,當然更早,所以本文將之列入明末之前的著述。
若就文獻的角度而言,應當包括如前所舉淨土教的專書,以及明末諸師著述之中,所有涉及淨土問題的單篇和片段。唯於本節祇介紹專書,其餘留待另節敘述。
現在根據前節表中排列者,另作次第,分別介紹。
(一)『觀無量壽經圖頌』:此書作者幽溪尊者無盡傳燈(一五五四 ─ 一六二七),是明末天台學派的一代宗師,而天台智者大師(五三八 ─ 五九七),重視禪觀,在其『摩訶止觀』中所述四種三昧的常坐及常行二種,與淨土修法相當密切,所以他對淨土教的著述,有(1) 淨土十疑論一卷,(2) 阿彌陀經義記一卷,(3) 觀無量壽經疏一卷,(4) 般舟證相行法一卷(闕),(5) 五方便念佛門一卷。雖然,近代以來,有些日本學者,懷疑這些著述之是否出於智者大師的真撰或後人的偽托,論議紛紜[15],於中國佛教史上,則從未有人提出異議。宋之四明尊者知禮(九六○ ─ 一○二八),即依智者的『觀經疏』而撰『妙宗鈔』[16],祖述天台宗的淨土學。無盡傳燈,既傳天台學,故撰『觀經圖頌』,以利行人,依其頌文,修習該經所示的十六種觀法。 | ||
(二)『阿彌陀經略解圓中鈔』:如前所舉,天台學派重視淨土教的宏揚,乃為不爭之論。智者大師也留下了一卷『阿彌陀經義記』,至宋代,天台宗山外派學者孤山智圓 (九七六 ─ 一○二二),也撰有一卷『阿彌陀經疏』[17],明初的蘧菴大佑(一三二四 ─ 一四○七),視其教判立場,亦係天台宗人,依五種玄義,準孤山判攝,撰『阿彌陀經略解』一卷[18]
。無盡傳燈,讚歎此書有云:
解略不令其智退,理深不令其義闕。以略探廣,從容中道,余於吳門蘧菴大師『略解』見矣。(『圓中鈔』自序,參見卍續藏經九一冊七六四頁上) 由於『略解』太好了,故依之而撰『圓中鈔』。也就是說,以『阿彌陀經略解』所述的內容,發揮圓滿中道的圓教淨土,這是對於經中所示「一心不亂」義,給予的評價。如其自序中說: 今之為鈔,而特(名)為「圓中」者,意以極樂為依正,為妙有;持名為真空。微真空而莫能證於極樂之妙有;微妙有而莫能顯於此心之真空。……合是二者而行之,則圓中圓滿,非但中之道成。是故命為鈔焉。意欲讀是(阿彌陀)經而修行者,顧名思議,誠宜一心不亂,而萬慮皆忘,則真空之理彰;七日持名,念念相續,則妙有之理顯。行成見佛,心淨華開。娑婆之印壞而極樂之文成。印壞所以空其情,是之謂真空﹔文成所以立其法,是之為妙有。(卍續藏經九一冊七六四頁上至下)。 他將西方極樂世界及彼土彌陀等眾,釋為妙有,正以其有,所以此土眾生,有佛的名號可持,有佛的國土可求往生。他又將此土眾生的持名念佛,釋為真空,正以用綿綿不絕的念佛方法,達成一心不亂、萬慮皆忘的程度,心中空無一物,始能顯現極樂,本是真空。娑婆世界是假有,極樂世界則為妙有而實真空。如此,乃是一行三昧,或是念佛三昧的修成。以天台學的三諦三觀而言,彌陀經的淨土行,是即空即假即中的「圓中」,不是空假中的「但中」。 | ||
(三)『淨土生無生論』:在明末之際,「唯心淨土,自(本)性彌陀」的思想,非常流行,此可在當時諸家作述之中,俯拾即是,那是禪宗的論調,所謂「明心見性」,是明自己原有的清淨心,見自己本具的佛性。維摩經所說的 「隨其心淨,則佛土淨」,華嚴經的 「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是唯心淨土及自性彌陀的依據。「淨土生無生」的理論,則早已見於曇鸞的『往生論註』卷下,可知淨土與禪,同出一源。 此「生無生」三字,有兩重意義:
無盡傳燈,是天台學者,偏重於觀行的理觀,故其著眼,在於第一重義。他以十門分析,以其「性具」理論的發揮,完成生即無生的觀點,頗有說服力。因此據其弟子正知,為此書寫的『跋』文,有如下的記述: 幽溪大師,以性具圓理,闡淨土法,著為『生無生論』。初開演於新昌石城寺,每一登座,天樂盈空,大眾同聞,事非虛誑。誠五濁之大津梁,登九蓮之勝方便也。(卍續藏經一○八冊八五七頁下) 此書尚有其弟子正寂與玄顒的『註』,孫弟子受教的『親聞記』。都是很好的註解,利於讀者對『生無生論』的瞭解。他們是在無盡大師座下,親聞過不知多少次的聽眾,對於筆記的整理,便完成了他們的作述。但是正寂在其註「序」則說: 「慮科文異帙,不便披尋,頃因會次,謬註數言,聊資初學。一往而視,似乎虛尚多駢,然所引悉經疏成言,未嘗妄加己意。」(卍續藏經一○九冊一頁上)。受教在其「序」中,則承認: 「非但數聽數承,兼復屢請屢問、隨聞隨記,散葉盈函。」 (卍續藏經一○九冊三五頁上) | ||
(四)『幽溪無盡法師淨土法語』:這是一篇開示的記錄,從其文字結構和內容怪異的情形看出,是由其弟子正知整理而成,可能無盡本人未曾過目。其前半部,明唯心淨土與本性彌陀。示念佛方法,須得輕其愛,一其念、杜其境、忽其情。理路清晰,當係無盡所述。後半部則有好幾個觀點,與無盡的其他作述相違背。例如:(1) 此文主張
「觀想」修法,是觀佛的丈六金身[19],其『觀經圖頌』則說,觀眉間白毫為宜,觀相太難故[20]。(2) 此文主張
「凡行、住、睡臥,則一心稱名,凡趺坐時,則心心作觀。行倦則趺坐以觀佛,坐出則經行以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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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彌陀經疏鈔』:這是雲棲祩宏蓮池大師 (一五三五 ─ 一六一五) 畢生的兩大鉅著之一,另外一部是『梵網經心地品菩薩戒義疏發隱』、略稱『菩薩戒疏發隱』或『戒疏發隱』共計五卷,外加『誦戒儀式』、『發隱事義』、『發隱問辯』[25],『阿彌陀經疏鈔』的形式和『戒疏發隱』不同,『發隱』是依據智者大師的『梵網菩薩戒經義疏』[26],『彌陀疏鈔』則係雲棲倣清涼的華嚴疏鈔而自疏自鈔,「疏」是提綱,「鈔」是解釋。雲棲一生,可以從他的著述而判明,共有三大事業:(1) 提倡律儀生活,所以他有菩薩戒、具戒、尼戒、沙彌戒的著述[27]。(2) 宏揚淨土法門,所以他有『彌陀疏鈔』等七部關於淨土的著述[28]。(3) 正視禪法的功能及其實力,所以他有『禪關策進』的編集[29]。他是以戒律生活為修行的基礎,以禪法為修行生活的功能,以淨土為修行生活的指歸。 他對『彌陀疏鈔』的撰作,用力極多,用心極深,指望也極高。由於此書,未見序跋,故亦不知撰成的年代,然於雲棲的其他文獻中,屢次提到此書,可知其成書,當不是晚年。從書中自述,亦能概見其撰作的動機,他說: 慨(阿彌陀經的)古疏,見其全,惟數解僅行於世。辭雖切而太簡,理雖露而不彰。……既竭心思,總收部類五經,直指『文殊』一行,而復會歸玄旨,則分入『雜華』。貫穿諸門,則博綜群典,無一不消歸自己。(卍續藏經三三冊三三七頁) 雲棲由於阿彌陀經的古疏太少,並且簡而不彰,所以發心依據彌陀淨土的「部類五經」[30]為疏釋的資料,又以提揚『文殊般若經』專稱名號的一行三昧,為其目的。同時以華嚴性海為根本。至於徵引其他諸書,不過是為了顯示淨土教的博大精深。
本書以『起信論』的真如一心,及『華嚴經』的清淨唯心,作為「一心不亂」說之思想的基盤,以『文殊般若經』的一行三昧,作為修行持名念佛的有力旁證。以華嚴教判的方式,判『阿彌陀經』正屬大乘頓教,故與禪宗並駕齊驅﹔兼帶終教,因其屬於法性宗系,分屬圓教,若得理一心,即入毗廬性海。雲棲對於「持名念佛」及「一心不亂」,均分事理二釋,乃為此書發揮最多的一大特色。 | ||
(六)『阿彌陀經疏事義』:此書是雲棲對於『疏鈔』中的特定名詞用語,惟恐讀者不解其出典或含義,故予以逐條解釋,未涉教理思想的問題。 | ||
(七)『阿彌陀經疏鈔問辯』:這是由於疏鈔問世之後,產生了許多的迴響,固然有不少人,因看了此書而對彌陀淨土,發起信心,如風吹草偃,也有不少已有立場的人,對之持有批判指摘的態度。不論正反,從各種角度的反應,可以明白,此書給予當時的佛教界,是一部極具震憾力的著作。『問辯』即是雲棲對於那些人士的質難或疑問,提出進一步的解答。此書以問答、續問答、答問的三類,共收四十五則。許多問題,在當時提出的人,也許重要,現在看來則無甚意義,而且詞義晦澀不清。能夠觸及雲棲思想核心的不多,如持名念佛、參究念佛、上智人念佛及中下根器者念佛、參禪與念佛等,倒是值得一讀。 雲棲重視史料的搜集整理,對於禪宗,他撰有一卷『皇明名僧錄』。為淨土教則編有一部『往生集』,他將傳有往生事蹟,而載於內外百家之書的資料,隨見隨記,日積成編,共百六十六條,始自廬山慧遠,迄於明末,選擇相當嚴格,故其自稱,此僅佔其已得資料的十分之一。用以考古驗今,作為修行淨業者的左券。 p. 26 | ||
(八)『阿彌陀經疏鈔演義』:此書四卷,是雲棲門人古德大賢法師,依據雲棲的『彌陀疏鈔』,所作的演義,也就是把原作更加深入淺出,務使讀者既明其精義,又不覺得困難。正如乾隆十七年(一七五二)沙門惟誠寫的重刻序中所說:「蓮池大師疏注於前,古德大師演義於後,其宣明妙義,更為親切。」[31] 此書作者未有序跋,作者古德法師的傳記資料亦不詳,唯從蕅益智旭的『靈峰宗論』所見,他是祩宏的弟子, 雲棲西逝後,古德即在雲棲寺主持法席, 並且為人證明授戒[32]。『雲棲法彙』卷末,附有「原本較閱弟子姓名」的緇眾中第十二人,是「古德大賢」。此外不詳。 | ||
(九)『答淨土四十八問』:此為雲棲蓮池大師,因有虞德園居士,起大悲心,代百千眾生,提出六十八個問題,乃為智者『十疑論』及天如『或問』之所未曾發明者,請雲棲一一隨繩解紛。指出世人往往執理廢事,而妄稱「心淨國土淨」。又指明何謂念佛人的幻境、魔境、正境。應當事懺與理觀並修。又示修持不淨觀與白骨觀,不是往生淨土正因。念佛一門,即禪即教,似易而實亦難。 | ||
(十)『淨土疑辯』:這是一篇短文,也是雲棲有關淨土著述之被收入大正藏經的唯一的一種。此文主要是針對當時空談禪理的禪門人物而發,所以主張即事而覓理,不得以說「無相話」而為自嗚高超,當自驗仍是凡夫,所以淨穢判然。如果憎愛之情尚在,豈可高談實無佛國可以往生? | ||
(十一)『西方願文解』:這是雲棲自撰『願文』,並自作解釋的一篇短文。佛教的發願,與神教的祈禱,形式類似,而實質迥異。祈禱純求他力,發願主在自力,即是發菩提心的一種方式。極樂教主,因地發願而成就淨土的依正功德,求生淨土者,以信、願、行,如鼎三足,所以起信之後,必須發願。宋朝的宗頤禪師,撰有「念佛迴向發願文」,天台宗的慈雲遵式,也有「念佛懺悔發願文」[33]。雲棲的願文,非供他個人使用,乃在便利所有的淨業行人,文詞簡練明白,語語願修淨土之因,句句願得往生淨土。被收於『淨土資糧』卷三,也被清朝的沙彌實賢作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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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阿彌陀經已決』:作者江蘇蘇州北禪寺大惠,傳記不詳,北禪寺,在明初原為天台宗道場[34],然從『已決』的內容判斷,他是一位禪僧。漢月三峰法藏 (一五七三 ─ 一六三五)的弟子弘證槃談,為『已決』作序,則說:
北禪老尊宿,與余前三峰先師,最為機契,盡其堂奧,積稔溫究。先師去後,酬唱者稀,養道歇心,安身於無量壽中。……縱自性天,注淨土已決一帙,蓮宗心髓,敲出殆盡。從古迨今,若疏與鈔,不下數十家,要且難駕其上者。非但祇園激揚共轍,即少林單傳,亦同風而無異。……(卍續藏經三三冊七一三頁上) 大惠與三峰法藏,最為機契,立足自然是禪。他以「無量」與「一念」,闡述流轉與還滅義。又以微塵攝剎土、剎土含微塵,說明唯有不會實理者,才須要求往生淨土,若已悟了真如根本,所謂淨土,原在任何一微塵中。所以彌陀經所稱的不可思議,即與事事無礙之理相應。於此又見到他用了『起信論』及『華嚴經』的立場了。 | ||
(十三)『阿彌陀經要解』:此為蕅益大師的名著之一,明代淨土教著述之被收入大正藏經的,僅有五種[35],尤其彌陀經疏解之被收入的,僅此『要解』一種。直至現代,此書仍受重視和流通。作者以天台的五重玄義,釋本經玄談,以「現前一念心」的天台學說「妄心觀」,釋「不亂」的「一心」,此與華嚴立場的「清淨心觀」迥異。若能執持阿彌陀佛名號,即是至圓至頓,橫該八教,豎徹五時。不必更涉觀想、參究等行[36]此復異於天台家重視觀想,也異於雲棲提倡的參究念佛。蕅益撰述本書的起緣,則如他於本書文前的提示:
淨土三經,並行於世,而古人獨以『阿彌陀經』,別為日課。豈非有見於持名一法,普被三根,攝事理以無遺,統宗教而無外,尤不可思議也哉! 古來註疏,代不泛人,世遠就湮,所存無幾。雲棲和尚,著為『疏鈔』,大廣精微;幽溪師伯,述『圓中鈔』,
高深洪博,蓋如日月中天,有目皆睹。特以文富義繁,邊涯莫測,或致初機淺識,信願難階。故復弗揣庸愚,再述『要解』。不敢與二翁競異,亦不敢與二翁強同。譬如側看成峰,橫看成岭,縱皆不識廬山真境;要不失為各各親見廬山而已。(大正藏經第三十七冊三六三頁下至三六四頁上) 不知從何時開始,寺院日課,以『阿彌陀經』為五堂功課之一[37],宋以前不會如此,大概是迄於明末,已經形成了禪淨合流之風,所以各寺漸漸趨於統一,採用五堂功課,『阿彌陀經』列為每日必誦。在明以前,不論律寺、講寺,至少禪寺不會以此為日課的。 重視『阿彌陀經』,已如前述,是由於持名念佛的一心不亂,與一行三昧同,也可以補救禪宗偏失。故到明代,諸師競相提揚。每一位疏者、鈔者、解者,都是基於為使淨土教的普及化而稟筆為文,後來者,總又以為前人所作,未必夠好。見到簡略的,覺得未曾舒暢,見到詳細的,又覺得太過繁雜,所以不得不另寫一書。其實,此固由於時代的要求變了,更由於各自思想的角度和深度不一,以及救渡眾生之悲心不能自己。 | ||
(十四)『淨慈要語』:此書作者是曹洞宗的禪師,他是無明慧經的弟子永覺元賢,他有許多著作,除了此書,尚有『廣錄』三十卷,以及有關楞嚴、金剛、僧律類的作品。此書分作上下二卷,稱為「淨、慈」二門,淨為念佛,慈為戒殺放生。他以眾生的本然之心,廓然常淨,述此本然,即為眾生。根受境染,起惑造業,沈淪五濁,若求治染還淨,則以念佛,最為切要。以其修持最易,入道最穩,收功最速,莫如淨土一門。但他主張:「眾生心淨,則生淨土;心濁則生濁土。」[38] 。全篇以「信」、「行」、「願」三個主題為綱要,終以參禪與念佛之配合說明為結束。 | ||
(十五)『蓮邦詩選』:是雲棲會下的廣貴所集,淨土教本以聲色為誘導眾生之方便,詩是一種美詞美音的結構,古來聖哲以詩弘法的最佳例子,是印度馬鳴菩薩的『佛所行讚』[39]。其他諸大乘經,多半也是(散文)長行及(韻文)偈頌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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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淨土決』:此是明末怪傑李卓吾所寫,稱他怪傑,因其身世壯美而又凄迷,論其才智,儒學與佛學,皆能當得起一時俊彥。然而,他雖是陽明學派的再傳佼佼者,『明儒學案』中,不見他的地位。他有功名,並曾官至知府,『明史』列傳,僅於「耿定向傳」中,以一零二字,附帶提及。他努力宏揚禪法,嗣後成立的各種燈錄,均未將他列入。他撰述『淨土決』,為彌陀淨土鼓吹,卻未見容於『淨土聖賢錄』。縱然蕅益大師的『論語點睛』[40]引用李氏的『四書評眼』為解,雲棲大師卻在『竹窗三筆』中,有兩則評論李卓吾的文字。清代『居士傳』的作者彭際清,對李氏也有評論[41] 。 於『淨土決』中,他自用三種不同的稱謂:(1) 「引」文以「溫陵李卓吾曰」開頭。(2) 正文以「溫陵禪師曰」發端。(3) 初段正文後評案則以「卓吾和尚曰」起始。是俗是僧,亦僧亦俗。據此可以想見「李氏」性格與心態之多元化,或多層面化之一般了。 『淨土決』的形式,也很特別,以致卍續藏經的編者,弄不清其內容的目次,應該如何編出。胡亂地給予標目,竟與內容風馬牛不相及[42]。今依據其內容,排列其目次如下: | ||
一、淨土決前引(卓吾自撰) | ||
二、一心三觀(卓吾自撰) 附:卓吾評案 | ||
三、延壽禪師勸修淨業(錄自永明延壽『萬善同歸集』) 附:卓吾評案 p. 30 | ||
四、行腳求師(錄自宗本禪師『歸元直指』) | ||
五、宗本問答(同上) | ||
六、三大聖人現身勸修淨土 | ||
七、經論指歸淨土 | ||
八、祖師指歸西方 附:卓吾評案三則 | ||
九、西方五請(卓吾自撰) (1)西方說,(2)念佛真義,(3)答西方問,(4)與關僧如正書,(5)念佛八偈。 以上九項中的一、二、九之三項,是李氏自撰,五則評案,也出於李氏手筆。其餘諸項,皆係錄自前人的著述,六、七、八之三項,雖未註明,錄自何書,主要仍是出於『歸元直指』,祇是未必依照原著次第。欲見李氏的淨土思想,當自其自撰的諸文以及評案之中窺知。 李氏特別欣賞宗本禪師主張的:「念佛法門,人皆可行」。不論何時,不拘方法[43] ,李氏的讚詞是: 此宗本一元師之書也,本欲人專修淨土,故作是書。所以詳引曲證,發明示人者至矣。其間真實簡便,尤諸師諸說之所未顯。(1)謂念佛初不問是何人。則凡以平生惡業太多自諉而不肯念佛者,謬矣。(2)謂念佛初不管是何時。則凡以年老及臨命終自推托,而不肯念佛者,謬矣。(3)謂念佛初不拘是何方法。則凡立為一定規程,使千人同一律,千古同一樣,使人有所妨礙,而不能周遍大地者,謬矣。(卍續藏經一○八冊三七八頁上) 李氏重視實際、簡便、活用,這也正是禪者的精神。不過他畢竟仍是儒生,他以孔子「吾十有五而志於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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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西方合論』:此書是袁宏道中郎居士所撰,氣勢澎勃,涵蓋廣大,乃明末淨土諸書中,最具氣魄的一種。以華嚴的境量和架構,分為十章,每章儘可能列出十目,用示十十無盡,圓融週遍的內容。本書收集引用的總論及祖師先賢的著述,非常廣泛,期將淨土法門,塑造出純圓極圓的形像,他將一心不亂的念佛三昧,入於一切不可思議法門。以淨土法門,含攝五教,通貫六階。評雲棲判『阿彌陀經』分屬圓教之說,而他以五義說明『阿彌陀經』歸攝圓極教。亦評天台大師的心佛皆屬妄境說[45]。袁宏道與雲棲,同以華嚴判教,疏釋淨土教,而袁氏座落於華嚴,雲棲則運用華嚴而立足於禪,故自不同。天台與華嚴,立場不一,觀點自殊。所以本書所用名數法相,與一般淨土教迥異,使讀者頗有新鮮感。縱觀此書內容,並無太多淨土思想的突破處,除了在理觀上加深加廣,開拓了淨土法門的視界之外,對於實際修行生活的指點及方法的改革,未見新貌。正由於作者重視形式的雄偉壯觀,使淨土教有氣象萬千之勢,故有些敘述及組織,乃屬於不切實際的舖張。為了維持他把淨土教的阿彌陀經置於「圓極」的地位,也不得不對華嚴宗的李通玄長者(六三五─七三○),批評一番[46] 。 雖其自稱,由於讀取龍樹、天台、長者、永明等諸論,而深信淨土。並對天親、智者、海東(元曉阿彌陀經疏)、越溪(不詳)等有所讚歎,尤其對於雲棲的『疏鈔』,讚美備至[47] 。然他仍有其自己的立場。把『阿彌陀經』舉揚為圓極教者,乃是以袁氏為始,可為本書的一大特色。 根據袁氏之兄弟袁宗道伯修居士為『西方合論』撰序,敘述宏道居士,自少即
「志於參禪,根性猛利,十年之內,洞有所入,機鋒迅利,語言圓轉。……下筆千言,不踏祖師語句,直從胸臆流出……。」[48]可徵袁氏乃一領悟力極高的人,
蕅益大師給『西方合論』的評價甚高。其在『淨土十要』卷十所寫『評點西方合論序』中有云: 袁中郎少年穎悟,坐斷一時禪宿舌頭,不知者,以為慧業文人也。後復入(華嚴)法界,歸心極樂,述而『西方合論』十卷,字字從真實悟門流出,絕無一字蹈襲,又無一字杜撰。雖台宗堂奧,尚未詣極,而透徹禪機,融貫方山(李通玄)、清涼教理無餘矣。(卍續藏經一○八冊八六三頁下) 蕅益大師對袁氏此書,除了不肯定他對天台思想採取不接納的態度之外,可謂盡善盡美了。這也由於蕅益本人的修學過程,亦係先禪後淨,並以淨土信仰,為其最後歸宿。同時也將念佛法門,置於至圓至頓的地位,彼此呼應,引為同志。 本書撰成二十一年後,即有張明教居士的『標註』刊行,張氏傳記不詳。僅由「喝石老人如奇」所寫的「西方合論標註跋」之中,略知『標註』之完成及其出版的一些經過。茲錄之如下: 往予攜郢中張明教(五教─原為細字註),參訪袁中郎先生,一日出『西方合論』相視,予驚歎其禪土合源,超絕樂邦諸典,從中有未甚了解者,隨請質先生,命明教標註其首。及持歸南中,每欲梓以度世而未就也。歲己未(一六一九),海虞文學瞿元初 (純仁─原為細字註) 終後,遺法財見施,予即就其靈前,許刻經十卷,薦為往生。…… (卍續藏經一○八冊一○○○頁上) 所謂「標註」,是對文意不顯,或用字太簡之處,隨文略予註釋,或標於眉端,或註於字旁。既然也是原作者自己的解釋與申述,並未另有新義,祇是令讀者易於理解。 | ||
(十八)『西方直指』:作者淥田一念居士,不知何許人也。因有「管志道子登甫」,於萬曆丙午(一六○六)為其作「題」
讀此書內容,並無全體組織,其體裁類似李卓吾的『淨土決』,有抄錄、有摘要、有自撰,分目標列,集為一書,類為筆記性質,不是系統的撰作。多半是錄自有關彌陀淨土的諸經,以及自天台到明末為止的諸賢宏揚淨土的文獻。深為奇怪者,作者錄用雲棲祩宏蓮池大師的文獻之處,稱雲棲為「沈蓮池」[51] 。雲棲的俗姓沈氏,出家後法名祩宏,法號蓮池,若以其所居道場代諱,通稱雲棲蓮大師,袁宏道在『西方合論』,一次稱他為「老宿」,另一次稱他為「雲棲和尚」[52]。這位一念居士對於其餘諸師賢德,均用尊稱,獨對雲棲稱為「沈蓮池」。從其所錄文獻,又無法看出輕視雲棲之意,所以這位一念居士的心態,值得玩味。 此書的特色,是廣泛地摘錄,古來闡揚淨土及指導修行方法的片段,沒有判教的門戶之見。祇是鼓勵未聞淨土者,急速修行淨土法門,並告訴他們,如何修行。 | ||
(十九)『淨土資糧全集』:本書編輯者,莊復真的法名「廣遠」,是雲棲的在家弟子。從本書的「自序」得知,莊氏少承儒業,旋以母病而學醫,到四十歲時,或儒或醫,均未使他落實,故又棄而習道,煉仙結果,幾成奇疾。終於受人指點,歸投雲棲座下,雲棲示以
「見性其體也,度生其用也。文殊謂修行莫如念佛,正今日之急務,子其勉之。」也就是教他用『文殊般若經』的念佛三昧法,努力修行,他回家後,便日課「阿彌陀佛」五萬聲,以九十日為期,念至不到半期,便
「此心寂然,恍若有得」。以為如此下去,見性不難,又將何以度生?
這一啟發使他廣閱淨土經論,掇其要語,分門六類,成為六卷:(1) 以往生定其趨,(2) 以起信迴其向,(3) 以誓願決其志,(4) 以齋戒成其德,(5) 以日課達其材,(6) 以兼禪詣其極。書成送請雲棲審閱,且獲得雲棲賜「序」。[53] 從形式上看,這是一部類書,但卻迥異於宋朝長蘆宗頤(一○八九年編成)的『樂邦文類』。因為此書編集的目的,不在保存散在各處的淨土文獻,而是有助於人們的修行淨土法門。又以莊氏係雲棲門下,雖在書中,以「考證」及「謹按」的方式,附以己意,主要立場,則不出雲棲淨土的風範。故也可說,從本書的取材內容,即能更詳細地見到雲棲大師,對於修行淨土法門的要求及規範。是足令人注目的,本書雲棲為「蓮池禪師」,最後部份,名為「淨土兼禪章」。將禪與淨土,合而為一,此乃由於雲棲是以禪師身分宏揚淨土。 從修持方法而言,起信心、發誓願、持齋戒、持名、觀想、持誦、參究等,全部包括。 屬於禪修念佛的有四法:(1) 攝心念佛,(2) 數息念佛,(3) 參究念佛,(4) 實相念佛。由此可以明白,雲棲淨土法門,雖重視持名念佛,然也兼顧其他。實則,若從『雲棲法彙』的內容,去理解雲棲,他所關心和提倡的修行方法,應當還有「水陸」、「施食」、「放生」。若據湛然圓澄(一五六一--一六二六)的『宗門或問』所見的雲棲風格,不僅致力於禪淨二門;乃是曲盡萬途[54]。通經、重律、著論、禪、淨、咒、施。是一位大通家。 | ||
(二十)『淨土十要』:此書全名是『靈峰蕅益大師選定淨土十要』,係由蕅益選定,其弟子成時編序且予以評點節略。成時在其序中稱此為
「淨土諸書,唯此諸要,盡善盡美。」[55]視此十要的作者,是隨之天台智顗 (五三八─五九七),唐之紫閣飛錫(七四一 ─ 七七八),宋之慈雲遵式(九六四 ─ 一○三二), 元之師子林天如惟則、明之鄞江妙葉、西齋楚石梵奇(一二九六 ─ 一三七○),幽谿無盡傳燈 (一五五四 ─ 一六二七),袁宏道 (一五六八 ─ 一六一○),加上蕅益智旭(一五九五 ─ 一六五三),一共九人,從學派或宗派分,智顗、飛錫、遵式、妙葉、
可是為何不選智顗的『觀經疏』及四明知禮 (九六○一○二八) 的『妙宗鈔』?特別是雲棲祩宏的『彌陀疏鈔』,在明末清初,是一部流通最廣、傳誦最多、影響力最大的著作,為何也被棄於『十要』之外?無他,智旭主張持名念佛,不勸人觀想、觀像,也不贊成參究念佛[57]。而『觀經疏』『妙宗鈔』是依『觀無量壽經』十六觀作疏解,『彌陀疏鈔』則主張參究或體究之說[58] 。 |
綜合以上諸書的立場,可以略窺明末淨土教思潮之梗概。大體言之,明末諸家淨土之說,多半將唐宋諸家對於淨土教地位之判定,作了翻案文章,雲棲批評李通玄、延壽、智圓,袁宏道也批評智者李通玄、祩宏,都是為了前人未將淨土法門,置於圓實教,而是權頓教。傳燈主張淨土為「圓中」,智旭亦以至圓至頓,視淨土教。這可說是明末淨土教的大局。其餘則係為了補救一般禪士空腹高心的狂妄不實之偏弊。是以競相著書立說,形成一大潮流。
此所謂「其他文獻」,是指以上所列專書之外的單篇文章,或片段文字之有關於淨土者。上節所列二十四種專書的著述者,計十六位,在此十六位著述者之中,也有好多位留下了不少其他單篇的淨土教文獻。何況此外尚有更多淨土教文獻,散見於其他人的其他著述之中。本節僅就其較為重要而具有研究價值者,列表介紹如下:
明末淨土教關係單篇文獻表
作者 | 文獻題名 | 出處 | 現存 | |||||||
雲棲祩宏(1535─1615) | 勸修淨土代言 | (1)附於『往生集』 (2)『雲棲法彙』「輯古」類 | (1)卍續藏經一三五冊一八三頁下至一八四頁下 (2)『雲棲法彙』 | |||||||
佛示念佛十種功德 | (1)附於『往生集』 (2)『雲棲法彙』「輯古」 | (1)卍續藏經一三五冊一八四頁下至一八五頁上 (2)『雲棲法彙』 | ||||||||
普勸為人必修淨土 | (1)附於『往生集』 (2)『雲棲法彙』「輯古類」 | (1)卍續藏經一三五冊一八二頁下至一八三頁下 (2)『雲棲法彙』 | ||||||||
談宗 | 竹窗隨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念佛 | 竹窗隨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妙宗鈔 | 竹窗隨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念佛不專一 | 竹窗隨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評)念佛鏡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參究念佛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淨土難信之法(一)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淨土難信之法(二)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p. 37 | ||||||||||
淨土難信之法(三)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念佛不礙參禪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得悟人正宜往生淨土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淨土不可無言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隨處淨土 | 竹窗二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晝夜彌陀十萬聲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禪宗淨土速遲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淨土壽終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龍舒往生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五經口訣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評斥)念荳佛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念佛人惟一心不亂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西方十萬八千 | 正訛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佛說無量壽經跋 | 山房雜錄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書淨土會語後 | 山房雜錄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骷髏圖說 | 山房雜錄(二)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勸修作福念佛圖說 | 山房雜錄(二)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p. 38 | ||||||||||
答蘇州曹魯川邑令 | 遺稿(一)(書簡)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蔑視西方(評鮑氏) | 竹窗三筆 | 『雲棲法彙』「手著」類 | ||||||||
小計 | 三十篇 | |||||||||
達觀真可(1543─1603) | 念佛求生淨土之義 | 紫柏老人全集卷二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六七六頁 | |||||||
念佛豈勝參禪看教 | 紫柏老人全集卷三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六九二頁下 | ||||||||
示念佛 | 紫柏老人全集卷八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七六八頁 | ||||||||
示眾念佛 | 紫柏老人全集卷八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七六八頁 | ||||||||
豆佛禪師起龕偈 | 紫柏老人全集卷十九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九七六頁 | ||||||||
豆佛禪師懸真偈 | 紫柏老人全集卷十九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九七六頁 | ||||||||
豆佛禪師停龕偈 | 紫柏老人全集卷十九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九七六頁 | ||||||||
豆佛禪師撒沙藏龕偈 | 紫柏老人全集卷十九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九七六頁 | ||||||||
淨土偈 | 紫柏老人全集卷二十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九九○頁上 | ||||||||
韋提觀境 | 紫柏尊者別集卷一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一○二頁上 | ||||||||
小計 | 十篇 | |||||||||
憨山德清(1546─1623) | 示優婆塞結社念佛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二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二三四頁 | |||||||
示參禪念念佛法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五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二七五頁下至二七六頁上 | ||||||||
示念佛切要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七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二九七頁下至二九八頁上 | ||||||||
p. 39 | ||||||||||
示印西淨公專修淨土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八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三一九頁下至三二○頁上 | ||||||||
示修淨土法門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九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三二四頁下至三二五頁下 | ||||||||
示念佛參禪切要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九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三二五頁下至三二六頁下 | ||||||||
答德王問淨土法門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十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三四五頁下至三四六頁下 | ||||||||
答僧海印禪淨雙修二問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十一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三四七頁下至三四八頁上 | ||||||||
結社念佛修四十八願同生淨土文 |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四 | 卍續藏經一二七冊八○七頁 | ||||||||
小計 | 九篇 | |||||||||
無明慧經(1548─1618) | 念佛法要(歌) | 無明慧經禪師語錄卷四 | 卍續藏經一二五冊六四頁上及下 | |||||||
小計 | 一 篇 | |||||||||
湛然圓澄(1561─1626) | 阿彌陀佛在拂子頭上(一) | 湛然圓澄禪師語錄卷二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一九二頁下至一九三頁上 | |||||||
阿彌陀佛在拂子頭上(二) | 湛然圓澄禪師語錄卷二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一九三頁下至一九四頁上 | ||||||||
西方事有理無 | 湛然禪師語錄卷七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二五六頁上 | ||||||||
念佛實能往生西方 | 湛然禪師語錄卷七 | 同上二五七頁上及下 | ||||||||
p. 40 | ||||||||||
淨土偈(七首) | 湛然禪師語錄卷八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二九四頁 | ||||||||
百行無如念佛好(歌) | 湛然禪師語錄卷八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二九四至二九五頁 | ||||||||
念佛往生為勝方便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三二五頁下至三二六頁上 | ||||||||
淨土非祇西方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同上經一二六冊三一六頁 | ||||||||
盲師無聞一概示人念佛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同上一二六冊三二七頁上 | ||||||||
雲棲必不皆以念佛勸人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同上一二六冊三二七頁下至三二八頁下 | ||||||||
念佛免罪是免未來生死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同上一二六冊三二八頁下至三二九頁上 | ||||||||
悟心之士念不念佛無定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同上一二六冊三三二頁上至下 | ||||||||
永明禪淨四料簡非指達磨心印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同上一二六冊三三四頁上及下 | ||||||||
念佛是為究心破惑除賊 |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 同上一二六冊三四八頁下 | ||||||||
小計 | 十四篇 | |||||||||
無異元來(1575─1630) | 雲棲禪淨一束(參究念佛) | 無異禪師廣錄卷八 | 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一七七頁下 | |||||||
示無踰禪人參念佛是誰 | 無異禪師廣錄卷十五 | 同上一二五冊二一九頁上 | ||||||||
淨土偈(一百八首「淨心即是西方土」)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十 | 同上一二五冊二五九頁下至二六五頁上 | ||||||||
淨土品(宗教答響一)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一 | 同上一二五冊二六七頁上至二六八頁下 | ||||||||
豎出三界與橫出三界(宗教答響四)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四 | 同上一二五冊二九五頁下 | ||||||||
p. 41 | ||||||||||
阿彌陀經分屬圓教(宗教答響四)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四 | 同上一二五冊二九六頁上 | ||||||||
『華嚴合論』與淨土權實(同上)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四 | 同上一二五冊二九六頁上 | ||||||||
雲棲體究非是參究(同上)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四 | 同上一二五冊二九七頁下 | ||||||||
持名念佛勝於憶佛念佛(同上)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四 | 同上一二五冊二九七頁下 | ||||||||
答卓發之問雲棲『彌陀疏鈔』質疑(二十三條) | 無異禪師廣錄卷二四 | 同上一二五冊二九五頁上至三○三頁上 | ||||||||
念佛文 (為雲棲一門禪人) | 無異禪師廣錄卷三二 | 同上一二五冊三六九頁上至三七○頁上 | ||||||||
小計 | 十一篇 | |||||||||
賢元覺永(1578─1657) | 淨土四經合刻序 | 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十三 | 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五五○頁下至五五二頁上 | |||||||
示修淨業(詩四首) | 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二二 | 同上一二五冊六四八頁下至六四九頁上 | ||||||||
念佛偈(四首) | 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二二 | 同上一二五冊六五四頁下至六五五頁上 | ||||||||
參禪與淨土無優劣(三則) | 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二九 | 同上一二五冊七七○頁上及下 | ||||||||
小計 | 四篇 | |||||||||
蕅益智旭(1595─1653) | 四十八願(智旭自撰) | 靈峰宗論卷一之一 | 台灣佛教書局彙印本『蕅益大師全集』第一六冊統一頁號一○二四一至一○二五○ | |||||||
p. 42 | ||||||||||
結壇念佛回向文 | 靈峰宗論卷一之二 | 同上十六冊統一頁號一○二八七至一○二九一 | ||||||||
禮淨土懺文(一) | 靈峰宗論卷一之二 | 同上統一頁號一○三○二至一○三○三 | ||||||||
禮淨土懺文(二) | 靈峰宗論卷一之二 | 同上統一頁號一○三一一至一○三一三 | ||||||||
論念佛工夫(示法源) | 靈峰宗論卷二之一 | 同上統一頁號一○三八六 | ||||||||
絕待妙法(示王心葵) | 靈峰宗論卷二之一 | 同上一○三九八頁 | ||||||||
念佛三要(示宋養蓮) | 靈峰宗論卷二之三 | 同上一○四六一頁 | ||||||||
捨淨土無好方便(示陸喻蓮) | 靈峰宗論卷二之三 | 同上一○四六二頁 | ||||||||
持名第一(示方爾階) | 靈峰宗論卷二之三 | 同上一○四七○頁 | ||||||||
答卓左車(發之)『彌陀疏鈔』三十二問 | 靈峰宗論卷三之一 | 同上一○六○三頁至一○六二六頁 | ||||||||
禪須淨,淨不須禪(答印生) | 靈峰宗論卷三之一 | 同上一○六二八頁 | ||||||||
事一心與理一心不亂 | 靈峰宗論卷三之一 | 同上一○六五三頁 | ||||||||
念佛三昧不勞參究(答卓左車) | 靈峰宗論卷四之一 | 同上第十七冊統一頁號一○八○四頁 | ||||||||
示念佛法門 | 靈峰宗論卷四之一 | 同上一○八○五頁至一○八○八頁 | ||||||||
示念佛三昧 | 靈峰宗論卷四之二 | 同上一○八○八頁至一○八一二頁 | ||||||||
念佛三昧說 | 靈峰宗論卷四之二 | 同上一○八三七頁至一○八三九頁 | ||||||||
求生淨土決(孕蓮說) | 靈峰宗論卷四之二 | 同上一○八三九頁至一○八四一頁 | ||||||||
持名念佛歷九品淨土說 | 靈峰宗論卷四之二 | 同上一○八五六頁至一○八五九頁 | ||||||||
p. 43 | ||||||||||
何謂事一心與理一心 | 靈峰宗論卷四之三 | 同上一○八九二頁 | ||||||||
淨土著述之要者 | 靈峰宗論卷五之一 | 同上一○九五○頁至一○九五一頁 | ||||||||
妙宗鈔與西方合論 | 靈峰宗論卷五之一 | 同上一○九五七頁 | ||||||||
參究念佛論 | 靈峰宗論卷五之三 | 同上一一○○一頁至一一○一○頁 | ||||||||
念佛即禪觀論 | 靈峰宗論卷五之三 | 同上一一○一四頁至一一○一七頁 | ||||||||
刻淨土懺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一 | 同上一一○八○頁至一一○八一頁 | ||||||||
刻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一 | 同上一一○八二頁至一一○八四頁 | ||||||||
修淨土懺並放生社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一 | 同上一一○八九頁至一一○九四頁 | ||||||||
勸念豆兒佛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三 | 同上一一一六九頁至一一一七三頁 | ||||||||
西方合論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四 | 同上一一一九四頁至一一一九六頁 | ||||||||
重刻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四 | 同上一一二○一頁至一一二○二頁 | ||||||||
贈鄭完德念佛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四 | 同上一一二○四頁至一一二○六頁 | ||||||||
刻校正大阿彌陀經後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四 | 同上一一二一三頁至一一二一四頁 | ||||||||
合刻彌陀金剛二經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四 | 同上一一二一四頁 | ||||||||
鮑性泉天樂鳴空集序 | 靈峰宗論卷六之四 | 同上一一二一六頁至一一二一八頁 | ||||||||
阿彌陀經要解自跋 | 靈峰宗論卷七之一 | 同上第十八冊一一二七六頁 | ||||||||
化念阿彌陀佛同生淨土疏 | 靈峰宗論卷七之三 | 同上一一三三二頁至一一三三七頁 | ||||||||
p. 44 | ||||||||||
淨然沙彌化念佛疏 | 靈峰宗論卷七之四 | 同上一一三六○頁至一一三六二頁 | ||||||||
忍草沙彌化念佛疏 | 靈峰宗論卷七之四 | 同上一一三六二頁至一一三六四頁 | ||||||||
念荳兒佛疏 | 靈峰宗論卷七之四 | 同上一一三七六頁至一一三七八頁 | ||||||||
自像贊(摘錄) | 靈峰宗論卷九之四 | 同上一一六二六頁至一一六三七頁 | ||||||||
淨土偈(十四首) | 靈峰宗論卷十之一 | 同上一一六四九頁至一一六五二頁 | ||||||||
大病初起求生淨土 | 靈峰宗論卷十之四 | 同上一一七六三頁至一一七六四頁 | ||||||||
小計 | 四十一篇 | |||||||||
總計 | 一、人數8位 | 祩宏 | 真可 | 德清 | 慧經 | 圓澄 | 元來 | 元賢 | 智旭 | |
二、文獻120篇 | 30 | 10 | 9 | 1 | 14 | 11 | 4 | 41 |
以上所列文獻,共計八人一百二十篇,係從各自的文集、語錄、廣錄之中錄出,由於有些文獻,本無標題,故依其內容所示,代為標出,多數則原來已有標題,故一仍其舊。選出的標準,是以整篇記述或討論西方淨土者為對象,若其文中僅有數語涉及者,則未予列出。從以上表中各人留下關於淨土教文獻之多寡,可以顯示他們對於闡揚淨土教之熱心的程度,以及嗣後對中國淨土教信仰之貢獻的大小。其中以雲棲祩宏及蕅益智旭二人,致力最多,給後來中國佛教界的影響也最大。但是他們二人之間的淨土思想,頗有出入。至於其他六人,乃係由於當時淨土教的風氣彌漫,不得不予正視接納,尤其相傳是永明所主張的禪淨四料揀[59]
,為淨土諸家,奉為無上準則,明末諸師,大多數亦無敢對此採否定態度。然在真正的禪者立場,這是麻煩事,如果接受了這一意識形態,便等於數典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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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定了禪的功能,那還要留著禪宗之名何用﹖所以有些明末禪者,在此大潮流中,不便拒絕淨土,然亦提出了對禪宗功用與淨土功用對比承認的看法。這也就是除了像祩宏、智旭那種亟力宏揚淨土教的人士之外,尚有若干禪者,不能忽視淨土,而撰作了關於淨土的文獻。有一椿事,對淨土教勢力的抬頭,起了決定性的影響,那便是明末致大力於淨土教的諸大師,如祩宏、智旭、袁宏道等,不僅都有儒家道家學問的基礎,又是佛門的大通家,也是禪門的行家,通教理、知禪病,而導歸淨土。因為禪有其優點,亦有其弱點,本是大補藥,對於若干乃至多數不受大補的人,反而成了劇毒。故有雲棲、智旭,特別是雲棲那樣具大福德的大師,登高一呼,大家也就不能充耳不聞了。這也是造成明末淨土教文獻之豐收的一大原因。
由於各人均有自己的學問基礎,和修證經驗的立場,雖大家都講淨土教,畢竟各自的出發點不同,所見也自互異。淨土念佛,看來簡單,由因人而異的角度或立場,寫出來的淨土思想,便變成不簡單了。這便是本文願意廣蒐資料,介紹給讀者的理由。
此所謂反對論者,是指一些明末的僧侶或居士,站在禪宗的立場,或其他如華嚴、楞嚴的角度,給宣揚淨土教的大師們,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當然,這些反對論的資料,也在明末淨土教關係的諸文獻中發現,故其雖為反對論,正好給予宏揚淨土教者的大好機會,作了更進步的辯證疏導,多半反對論的提出者,結果竟被說服而成了淨土教的信從者及擁護者。
現在依照資料出現的先後,逐一介紹如下:
(一) 雲棲祩宏『往生集』自序所見者:
客有過我者,閱(往生集)未數傳,勃然曰:「淨土唯心,心外無土。往生淨土,寓言也。」(卍續藏經一三五冊一二六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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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淨土」,源出維摩詰經,禪宗六祖壇經,亦有此一傾向。故禪宗不信心外另有西方淨土,此在壇經亦有明示。然此乃就徹悟者言。未悟的人,既有妄心,便不能死後無生。既不能生死自主,又不能不再受生,西方淨土,總比三途惡趣要好得多了。此一觀點在雲棲,乃是一個小問題,輕而易舉便解決了。
(二)雲棲祩宏『蔑視西方』一文所見:
文中說有「居士鮑姓者,日誦法華、楞嚴,久之知解通利,遂作『西方論答客問』共三篇。」
第一篇,肯定西方實有,分作三等:
(1) 文殊、普賢、馬鳴、龍樹、諸菩薩,所生之西方。 |
(2) 慧遠、永明等諸善知識及蘇子瞻、楊次公等諸賢,所生之西方。 |
(3) 凡庸、惡人、畜生等所生之西方。 |
第二、三兩篇,謂「一心不亂」之意,非指「執持名號,念念專注」之謂。如謂「一心不亂」,即是持名念佛者,那末持名念佛者,人數之多,有如雲布,鮑氏親見如此者數人,晝夜念佛,又經幾位老善知識勘驗,後來都入了魔,不可救助。故所謂「一心」,乃是各人本有之心,本自具足、靈妙。所以,若依持名為「一心」的方法來修,必入魔道。鮑氏又說: 「佛剎無盡,若專教人求生一剎,其餘佛剎,豈不冷靜哉?」 (以上資料出自『雲棲法彙』「手著」篇『竹窗三筆』)。
類此的論難,可以見出這位鮑居士,對於佛法,僅屬一知半解,對於淨土著述,根本尚未入門,所以難題相當膚淺。西方淨土,依經早分三輩或九品,鮑氏另作三分,毫無意義。「一心不亂」明明是『阿彌陀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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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稱的:
「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怎可說非指「執持名號,念念專注」。鮑氏至少是見過『彌陀經』的,他的著眼點是人皆本具的真心。不過雲棲解釋「一心」,分作事與理的兩路:事一心是念念專注,理一心便是人皆本具的靈妙真心了。
至於念佛入魔,實則若無明師指導,修任何觀行,都有發生身心障礙的可能,除了散心念佛,不會有問題,如修念佛三昧法,又挾雜著許多境象的觀想,入魔是有可能。然其若修他法,也會一樣。此時的鮑氏,大概尚未知道何謂修行方法。
若說大家都生西方佛土,他方佛土,便會冷靜,那是更見幼稚了,根本不知道佛土的性質和層次為何。
結果,這位鮑居士反而成了雲棲的弟子,他的全名是鮑性泉,撰有『天樂鳴空集』,蕅益為之作序。
(三)雲棲『遺稿』中的「答蘇州曹汝川邑令」所見:
此人係研究華嚴的老居士,他是讀了雲棲的『彌陀疏鈔』有感而發。他見雲棲以阿彌陀一經而攬佛陀全部教說;又以持名一法而括一切修行方法;以彌陀一經而廢法華經中的其他十五王子;又以彌陀經與華嚴經相濫而稱為分圓。曹氏以為:向一般大眾,宣淨土教,遇到利根人,當說上乘法。曹氏例舉慧能、誌公、齊己等禪宗祖師,掃蕩淨土往生之說。並指出﹕念佛求生淨土者,於修行的境界,仍屬有分別的妄心層次。我求往生,有淨土可生,乃能所分明、自他宛然、生滅歷然、欣厭紛然。所以念佛求生者多如牛毛,真實得以往生者少如麟角。同時指出:他所遇見的雲棲會下的門人,只知津津於九品往生,若與少少涉及上乘,便駭心瞠目,或更笑之。故謂雲棲教人,祇作閭巷的齋公齋婆舉止,而不具大人作略。 (以上資料見於『雲棲法彙』「遺稿」(一)篇「書簡(一)」類)
曹氏兩番來書,雲棲也二度致答。從其提出的論點而言,曹氏是一位通曉佛法的人,所見也頗有份量。雲棲當然不會因此而放棄己說,辯論之中,還極懷信心地,勸曹氏早日回心,歸向極樂。雲棲辯稱,他雖崇尚淨土,實則與曹氏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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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寄華嚴。所不同者曹氏以李通玄的『華嚴合論』為最善,雲棲卻受清涼『疏鈔』影響。雲棲也未將彌陀經與華嚴經並列為圓極教,只是說彌陀經分屬圓教。說華嚴該包淨土,淨土亦通華嚴,並行不相悖。至於禪宗祖師語句如保誌公所說「智者知心是佛,愚人樂往西方」等,祇是直下為人解黏去縛,若作實法意會,便是死在古人句下了。又於修行淨土者,固然能所分明,人若未得無生法忍,必有能生所生,若實尚在有生階段,而云無生,便同斷滅見的外道。其實,曹氏述往生淨土的心理現象或心理狀態,雲棲則以修證的果位作答,自是不夠力量。以後,曹氏究竟有沒有歸信淨土,不得而知。
(四)袁宗道「西方合論敘」所見:
記述有一位禪者,到袁氏的府上訪譚,見到桌上有一部袁宏道的『西方合論』,翻閱而未終卷,便提出了他對淨土教的看法,他以為淨土法門,原來用以接引中下根機的人,因為中下根機者的智慧輕微而業力深重,故藉憶佛念佛,往生淨土。如石附舟,得到彼岸。至於上根之人,洞了本源,即心是佛,即心是淨土,何假外求。於實際理中,纔說成佛,已是廢話,何處尚有穢土與淨土之分,及捨此生彼之事。『西方合論』主張,悟與未悟,都宜修行淨土,豈非無事生事。 (以上資料見於大正藏經四七冊三八五頁下)
此君並未否定淨土法門的價值,他的論點是唯有中下根之人,纔需要淨土法門,上根之人自有上乘法,那便是頓悟本源自性的禪法。可謂理直氣壯。問題即出於此,人皆有不服輸的好高騖遠之心,除了少數自卑感重而缺乏自信的懦者,多半具有小聰明者,誰不希望以上根或利根者自居﹖以小聰明為有悟性,以偶而的靈感為悟境,便形成了以凡濫聖,以理論廢事修的大毛病。因此,袁宗道例舉禪者的病態心理,歷數禪者的虛浮不實。並且介紹『西方合論』的著者乃弟袁宏道主張的 「悟不修行,必墮魔境。」「又思行門端的,莫如念佛。」[60]
淨土法門,曲為中下之說,本亦不是禪宗論調,宋以前的禪者,或者可說華嚴合禪之後的禪者之中,始有少數人提倡念佛求生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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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何況唐之『華嚴合論』主張「一乘一大道,非樂生淨土菩薩境界。」也即是說﹕淨土乃三乘法中的菩薩行門。即如永明延壽,他被視為禪淨雙修的鼻祖,他卻將淨土法門分作(1) 「定心」修的「定與觀」,(2) 「專心」修的「但念名號」。「定心」修者上品上生,「專心」修者,僅成末品。[62]由於定與觀,屬於禪觀行,而與禪宗混合相稱,結果以為上根人宜修禪,中下宜念佛。其實,早期的中國禪門,未見有根機利鈍之說的問題,祇有接引方法的權宜。令某些人學禪,又令某些人念佛的事,原非禪者的見解。
(五)『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十三所見:
元賢禪師撰有一部『淨慈要語』他是一位重視淨土法門的禪師,因此有人曾以禪宗的立場,提出四點詰難:
(1) 心量本周,渺無邊際。淨土教人,專念一土,而自局限,可知是偏而不圓。 |
(2) 『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淨土教人,貪影響之外境,以為淨土,乃是幻而非實。 |
(3) 厭惡穢土,欣求淨土,足徵分別之心未忘。 |
(4) 捨自心佛,往從他佛,可見狂走之情未歇。 |
以此四點驗之,可以證明﹕念佛一法,乃為接引中下根人的方便巧設,正如黃葉止兒啼,化城納權小。
元賢的解答,則謂「專念一佛」是工夫,心量周遍是本體,不得拘泥本體而懷疑工夫。「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乃空宗破相之談,豈不聞「一色一香,無非中道」嗎﹖另外須知﹕若已徹悟到家,自可沒有穢淨取捨的分別之心,普通人厭穢欣淨,乃是正在路上趕回家去,總不能責怪窮途客漢,為何不在家中坐享其樂吧﹗至於捨自從他,固然不對,如今念佛一門,以心念佛,全佛是心﹔以佛攝心,即心是佛,原無內外之分,豈有捨從之異。 (以上資料見於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五五一頁)
解答得相當巧妙,可是,禪宗講究不存偷心,不將心求悟,亦不將心待悟,始為正確用工夫的態度。念佛目的為求生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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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以心念佛,全佛是心」。理可通而事實有捨從之情。一定要將此問題,湊合溝通,的確不易。
此所謂修證方法,是指明末淨土教的大德們,究竟以何自修自證,又以何方式教他實際修行﹖由於各自的背景不同,先入為主以及對於佛法的體驗不同,便形成了各人的自信。以此自信以為是正確的觀念,加上淨土教的教義配合,便構成了形形色色的淨土教思想。雖同名之曰宏揚淨土法門,其實各有千秋,這對於沒有辯別能力的人而言,的確會因此而無所適從,對於作為研究的內容而言,倒頗有目不暇給的豐收之感,現在且以各別的個人為單元,作各別的個案介紹如下:
(一)雲棲個人的修證:
他是一位著重實際的修行者。我們可從兩處,見到他晚年時的自我表白。
(1) 「勸修淨土代言」一文的開端,即說: 「祩宏下劣凡夫,安分守愚。平生所務,惟是南無阿彌陀佛六字。今老矣﹗儻有問者,必以此答。」 (見『往生集』附錄,卍續藏經一三五冊一八三頁) |
(2) 「大師自責篇」中所見,雲棲的內心世界,相當地沈重,並且憂惶不已。其自驗於身口意三業之中,身業僅守其大者,口業則未能不作世諦雜談、無知臆說、觸誤時賢、惱辱卑幼、意業尤甚,貪欲、瞋嫉、愚痴等念,或乍滅而倏生,或似無而實有,或任運而忘禁、或力制而彌強。因此,他自知是一位具縛凡夫,去道遼遠。所以終日竟夜,漸愧憂惶,行住坐臥,如在荊棘。若日見道已徹,無所藉於師友,則不敢也。(以上資料見於『雲棲法彙』「遺稿」(三)之補遺) |
這位禪淨兼修,宗教並通的一代大師,心境竟然如此沉重,對於未知修行為何物的人們,可能無法瞭解,若由曾下過修行苦功的人看來,這種現象正是有大修行的表徵,雖然這種例子,不容易從禪者的傳記中多見,倒是與天台的慧思禪師等的風範[63] 相似。可是禪宗六祖的壇經中,也說了「常自見己過,與道即相當」的話。修行者經常明白自己在做甚麼,便是正念分明,縱有三業犯過,那是無始以來的積習使然,若不住於定中,三業不能無過,卻能歷歷自明,這決不是等閒工夫。所不同者,壇經又說: 「邪來煩惱至,正來煩惱除。」「淨心在妄中,但正無三障。」所以禪者知過而不致憂惶。這是宗教家與禪修者的不同之處,淨土教的功能中有類於一般宗教之點。從這一點看,雲棲確是一位禪者之中的宗教家。
(二) 雲棲主張的淨土法門:
淨土法門的往生西方淨土的條件:(1) 依據『觀無量壽經』,有二個,第一當修三福,第二當修十六種觀想法。其以人天道德的生活為基礎。加上修持特定的禪觀,以及發願往生極樂。(2) 依據『無量壽經』,也有二類,第一蓮華化生者,須要發菩提心,專念無量壽佛、願生彼國,為共同要求。以修行的勤惰多少而分三輩﹕下輩者,若能一向專意乃至十念念佛,也能往生彼國。第二是有疑不決,修諸功德,愿生彼國者,則為邊地胎生。(3) 依據『阿彌陀經』,則云: 「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又云:「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是人臨命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世界。」[64]
由於『無量壽經』及『阿彌陀經』,同說念佛法門,雲棲稱此二經為同「部」。雲棲的主張,也以此二經為重心,不贊成觀想法,並且以為「三福」[65]
是人天行的少福德,二乘人不發菩提心是少善根。而說:
「欲生彼國,須多福多善。今持名,乃善中之善,福中之福。正所謂發菩提心而生彼國之因緣也。」[66]也就是說祇要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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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萬善具足、萬行兼收了。
因為雲棲主張,念佛一門,有四大方便[67] 。念佛是捷徑中之捷徑[68]。所以他反對孤山智圓 (九七六 ─ 一○二二) 所說,『觀經』是「定善」,『彌陀經』是「散善」之論,雲棲以為『觀經』修行,是「一心作觀」,『彌陀經』修行,是「一心稱名」。兩者同依一心,何有出入[69]。
雲棲將『彌陀經』中「一心不亂」的「一心」二字,解釋為「不以有心念,不以無心念,不以亦有亦無心念,不以非有非無心念。」 「念而無念,是名一心。」「一心不亂,不異一念不生,焉得非頓。」[70]
此之「一心」念佛,是指「持名」的功能,執持「阿彌陀佛」的名號,持之得法,便得「一心」。雲棲徵引智者『觀音義疏』的論點說:一心稱名,有事有理,存念觀音,無有間斷, 名「事一心」, 此心與空慧相應,名「理一心」[71] 。
「一心」既由持名而得,雲棲又將持名,分作「事持」與「理持」。事持,得生下品,理持又有深淺,可與『觀經』的三觀修法,冥契不二,不愁品位不高[72]。雲棲又說,念佛有二種,念佛心性者為「理」,念佛身名者為「事」。理念見真佛,事念見應佛[73]。
如何使用持名方法?雲棲也有說明:(1) 事持,必須憶念無間,理持則須體究無間。
所謂「事持」,但持「阿彌陀佛」洪名,又可分為﹕(1) 出聲稱念的「明持」。(2) 無聲密念的「暗持」。(3) 微動唇舌念的「半明半暗持」, 亦如咒家的「金剛持」。(4) 數或不記數持。
所謂「理持」,稱做「體究念佛」,與禪宗教人舉話頭、下疑情相似。聞佛名號,不惟憶念,即於能念所念的念上反觀,體察究審,窮其根源,體究之極,便能獲自本心。此「理持」法,不專事相,屬慧門攝,兼得定故[74]。
雲棲將念佛法門的(1)稱名、(2) 觀像、(3) 觀想、(4)實相之四種之中,只取稱名與實相,不許觀像及觀想的色像[75]。並且即以稱名念佛而直貫實相念佛,由事一心而達理一心。此乃受了『文殊般若經』所闡念佛三昧法的影響,也可以說,雲棲依據『文殊般若經』,而貫攝淨土教的念佛法門。主張事理兼顧,由事入理,理通於事。因此他說﹕古人所謂將理觀及持名分開,以為「愚人求淨業」者,乃由於未明事一心與理一心的道理之故[76]。
古來對於西方淨土之屬於三身四土中的那一土,頗有議論。在雲棲則以為:事持理持,事一心理一心,既各有深淺,最高與真佛同土,最低與化佛同國。輕易地把這個爭論解決了。而且也把禪與淨土之異的問題解決了。是於雲棲教人,多以念佛三昧相示。他本人雖然重視福業如布施、持戒、放生、度眾等行,然其畢竟主張﹕但持阿彌陀佛名號,便是多善根、多福德、是定中之定[77]。此固然高舉了持名念佛的法門,又何以兼顧多數無法修得念佛三昧的人﹖對於有時間、有財力、有體力、有心力的人,能夠修成念佛三昧,固然太好。於一般俗務纏身的人,或身心病弱的人,便不容易了。同時雲棲依據經文,主張念至一心不亂,命終始得往生淨土,若於臨終不得一心,不生彼國[78]。一般而言,得定者生禪天,上品生者固須定慧雙運。要求一般的念佛者,必須具備定功,亦殊不易。若不拘泥於「一心」,但要求不受俗情世累所動的「不亂」,以及「不」起淫、怒、痴等的「顛倒心」,便可往生彼國的下品,當較合理也,否則何得名為殊勝方便的念佛法門﹖
無盡大師是站在天台宗的立場,但也有他自己的發明。他的傳記資料太少,著述雖多,卻不易發現述及他自己的事。對他個人的修證經驗,祇好擱置,現在從他的著述所見,有關如何修行淨土法門者,介紹如次。
無盡認為,於此像法及末法之世,眾生根器譾劣,自力參悟者,有的是修而不悟,有的是雖悟而不精,內照似脫,對境尚迷。何況菩薩有隔陰之昏,初果有入胎之昧。所以諸佛菩薩,曲垂方便,有仗他力之法門,此則當以極樂世界念佛一門為究竟[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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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舉楊傑序智者大師『淨土十疑論』有云: 「愛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極樂。」之句,主張念佛宜一其心,懇切持名,專志不亂為原則,念佛而不能一其心者,係由於情愛所牽。愛輕則念一,念一則愛必輕。祇要有一念之不一,臨終必為此不一之一念所累。欲輕其愛,必杜其境,所謂杜境,乃是 「即境以了其虛,會本以空其末」。萬法本自不有,有者是情,情在物在,情空物空,而本性自現,則成唯心淨土與本性彌陀[80]。欲一其念,宜有三法並行,便是『阿彌陀經』宣示的:(1) 信有彌陀淨土; (2) 執持名號;(3) 發願往生[81]。且不論信與願,無盡如何說明修行持名念佛的方法,是我們急想知道的。
無盡引用智者『觀經疏』及四明『妙宗鈔』,說明「行」分正助二門。(1) 三福淨業,是助行。(2) 持名、發願、回向,便是「多善根、多福德」的正行,即是往生淨土的正因。正行的要求,是達於「一心不亂」[82]。一心分事理二部。「事一心」者,無分散意,念念無間,念力勇猛,能排雜念。「理一心」者,了達能念之心,及所念之佛,皆無自性,雖本來空寂而感應道交,空假中,三諦圓融,不可思議。然而理一心,必須先假持名的事中一心,以為基礎,理中一心, 不過是用解力融通, 使之不滯於事相,以為殊勝之因。 如果忽略事一心, 豈能成就一念,又豈有伏惑之功[83]。
念佛之人,如何能生淨土?無盡以為:「一心不亂,則惑道伏,淨業成就,則業道清。」「臨終在定之心,即是淨土受生之心。」[84]
無盡又依天台的三諦三觀,論一心不亂;以四料簡,論持名與一心;以方等教義,釋藏、通、別、圓的一心與持名;又以法華圓教義,分釋四教的一心義。圓人一心持名之時,既是事一心,也是理一心,更是事理相即之一心[85]。於是,凡無當下現前求生淨土的念佛之心─至微至劣的介爾之心,即此心便是十萬億國土外的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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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樂國土即是此介爾之心[86]
。彌陀即是我心,我心即是彌陀[87]
。念佛之時,此介爾之心,舉體與三種佛身及四種淨土相同,但隨功行的淺深,而成品位之高下[88]
。因此,即今念佛之心,便是當來華池受生時心,只要發心念佛,極樂寶,已萌蓮種,若能精進不退,蓮華日益生長,隨其功德大小,亦成大小不同之蓮華。如果戀怠退悔,蓮華日漸萎頓。若能悔悟自新,蓮華又復鮮麗[89]
。
無盡以為,臨終「在定」的一心,便是淨土受生之心。此一見解與雲棲同。然在無盡的『佛說觀無量壽經圖頌』的「下品下生頌」,有云:「是人苦迫不遑念,復勸高聲稱佛名。高聲稱念盡一氣,具足十念稱佛名。念念滅除多劫罪,即乘佛力生淨土。」[90]臨終之際,痛苦煎迫,若能高聲念佛,連續盡十口氣,即得往生淨土,係據『觀經』原文 「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即得下品下生之旨。『觀經』未要求「定心」,只要求「至心」。無盡大師也未否定,縱然未得三昧定心,只要至心,具足十念,也有下品往生的保障。此與雲棲堅持「一心」往生者,略有不同。
(一)蕅益個人的修證:
關於蕅益大師在修行及其證驗方面的情況,筆者曾於『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一書中,以第三章全章共計一百頁的篇幅,予以分析介紹,他一生使用過的修行方法,實在不少,例如寫願文、禮懺、持咒、刺血、燒臂然頂,而以參禪為始,歸宿則是淨土。他的悟性特別強,故在二十歲時,因詮『論語』而悟。二十四歲因坐禪而悟。三十九歲因著書而悟。但他與淨土教念佛修行的因緣也很早。二十二歲時,即有「專志念佛」的心跡。到二十八歲,掩關期間,生了一場大病,驗知平日以為得力處,分毫都用不著,故以參禪工夫,求生淨土。三十一歲,拜見無異元來禪師,乃知末世的禪門流蔽,便棄禪修淨了。四十七歲時則自稱「念念求西方」。晚年時,曾三次提到「下品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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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願望。因為他是一位罪惡感極重的大師,故其自驗,只夠受佛「接向下品蓮華安置」的條件。(以上資料,參見拙著『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二七四至二七八頁)
蕅益只求下品蓮生的心態,一般人也是無法理解的。他是宏揚念佛法門的一代大師,專志於淨土三十多年,結果只求下品,對於一般世俗間人,又如何敢望彌陀接引呢?此可能有如下的幾點原因:
(1) 天台宗人,自南嶽慧思開始,即喜於檢查自己的心行,修行者的罪障感,是從內外的困擾而來。修行越努力,困擾越現得多,此本係通常現象,所謂道高魔更高。 |
(2) 蕅益有過坐禪的悟境,卻於大病之時,用不上力,自覺功力太差。實則,悟境表示慧深,病障象徵福薄,果報如此。 |
(3) 當時蕅益所見佛教界的病態,極為嚴重而普遍[91],所以自我要求的心行標準太高。 |
(4) 最大的原因﹕是他從十二歲起,由於受了儒者的影響,曾經「誓滅釋老」,作闢佛論數十篇。至十七歲,讀雲棲的『自知錄』及『竹窗隨筆』,始幡然改信佛法,因此一生都有謗法罪的心理負擔[92]。甚至自稱:「旭十二、三時,因任(孔、顏之聖)道而謗三寶,此應墮無間,彌陀四十八願所不收。」[93]此所謂菩薩畏因,愚人畏果。能有如此檢點,正顯出他的道心高超。 |
(二)蕅益主張的淨土法門:
蕅益於其『阿彌陀經要解』序論中說: 「一切方便中,求其至直捷、至圓頓者、莫若念佛求生淨土。又於一切念佛法門中,求其至簡易、至穩當者,莫若信、願、專持名號。」[94]又於『法語』中說:「超生脫死,捨淨土一門,決無直捷橫超方便。而生淨土,捨念佛一法,決無萬修萬去工夫。」[95]
此處所言淨土法門,自然是指往生西方阿彌陀佛極樂國土的修行方法。此種方法,以念佛為要門。念佛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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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有多種,蕅益為之列出三類[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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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唯念他佛:即是憶念彌陀的果德莊嚴,專心注意。憶念之法,又可分為五種:1.憶名號,2.想相好,3.緣四十八願的往昔洪因,4.思力無畏等現在勝德,5.觀正報或依報。不論憶念那一種,念時貴在歷歷分明,一心不亂則三昧成功,徑登淨域。 |
(2) 念自佛:即是觀此極微弱極陋劣的介爾現前一念之心,無體無性,橫遍豎窮。具足百界千如種種性相,與三世佛,平等無二。觀至功深力到,圓伏五住,淨於六根,豁破無明,頓入秘藏,即與禪宗諸祖相等。 |
(3) 俱念自他佛:此即了知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托彼彌陀果上之依正,顯我自心之理智。由我心性本具不可思議功德,諸佛果中亦俱不可思議畏力,彼此感應道交,自他不隔。極果圓因,稱理映發。此乃禪淨雙修,所謂「有禪有淨土,猶如帶角虎,」便是指的這一類的圓人念佛而言。 |
以上的分類法,蕅益自稱,是依據『文殊般若經』、『般舟三昧經』、『觀無量壽經』所示[97]。可是,蕅益自己既認為所有的念佛法門之中,又以持名念佛,至簡易、至穩當,故撰『阿彌陀經要解』,大力闡發持名勝義。而說 「唯此持名一法,收機最廣,下手最易。可謂方便中之第一方便,了義中之無上了義。」[98]
『阿彌陀經』有云: 「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蕅益的『要解』說: 「菩提正道,名為善根,即是親因。種種助道,施戒禪等,為福德,即是助緣」。又說: 「唯以信、願、執持名號,則於一一聲中,皆悉具多善根福德。」[99]此說與雲棲相同,持名一法,即含正助二行。
持名念佛,也分「事持」及「理持」,所謂「事持」,即是雖已信有西方阿彌陀佛,尚未達到『觀經』所言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的境域者,由於決志求生,如子憶母,無時暫忘。所謂「理持」,即是信彼西方阿彌陀佛,是我心具,是我心造。即以自心所具所造之洪名,作為繫心之境,令不暫忘。[100]
由持名工夫,達成「一心不亂」的目的,即得往生彼國,這是彌陀經的根本要旨。蕅益『要解』,也分「一心」,成「事理」二門。所謂「事一心」,不論事持或理持,持至伏除煩惱,乃至見思先盡,皆名「事一心」。至此,不為見思所亂,感變化身佛及諸聖眾,現在其前。其心不復再起三界的三有顛倒,即得往生同居及方便的兩種極樂淨土。所謂「理一心」,不論事持或理持,持至心開,見本性佛,皆名「理一心」。至此,不為空有等的二邊之見所亂,感受用身佛及諸聖眾,現在其前。其心不復再起,生死涅槃等的二見顛倒,即得往生實報和寂光的兩種極樂淨土。[101]
又以持名念佛的功力淺深,配合九品蓮生。他說:(1) 信深願切,念佛時心多散亂者,下品下生。(2) 信深願切,念佛時散亂漸少者,下品中生。(3) 信深願切,念佛時便不散亂者,下品上生。(4) 念到事一心不亂,不貪瞋癡者,中三品生。(5) 念到事一心不亂,任運先斷見思塵沙,亦能伏無明者,上三品生[102]。
又以持名念佛的斷惑多少,配合四種淨土往生。他說:(1) 信願持名,消伏業障,帶惑往生者,生凡聖同居淨土。(2) 信願持名,見思斷盡,而往生者,生方便有餘土。(3) 信願持名,豁破一分無明,而往生者,生實報莊嚴土。(4) 信願持名,到究竟處,無明斷盡,而往生者,生常寂光淨土。若達當下即是寂光,便是往即非往,生即無生,無生而生[103]。
雖然如上所說,念佛時心多散亂,只要深信願切,亦得往下品下生。『要解』以阿彌陀經,置重一心不亂,故亦不得不說: 「悠悠散善,難敵無始積罪」,所以「不定往生」,唯其散心稱名,「亦必除罪」,由於 「一稱佛名,便為成佛種子,猶如金剛,終不可壞」[104]。『觀經』的九品往生,和『彌陀經』的一心不亂往生之間,頗有出入。著重於他力而言,能夠有心往生,未得定力,應可往生下品。若著重自力,則定力雖不是往生之正因,若能加上定力而又信願往生者,更為正確可靠。若據『觀經』所說的下品下生,似乎不須非得一心。
(三)蕅益反對「參究念佛」:
前節已經提及,蕅益智旭不贊成「參究念佛」之說,那是為了什麼?此係從雲棲及蕅益兩人,對於「事持」、「理持」的兩辭,所持不同的觀點而來。雲棲以禪者的立場,宏揚淨土,重視定慧均等的修持法,故將事持,釋為但持彌陀名號,不作觀想。將理持的程度,提至事持之上,除了持名,尚得提起內觀內審的「體究」之法,究此能念的我及所念的佛之本體是什麼?用此方法,既屬淨土行者的持名,又似禪者參話頭。目的在於肯定禪法的功能,攝收禪者,歸向淨土,稱為禪淨雙修。
至於蕅益所說的事持,是指在理路的信念上,尚未到達「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的程度者,以為我能念佛,念的是自心之外的西方阿彌陀佛,所以如迷失的幼兒,憶念母親,呼喚母親,等待母親來迎救援。理持則此念佛之人,已知能念的此心,及所念的彼佛,本是同體,只是尚未現證同體的經驗,所以假佛的名號,繫念不已。雖只是繫念佛號,卻已心繫於佛、心向於佛、心應於佛。若此念佛之心不亂不散,不改不變,此心即是佛心佛土。所以不必另用參究的方法了。這一點,我們必須先從天台宗的理事觀中了解,例如無盡傳燈的『圓中鈔』所述:「理中一心,要須先假事中一心,以為其本。理中(一心),不過用解力,融之通之,使無滯事相,以為殊勝之因」[105]。可知天台學者的「理」,不是方法的經驗,而是知解力。禪宗講求悟境,天台重視斷惑,悟境是可以用話頭等方法突現的,斷惑則是逐步完成的。天台的圓教中人,是信念的理解與佛一體,不是實際地經驗到與佛一體。所以只要深信,此一現前的介爾一念,與三世諸佛,無二無別,再假以事修,便是全性起修、全修在性。念佛法門,除了事持,當然不用什麼其他的方法了。
有關蕅益反對參究念佛之說的文獻,試舉如下:
(1)「參究念佛論」有云:
顧念佛一行,乃有多途,小經重持名,稜嚴但憶念,觀經主於觀境,大集觀佛實相。後世智徹禪師,復開參究一路。雲棲大師,極力主張淨土,亦不廢其說。但法門異,同以淨土為歸,獨參究之說,既與禪宗相濫,不無淆囗可商。……古人本意,原欲攝禪歸淨,於禪宗開此權機。今人錯會,多至捨淨從禪,於淨宗翻成破法,全乖淨業正因。……然淨土之禪,本不須參究,但一心不亂即靜,名號應然即慮。……故知參究念佛之說,是權非實,是助非正,雖不可廢,亦不可執。……(『靈峰宗論』卷五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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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梵室偶談」第四十七則云:
雲棲大師,發揮念佛法門曰:有事一心不亂,理一心不亂。說者謂持名號,是事一心,參「誰」字,是理一心。亦何囗也﹗夫事一心者,歷歷分明,不昏不散是也。理一心者,默契無生,洞明自性是也。參話頭純熟,猶屬事門,念時心佛兩忘,即歸理域。安得事獨指念,理獨指參也。又參「誰」字,謂之究理則可,謂理一心不可。然非其人,即究理亦未可輕易,何以故?事有挾理之功,理無隻立之能。幸審思之。(『靈峰宗論』卷四之三)
(3)『阿彌陀經要解』有云:
阿彌陀佛,是萬德洪名,以名可德,罄無不盡。故即以執持名號而為正行,不必更涉觀想參究等行。(大正藏三七冊三七一頁下)
文中所見,「參究念佛」的方法,是元朝的智徹禪師所發明,卍續藏經一一三冊,收有「西蜀野衲智徹述」的『禪宗決疑集』一卷。他也不是專以「參究念佛」教人,他說: 「或有參無字者,或有參本來面目者,或有參究念佛者。公案雖異,疑究是同」[106]。而智徹禪師本人在俗時,專心念佛,出家後則由其師雲峰和尚教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公案[107]。
蕅益批評雲棲不廢參究念佛之說,其實雲棲『彌陀疏鈔』所用是「體究念佛」,未用參究念佛之名,參究是問出「念佛的是誰」,體究則審查能念的心與所念的佛,本原之體是什麼?性質類似而方法稍異,所以無異元來也特為此點,替雲棲提出辯正[108]。正由於無異禪師的淨土思想,是受雲棲的影響,故主張「若得心淨即得國土淨」,此係禪者的立場,本係維摩詰經的思想,所以寫了一○八首的『淨土偈』,每首均以「淨土即是西方」開頭[109]。蕅益見了,不以為然,作出『淨土偈』十四首,每首皆以「西方即是唯心土」開始。蕅益的意見是:「淨土即是西方土」,以因攝果,若讀者不達,即成以理奪事,而有破法之危。若謂「西方即是唯心土」, 是以果明因, 俾以事扶理,補偏救弊[110]。詳細考察蕅益的「唯心」,乃是天台家所說即妄即真的現前一念心,是即空、即假、即中的圓中之心,此即凡夫當下的念佛心。所以此間的凡夫,雖還不曾往生西方,而彼西方即在此凡夫當下的一念心中。是以蕅益非常愛用永明延壽所說的話:「一念相應一念佛,一日相應一日佛」或「一念相應一念佛,念念相應念念佛」[111]。此所謂「一念」,絕對是指凡夫當下的妄念心。這一思想的源頭,是天台學的「一念三千」論,以及「性具」說。無盡傳燈的『圓中鈔』也說,非天台之性量、性體、性具,不可以明「唯心淨土,本性彌陀」之妙法[112]。雲棲是以華嚴之禪為立場而揚淨土,蕅益是傾向於天台的無盡而宣念佛法門。南轅北轍似的淨心與妄心之諍,也在明末的淨土教思想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
明末淨土教的著述雖多,能夠自成一家,有其獨特體系的,則不出如上節所舉的三人。居士之中的一念居士及莊廣遠,未見其有新見解。袁宏道的『西方合論』,組織的形式雖新穎,並無新發明。倒是李卓吾的『淨土決』,提出了他對念佛法門的看法。明末禪師之中的達觀真可,憨山德清、壽昌無明、湛然圓澄、博山元來、永覺元賢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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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均有若干對於淨土教的見解。現在分別介紹如下:
(一)李卓吾(一五二七 ─ 一六0二)的淨土思想:
李氏的『西方篇』說: 佛的不壞真身,即在各自的當人,西方極樂世界,總不離乎日用。又說佛為憐愍眾生,開方便門,而說念佛之法,隨其念力深淺,以生九品蓮上,縱不成佛,亦得善果。 (資料依據『淨土決』,卍續藏經一○八冊三七九頁)
李氏說到念佛的方法,可參考他的「念佛真義篇」,他說: 「念佛者,非口念之念,乃心念之念也。心之所念者,想之所注也、志之所趨也、愛之所鐘也、情之所繫也、思之所極而謀之所必得也。……期而至、望而企、日夜不休、鮮不副其念者,則心念之者確也。雖或雜以他事,然終不足以易其正念,則念佛者可知矣。……則雖不念一聲佛,固終日念佛也。若將信將疑,未知的有西方與否,則雖以念佛為功課,千聲以為法則,亦徒勞也」。 (『淨土決』。卍續藏經一○八冊三八○頁上及下)
李氏以為念佛在心憶,不在口唱,理論正確,而且是與『楞嚴經』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所宣「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相同。然此對於有時間做禪觀工夫的人,可以做到,對於一般經常為生活奔忙的人,談何容易﹗
(二)達觀真可(一五三四 ─ 一六○三)的淨土思想:
達觀真可紫柏大師的立場,是一位十足的禪者,他以為 「心淨佛土淨,心穢此土穢。 穢淨既在心,如何別尋理。……此觀若透徹,眾罪自消滅」。同時也對一般以為淨土容易而參禪困難的觀念,提出糾正說:
以為念佛求生淨土,易而不難,比之參禪看教,唯此著子,最為穩當。……(實則)吾聞古德有言:「若人臨終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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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芥子許情識,念婆娑世,斷不能生淨土」。若全淨心生者,心既全淨,何往而非淨土,豈用淨土為?如是,以念佛一著子,能勝參禪看教,豈非大錯。(『紫柏尊者全集』卷三,卍續藏經一二七冊六九二頁)
這種批評,不能說不正確,淨土諸師,多主張臨終一心不亂,始得往生彼國,與另一種主張「十念往生」之說相悖。若謂求生極樂一如禪者之心淨國土淨,那又何用淨土念佛?不過達觀並非反對念佛,他也對念佛方法,提供了高見:
汝自今而後,直須睡夢中,念佛不斷,方有出苦分,若睡夢中不能念佛,忘記了,一開眼時,痛哭起來,便向佛前叩頭流血,或念千聲,或念萬聲,盡自家力量便罷。如此做了二三十番,自然大昏睡中,佛即不斷矣。……夢中念得佛底人,臨終自然不亂也」。(『紫柏尊者全集』卷八,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七六八頁)
如此的逼迫念佛,對於專心修持般舟三昧,或念佛三昧的人,的確可以適用,對於尚有事務纏身的人,便不尋常了。一昧緊迫使得夢中念佛,可能不是淨境,而是由於神經過度緊張,所發生的虛幻夢想。如果體力心力都正常健康,加上生活在全部的修行狀態中,類此的逼迫念佛,也近於參話頭的初步功效了。達觀也主張念佛工夫的勘驗:
念佛法門,最為簡便,但如今念佛之人,都無定志,所以百千人念佛,無有一兩人成就者。……然念佛心真不真、勘驗關頭、直在歡喜、煩惱,兩處取證,其真假之心,歷然可辨。大抵真心念佛底人,於懼喜煩惱中,必然念念不間斷。是以煩惱也動他不得,歡喜也動他不得。煩惱、歡喜,既不能動,死生境上,自然不驚怖。 (『紫柏尊者全集』卷八,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七六八頁)
勘驗念佛工夫的深淺,用以判斷臨終能否往生的情況,實在很好,但此仍是禪家的工夫,不過是以禪的立場,將淨土念佛,作為禪修的方法之一而已。
(三)憨山德清(一五四六 ─一六二三)的淨土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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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山也是禪者立場的淨土論者,他說: 「今所念之佛,即自性彌陀,所求淨土,即唯心極樂。諸人苟能念念不忘,心心彌陀出現,步步極樂家鄉。……所以道:心淨則國土淨」[113]。但他也認為: 「佛說修行,出生死法,方便多門,惟念佛求生淨土,最為要捷」[114]。他主張念佛的要領,在於 「先斷外緣,單提一念,以一句阿彌陀佛為命根,念念不忘,心心不斷。……動靜閒忙,於一切時中,不愚不昧。……久久純熟,乃至夢中,並不忘失。則工夫綿密,打成一片,是為得力時也。若念至一心不亂,臨命終時,淨土境界現前」[115]。可見憨山念佛法門,即是禪觀法門,所以他主張﹕念佛加上觀想,最稱穩當,故以念佛、觀想為正行,發願為助因,持戒為基本[116]。此與一般淨土教家如雲棲及蕅益所見者不同。
(四)壽昌無明(一五四八 ─一六一八)的淨土思想:
壽昌有一篇「念佛法要」,他也是把念佛當作鍊心的禪觀方法之一。他說: 「淨心念佛淨心聽,心即佛兮佛即心」。又說:「念即佛,佛即念」,「切心念佛狂心歇,歇卻狂心佛現前」,「念佛心,須猛究,直下念中追本有,非因念佛得成佛,佛性亙然常不朽」[117]。在他的這篇文獻中,沒有一字涉及求生西方的意向,只是純粹的憶佛念佛的方法,並且主張參究工夫。
(五)湛然圓澄(一五六 ─一一六二六)的淨土思想:
湛然又號散木道人,既然是禪者本色,對於念佛一途,自然不會認為是唯一最好的法門。在他的法語中說: 「阿彌陀佛,在山僧拂子頭上,現普覆法界身。……舒金色兜羅棉手,接引眾生,同歸淨土」[118]又說: 「念佛惟憑彼佛提攜,全叨願力;參禪克究真心,祇是自因。求人求己,優劣可見」[119]。又說: 「諸經皆指淨土者,大意不過讚持經之勝報,感生淨土而已」[120]。
更有一段,批評無聞之師,教人念佛的文字:
近來法門浸敝,多出聽嚮之流。入耳出口,祇欲人前裝大模樣,衒惑於人,不知自己全缺於師法,今日出家,明日收徒,經教有所未聞,知識未能親近,外假威儀,內心如墨。凡弟子有問,則答曰「念佛千了百了」。不知是何道理。(『湛然禪師宗門或問』。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三二七頁上)
他把念佛法門視作不及參禪,求人不如求己,自力勝於他力。並以一般無知僧人,濫為人師,胸無點墨的啞羊之流,正好利用念佛法門,裝點門面唬人。同時他也不以為雲棲真的惟以淨土法門接人,認為雲棲「曲盡萬途,豈止(禪淨)二門」,並說不要見到雲棲寺的「僧眾濟濟,佛聲浩浩」,就以為雲棲祩宏專揚淨土了[121]。
(六)博山元來(一五七五 ─ 一六三○)的淨土思想:
博山是壽昌無明慧經的弟子,又是雲棲門下鵝湖心公的戒弟子,每以「雲棲師翁」稱雲棲。他的淨土思想,頗受雲棲影響。他撰寫『淨土偈』一○八首,文前序稱: 「雲棲師翁將一句彌陀,簧鼓天下,人競謂古彌陀再世」[122]。此與前項湛然所見迥異。他又說: 「我雲棲師翁,將禪淨二途,縛作一束,教人單提一句「念佛是誰」?……此「誰」字不明,不必瞻前顧後,只須努力,頓發疑情。……不破疑團誓不休」[123]。這是為雲棲的「體究念佛」之法作了說明,是禪觀或參話頭式的淨土法門。因此他不主張禪淨彼此抑揚[124]。又以他自身的經驗,自他在慧經門下,受記印可之後,「三十年間,有唱無和」。故知禪宗心法,事出非常。而 「功高易進,無如淨土」[125]。由此可知,為何蕅益智旭於三十一歲那年,一見無異元來之後,反而放棄了參禪,而一心歸命於淨土[126]的原因了。
(七)永覺元賢(一五七八 ─一六三○)的淨土思想:
在明末諸師之中,稍長於蕅益,乃是一位晚出的禪師,從他的著述中可以見到,他處理禪淨二流,優劣抑揚的問題時,頗富於理性。
他以為禪與淨,參禪與念佛的二門,均為應機而設的方便,對宜修淨土者,念佛勝於參禪;對宜修禪法者,參禪勝於淨土。不可死執一邊[127]。
他又以為,參禪與求生淨土,不可平行並修。他說:
參禪只貴併心一路,若念分兩頭,百無成就。 若參禪人有一念待悟心,便為大障,有一念要悟心,亦為大障,況欣慕淨土諸樂事乎﹖況慮不悟時不生淨土乎?已悟後不生淨土乎?盡屬偷心,急加剿絕可也。但於正修之外,一切禮佛、念佛等,隨緣兼帶,任運不廢,如尋常穿衣吃飯焉。則淨土乃不兼而兼矣。(『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二十九。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七七○頁下)
大抵修念佛法門的人,憶佛念佛,求生淨土,求見阿彌陀佛,是信願行的三要則,若以參禪的要則而言,厭此欣彼,便是偷心,何況憂慮能不能往生淨土。但是,念佛一法對於適宜者而言,確係一種殊勝方便。所以永覺也提供了念佛方法的四要則[128]:
(1) 念佛要純一,出息還顧入息,淨心相繼障雲開,摩看生前自家鼻。 |
(2) 念佛要心勤,懈怠從來長妄情。 |
(3) 念佛要志堅,滴水須知石也穿。 |
(4) 念佛要端正,端正方能成正信。 |
從這四要則看,純係禪觀行的要求,沒有求生西方淨土的色彩。他只是把念佛方法,用之於禪者的須要。因此,永覺對於相傳甚廣的所謂永明禪淨四料簡[129],也提出了新看法,他以為那祇是「抑揚讚歎,勸歸念佛」的方便,實則「有禪而習氣尚重者,固有陰境可虞,然其功在平日,常加提醒,使佛知見不昧而已,非以靠淨土也。念佛而得見彌陀,誠不愁開悟,然未見之前,豈無陰境可虞哉?蓋知見未開,則陰境不破,陰境不破則業障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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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他將禪淨的優劣對比之下,開出不分軒輊高下的見解,所以他是禪師,接納念佛法門,又將念佛法門,收歸禪者所用。這種態度,既不同於湛然圓澄的禪之淨土,也頗異於雲棲祩宏的禪與淨土會流。所以他也提倡念佛,而念佛祇是參禪的另一種方式。在他的『淨慈要語』中,指出淨土念佛的「正行」是(1) 觀想,(2) 持名。心浮氣燥者,不宜修觀想法,持名法則是簡易直捷,三根普利。而持名又分事持及理持,事持是專志一慮,念「阿彌陀佛」四字洪名,念至淨念相繼,自得心開,便成理持。理持亦可採用參究念佛法,直將「阿彌陀佛」四字,當作一個話頭,二六時中,直下提撕,不以有心念,不以無心念,不以亦有亦無心念,不以非有非無心念,前後際斷,一念不生,不涉階梯,超登佛地[131]。以此可知,不論事持或理持,目的都與禪悟相同。有些人可由事持入手,漸漸功深,亦同理持。有些人,直接從理持入手,達成頓超目的。
民國七十四年元月三十一日脫稿於紐約禪中心歷時三個月
[1]
(1) 雲棲祩宏(一五三五 ─ 一六一五)的『往生淨土集』三卷,卍續藏經一三五冊。 |
(2) 彭希涑(一七六○ ─ 一七九三)的『淨土聖賢錄』九卷,卍續藏經一三五冊。 |
(3) 瑞璋的『西舫彙征』二卷,卍續藏經一三五冊。 |
[2] 『居士傳』五十六卷,卍續藏經一四九冊。其編者彭際清(一七四○ ─ 一七九六)卽是『淨土聖賢錄』編者之父。
[3] 『新續高僧傳集』六十五卷,喻昧菴居士受北京法源寺道階長老之囑,輯集自宋以迄清末的高僧傳作﹕譯經、義解、習禪、明律、護法、靈感、遺身、淨讀、興福、雜識,共十篇。一九二三年(癸亥)初刊於北京,一九六七年(民國五十六年)台灣琉璃經房影印流通。
[4] 自吳之支謙,於黃初二年(西元二二三年)譯出第一種淨土聖典『大阿彌陀經』二卷之後,陸續地翻譯及宏揚,雖然從未離開『阿彌陀經』或『無量壽經』及『觀無量壽經』的中心,但卻也有了許多不同的角度,給予疏釋。
[5] 參考拙作「明末的居士佛教」(華岡佛學學報第五期),文中列舉親近僧侶的明末居士之中,有記載的,達二十四位之多,實則不至此數。
[6] 參考(1) 見月讀體的『一夢漫言』 (香港佛經流通處藏版)。(2) 聖嚴著『戒律學綱要』二一頁(台灣天華出版社民國六十七年再版)
[7] 如雲棲祩宏、憨山德清、達觀真可等,均被諸家燈錄列為不屬臨濟或曹洞派下的尊宿。參考聖嚴作「明末中國的禪宗人物及其特色」 (華岡佛學學報第七期)。
[8] 例如無明慧經、湛然圓澄、博山圓來、永覺元賢等,均係曹洞派下的龍象。
[9] 對李卓吾其人,歷來有許多議論,雲棲祩宏於其『竹窗三筆』中,兩番評及他。彭際清於其『居士傳』卷四十三之末,也有評論。總之,他不是聖賢形態的人物。
[10]
(1)淥田一念居士的『西方直指序』有云:「或曰方今禪毒大發,波及吾儒,汝不衛儒,直搗禪巢,誠急,則治標之奇策也。」 (卍續藏經一○八冊六一七頁下)。 |
(2) 『明史』卷二百二十一,耿定向傳有云:「士大夫好禪者,往往從贄(李卓吾)遊。」 |
[11] 參考聖嚴作「明末的居士佛教」 (華岡佛學學報第五期)。
[12] 依據古愚居士為『蓮邦詩選』所撰的序中說:「明萬曆間,雲棲妙意菴廣貴,輯古今尊宿,讚西方、勸念佛、懷淨土、願往生之偈,分類撰成蓮華世界詩一局。」
又云:「淨願社玄顒長老,拾遺增錄一百餘首,改其籤曰:『蓮邦詩選』,囑余弁卷。」(卍續一一○冊)
[13] 卍續一○八冊二二一頁上
[14]
(1) 道衍的『諸上善人詠』第五十條。說圓照宗本是天衣義懷的弟子。 (卍續一三五冊一○五頁上)寂於宋哲宗元符二年(一○九九年)。 |
(2) 祩宏的『往生集』卷上,也錄有「圓照宗本禪師」事蹟。(卍續一三五冊一四八頁上及下) |
(3) 彭希涑的『淨土聖賢錄』卷三。 (卍續一三五冊二五四頁下至二五五頁上) |
(4) 喻昧菴的『新續高僧傳四集』卷四一。 |
[15]
(1) 參考山口光圓著『天台淨土教史』七七頁至九一頁。 |
(2) 『佛書解說大辭典』卷二,二○○頁四至二○一頁三。 |
(3) 石田充之著『淨土教理史』八九頁。 |
[16]
(1) 智者大師『觀無量壽經疏』,大正藏三七冊,卍續藏三二冊。 |
(2) 四明知禮『觀經疏妙宗鈔』,大正藏三七冊,卍續藏三二冊。 |
[17] 孤山智圓『阿彌陀經疏』,大正藏三七冊,卍續藏三三冊。
[18] 『阿彌陀經略解』釋題即云:「釋此經題,五重玄義準孤山法師以西土果人為名方等,實相為體,信願淨業為宗。」卍續三三冊三○八頁下。
[19] 卍續藏經一○八冊八六一頁上
[20] 卍續藏經三三冊一○五頁上。
[21] 卍續藏經一○八冊八六一頁上。
[22] 卍續藏經九一冊八二三頁。
[23] 卍續藏經一○八冊八六一頁下。
[24] 卍續藏經九一冊八一六頁下。
[25] 此數種書,均收於卍續藏經五九冊,也被編入『雲棲法彙』的第一部類。
[26] 智顗說,灌頂記『梵網菩薩戒經義疏』二卷,此書在中國流傳甚廣,但其內容形式及思想體系,與智者大師其他著述不一致,例如(1) 文前玄談,不用一貫的五重玄義,而用三重玄義。(2) 第二出體童所述菩薩戒體,定為性無作之假色,也與智者另一名著『摩訶止觀』所說的「心法戒體」不同。由於有類似問題,故被學者們疑為不是智者的作品。(佛書解說大辭典九卷三八六頁)『菩薩戒疏』今被收於(1) 大正藏四○冊,(2) 卍續藏五九冊。
[27] 參見『雲棲法彙』的「輯古」部。
[28] 參見『雲棲法彙』的釋經,輯古的兩個部類所收各文獻。
[29] 『禪關策進』一卷,收於(1) 『雲棲法彙』輯古部,(2) 大正藏經四八冊,(3) 卍續藏經一一四冊。
[30] 雲棲所謂的「部類五經」。是他對於彌陀淨土聖典的分類法,「部」即阿彌陀經的同部,而有詳略不同的譯本,又有宋代的龍舒居士王日休,綜合後漢、曹魏、吳、趙、宋的四種譯本,揉成一部二卷的『大阿彌陀經』,加上羅什三藏譯出的小本『阿彌陀經』,合稱為一部二種經。至於「類」係與彌陀淨土經典的同類經典,共有『觀無量壽經』、『鼓音王經』、『後出阿彌陀偈經』的三種經。以上五經,現均存於大正藏經第十二冊。
[31] 卍續藏經三三冊七一二頁上。
[32] 參閱拙著日文本『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八三及八四頁。
[33] 收於『樂邦文類』卷二,大正藏經四十七冊一七八頁。
[34] 『阿彌陀經略解序』有云:「師字蘧菴,大佑其諱也。為蘇州北禪天台講寺住持。」 (卍續藏經九一冊七六四頁下)
[35]
(1)收於大正藏經第三七冊者一種,即是『阿彌陀經要解』一卷。 |
(2)收於大正藏經第四七冊者四種,即是妙葉的『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二卷,傳燈的『淨土生無生論』一卷,袁宏道的『西方合論』十卷,祩宏的『淨土疑辯』一卷。 |
[36] 『阿彌陀經要解』「勸立行」章,大正藏三七冊三七一頁下。
[37] 「五堂功課」是指早殿兩堂:(1) 楞嚴咒、心經,為一堂,(2) 大悲咒、十小咒、心經,又為一堂。加上晚殿三堂;(3) 阿彌陀經、讚佛、念佛為一堂,(4) 禮拜八十八佛、誦大懺悔文,又是一堂,(5) 蒙山施食,則為第五堂。 (參考周叔迦作『法苑談叢』中的「佛教的儀式」章。見於「南洋佛教」月刊一八五期)。
[38] 永覺元賢云:「淨土者何?謂太虛空中,國土森列,有淨有穢。眾生心淨,則生淨土,心濁則生濁土。生濁土則障累日深,善法難成,生淨土則障累日蠲,善法易就。故學道之士,必須揀其淨穢。即淨土之中,亦有種種差別,其最為殊勝者,則西方極樂世界也。」(卍續藏經一○八冊一○○三頁)
[39] 『佛所行讚』五卷,原文為韻文。大正藏第四冊。
[40] 台灣台北佛教書局印行『蕅益大師全集』第十九冊「雜著」類『四書蕅益解』。
[41] 有關對於李卓吾的記述及評論,就手頭資料所及,摘錄如下:
(1)二十五史『明史』二百二十一卷,耿定向傳有云:「(耿氏)嘗招晉江李贄于黃安,後漸惡之。贄亦屢短定向。士大夫好禪者,往往從贄遊。贄小有才,機辯,定向不能勝也。贄為姚安知府,一旦自去其髮,冠服坐堂,皇上官勒令解任。居黃安,日引士人講學,雜以婦女。專崇釋氏,卑侮孔孟。後北遊通州,為給事中張問達所劾,逮死獄中。」 |
(2) 雲棲祩宏『竹窗三筆』「李卓吾」(一)有云:「卓吾超逸之才,豪雄之氣,吾重之。然可重在此,可惜亦在此。夫人具如是才氣,而不以聖賢為量常道為憑,鎮之以厚德,持之以小心。則必好為驚世嬌俗之論以自愉快。……乃至以秦皇之暴虐為第一君,以馮道之失節為大豪傑。……噫!大學言: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災必逮夫身。卓吾之謂也,惜哉!」(『雲棲法彙』「手著」篇) |
(3) 『居士傳』卷四十三,著者彭際清以「知歸子」為名,評論李氏云:「予始觀李卓吾居士論古之書,駭其言,跡其行,動為世詬病,以為居士實自取之也。既而讀居士論學書,服之。嗚呼!若居士者,可謂知本者與。居士既出家,不受戒,無何,又反冠服。其戲耶?其有激而為此耶?則予不足以知之矣。」 (卍續藏經一四九冊九五○頁上) |
(4) 『紫柏老人全集』卷二十一,亦有「(李)卓吾(耿)天台」一文。(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一○○二頁) |
(5) 『永覺元賢廣錄』卷二九,亦評卓吾以王龍溪及羅近溪多用禪語而「可當別傳之旨」為不當。(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七六三頁下) |
[42] 參看卍續藏經一0八冊三五七頁下。
[43]
(1) 『歸元直指』卷上云:「此法不揀賢愚,不擇貴賤、不在貧富、不分男女、不問老幼、不拘僧俗、不論久近,皆可念佛。念佛規則,亦以不拘,或高聲念、低聲念、流水念、頂禮念、攝心念、參究念、觀想念、輪珠念、行道念、住立念、靜坐念、側臥念、默念、明念、千念、萬念,皆同一念。唯要決定,信心求生淨土。果能如是行持,何用別尋知識。可謂行船盡在把梢人,達者同登安養國。」(卍續藏經一○八冊二三○頁下) |
(2) 同書又云:「所以修者不難,亦不妨一切俗事、在官者不妨職業、在士者不妨修讀、在商賈不妨販賣、在農夫不妨耕種、在婦人不妨女工、在公門不妨事上、在僧徒不妨參禪,凡一切所為,皆不相妨。或在晨昏禮念,或在忙裏偷閒、每日或念千聲百聲,或念三五百聲,或念十聲。唯要回向發願,願往生西方。誠能如是,決定往生矣。」 (卍續藏經一○八冊二三一頁上至下) |
[44] 參閱李氏『淨土決』的「西方五請」第三篇「答西方問」。(卍續藏經一0八冊三八一頁上)
[45]
(1) 評雲棲分圓之說者,見於大正藏經四七冊四○○頁上~中。 |
(2) 評天台者見於大正藏經四七冊四○一頁上。 |
[46] 『西方合論』卷八,論及西方淨土是權是實的問題,不贊成李長者主張「西方淨土,是權非實」的說法。故袁氏反駁云:「若約真論,則華藏世界,亦是權立,何獨西方。……若言實,則是(李)長者誑凡滅聖,犯大妄語。」袁氏以為,既是圓極不可思議,理應權實不二,「豈有權實」之別。 (大正藏經四七冊四一三頁下)
[47]
(1) 『西方合論』卷首,袁宏道自撰「西方合論引」,有云:「禮誦之暇,取龍樹、天台、長者、永明等論,細心披讀,忽爾疑豁。既深信淨土……。」(大正藏經四七冊三八八頁中) |
(2) 『西方合論』第十釋異門有云:「夫西方大旨,經中自明;淨土要門,諸論具釋。如天親、智者、海東、越溪等,皆抉發幽微,舉揚宗趣。近則雲棲和尚,所著小本疏鈔,條分類析,精宏淵博,真照夜途之長炬,截苦海之輕舟。」 (大正藏經四七冊四一七頁上) |
[48] 大正藏經四七冊三八七頁下。
[49] 『西方直指』卷末,「題西方直指」。 (卍續藏經一○八冊六四八頁)
[50] 『西方直指』卷首,「西方直指序」。 (卍續藏經一○八冊六一七冊上)
[51]
(1) 『西方直指』卷上,錄出雲棲的「淨土願文」之下,註明「沈蓮池撰」。 (卍續藏經一0八冊六一九頁上) |
(2) 同書卷中,錄出「祖師指歸」項下,對雲棲文獻,開頭寫道:「沈蓮池云」。 (卍續藏經一0八冊六三八頁下) |
[52]
(1) 『西方合論』卷四。 (大正藏經四七冊四○○頁上) |
(2) 『西方合論』卷十。 (大正藏經四七冊四一七頁上) |
[53]
(1) 詳細資料,參考莊氏「自序」,撰於萬曆庚子(一六○○年)。 (卍續藏經一○八冊四二九頁上及下) |
(2) 雲棲為『淨土資糧全集』撰序於萬曆甲午 (一五九四年)(卍續藏經一○八冊四二七頁下) |
[54]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 (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三二八頁上及下)
[55] 卍續藏經一0八冊六五二頁上。
[56] 參考山口光圓『天台淨土教史』八三至八六頁。
[57] 同前(註 36)。
[58] 『阿彌陀經疏鈔』卷三,將持名念佛,分作事持與理持。所謂理持,即是:「體究念佛,與前代尊宿教人舉話頭、下疑情、意極相似。」 (卍續藏經三三冊四四一頁)
[59] 永明延壽的禪淨四料揀是:「有禪無淨土,十人九錯路。無禪有淨土,十人九得度;有禪有淨土,猶如帶角虎;無禪無淨土,鐵床並銅柱。」在明末已傳誦極廣,而且字句形式也有不同。唯查檢永明現存的著述中,未見有此料揀記錄,想係宋以後由禪歸淨的淨土諸師,即已有此信仰的傾向。
[60] 『無量壽經』分為上中下三輩,『觀無量壽經』分為九品。(參考『華岡佛學學報』六期拙作)
[61] 見『西方合論』敘。 (大正藏經四十七冊三八七頁下至三八八頁上)
[62] 『華嚴合論』及永明延壽對淨土行的論述,見於雲棲『彌陀疏鈔』卷三的引述及評破。 (卍續藏經三三冊四四九頁)
[63] 南嶽慧思(五一五─五七七)撰有『立誓願文』有云「慧思自量,愚無道德,不肯隨敕,方便捨避。」又云「若不自證,何能度人。」又云:「不得他心智,不應說法。」又云:「我今入山,懺悔一切,障道重罪。」 (大正藏經四六冊七八六頁及七八七頁)
[64] 此三經所說的條件,參閱拙作「淨土思想之考察」刊於「華岡佛學學報」第六期。
[65] 『觀無量壽經』的「三福業」,是(1) 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2) 受持三歸,具足眾戒,不犯威儀。(3) 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 (大正藏經十二冊三四一頁下)
[66] 『彌陀疏鈔』卷三,卍續藏經三三冊四三六頁及四三七頁。
[67] 見『彌陀疏鈔』卷一,所謂四大方便:(1) 不值佛世,得常見佛。(2) 不斷惑業,得出輪迴。(3) 不修餘行,得波羅密。(4) 不經多劫,得疾解脫。(卍續藏經三三冊三四一頁)
[68] 『彌陀疏鈔』卷一。(卍續藏經三三冊三四七頁)
[69] 『彌陀疏鈔』卷一。(卍續藏經三三冊三五一頁)
[70] 同上三四九頁。
[71]
(1) 『觀音義疏』卷上有謂「經云:一心稱名,有事有理。」(大正藏經三四冊九二三頁上) |
(2)『彌陀疏鈔』卷一。(卍續藏經三三冊三五一頁) |
[72] 『彌陀疏鈔』卷一。(卍續藏經三三冊三五二頁)
[73] 『答淨土四十八問』之第三十七條。 (卍續藏經一○八冊三九五頁)
[74] 『彌陀疏鈔』卷三。(卍續藏經三三冊四四一頁、四四二頁、四四五頁)
[75] 『彌陀疏鈔』卷三。(卍續藏經三三冊四四二頁)
[76] 同上。(同上四四九頁)
[77] 同上。(同上四四八頁)
[78] 同上卷四。(同上四五九頁)
[79] 『幽溪無盡法師淨土法語』。(卍續藏經一○八冊八五八頁)
[80] 見於同上文獻。(同上八五八頁至八五九頁)
[81]
(1)『幽溪無盡法師淨土法語』謂,一念之道有三:信、願、行。行分正助,正行又分兩門,一者稱名,二者觀想。(卍續藏經一○八冊八六○頁) |
(2)『阿彌陀經略解圓中鈔』則謂三福業為助行,持名為正行。(卍續藏經九一冊八一六頁) |
[82] 『圓中鈔』。(卍續藏經九一冊八一六頁)
[83] 『圓中鈔』。(卍續藏經九一冊八一八頁)
[84] 同上。(同上七八九頁)
[85] 同上。(同上八一九頁至八二○頁)
[86] 『淨土生無生論』第三「心土相即門」。(大正藏經四七冊三八二頁中)
[87] 同上。第四「生佛不二門」(同上三八二頁下)
[88] 同上第五「法界為念門」。(同上三八二頁下)
[89] 同上第十「現未互在門」。(同上三八四頁上)
[90] 卍續藏經三三冊一○八頁下至一○九頁上。
[91] 明末的宗師、法師、律師,均在做不切實際的假修行工作,與佛法宗旨,背道而馳。 (參閱拙著『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六七頁至七○頁)
[92] 『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一八二頁。
[93] 「與了因及一切緇素書」。(『靈峰宗論』五之二卷)
[94] 大正藏經三七冊三六三頁下。
[95] 『靈峰宗論』卷二之三,「示陸喻蓮」法語。
[96]
(1)『靈峰宗論』卷七之四,「淨然沙彌化念佛疏」。 |
(2) 『阿彌陀經要解』亦云:「淨土要行,千差萬別,如觀像、觀想、禮拜、供養、五悔、六念等」。(大正藏經三七冊三六五頁上) |
[97] 『靈峰宗論』卷五之三,「念佛即禪觀論」。
[98] 大正藏經三七冊三六五頁上。
[99] 大正藏經三七冊三七一頁上。
[100] 同上三七一頁中。
[101] 同上三七一頁中及下。
[102] 「持名念佛歷九品淨四土說」。(『靈峰宗論』卷四之二)
[103] 同上註。
[104] 大正藏經三七冊三七二頁上。
[105] 卍續藏經九一冊八一八頁下。
[106] 卍續藏經一一三冊九八三頁上。
[107] 卍續藏經一一三冊九七○頁下。
[108] 『無異元來禪師廣錄』卷二四。(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二九七頁下)
[109] 同上註卷二十。(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二五九頁)
[110] 『靈峰宗論』卷十之一。
[111]
(1)『贈鄭元德念佛序』。 (『靈峰宗論』卷六之四) |
(2) 『阿彌陀經要解』。 (大正藏經三七冊三七一頁下) |
[112] 卍續藏經九一冊七六八頁。
[113] 『憨山大師夢遊集』卷二。(卍續藏經一二七冊二三四頁下)
[114] 同上註卷九。(同上註三二四頁下)
[115] 同上註卷九。(同上註三二五頁上)
[116] 同上註
[117] 『無明慧經禪師語錄』卷四。(卍續藏經一二五冊六四頁)
[118] 『湛然圓澄禪師語錄』卷二。(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一九三頁下至一九四頁上)
[119] 『湛然禪師宗門或問』。(卍續藏經一二六冊三二五頁下)
[120] 同上註。 (同上三二六頁上)
[121] 同上註.。(同上三二八頁上及下)
[122] 『無異元來禪師廣錄』卷二十。(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二五九頁)
[123] 同上註卷八。(同上註一七七頁)
[124] 同上註卷二十一。(同上註二六七頁下)
[125] 同上註卷三十二。(同上註三七○頁上)
[126] 拙著『明末中國佛の教研究』一八三至一八四頁。
[127] 『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二十九。(卍續藏經一二五冊七七○頁)
[128] 同上註卷二二。(卍續藏經一二五冊六五四頁)
[129] 參看前(註59)條。
[130] 同上註卷二九。(同上註七七○頁下)
[131] 『淨慈要語』。(卍續藏經一○八冊一○○五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