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崗佛學學報第08期 (p359-418) (民國74年),臺北:中華學術院佛學研究所,http://www.chibs.edu.tw
Hua-Kang Buddhist Journal, No. 08, (1985)
Taipei: The Chung-Hwa Institute of Buddhist Studies
ISSN:
孔維勤
宋釋永明延壽繼華嚴宗一心理事之說,明事事無礙之旨歸,以理事具攝於一心中,一心中觀理事,於是「一心」中,萬法歸一,「相」係心所役,「心」係相所依,依役不二,心相一如,心者,實根識境三和合之力用感知,故一歸何處?以一心明理事無礙,觀周徧含容之理事無礙,因此智照深達自心,因「心相」而得證佛地之深廣。
永明以「一心圓融」,寄理事彰之。理者,心之體,以體寂邊,在一為內,在多為外。事者,心之用,以用動邊,以一為內,以多為外。故一多內外,相徧相在,了無障礙,以根識境和合應之一心,心相一如。一心之體是理,一心之用即事,故理是心之性,事是心之相,性相俱心,相在無礙。一切無邊分限差別之事,是心之所役,所役役者,諸相宛然,歸諸於心,不動而動,動而復靜,理即事,事如理,理性溶融,自然大小相含,一多即入。因此一心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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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無礙,性相不二,一心相應故,諸相皆得滅度,如食物消化變為體力,識食亦如是「會」之於心,一心相應,心相直覺感知,心慧照用,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一覺悉見悉證悉修悉斷,其中無分別、離分別、無種種、無差別、無功德、無境界、非有非無、無一無二、以無知知一切知,無見見一切見,此明心見性之一心大用,現事事無礙,周遍含容之勝境。
永明以一心會根識境,寄理體事用而彰之,理體心之性,事用心之相,性相不二,一心圓融,心相即慧,慧觀即事,事心如理故事事無礙,此無礙斯一心華嚴之富貴,大方廣之佛地,華嚴禪心,一心圓融故,一心自在故!
宋釋永明延壽係唐末五代吳越國高僧,宏法傳道地區,遠承天台宗開山之江浙一帶,與牛頭宗宏化之江東並舉,可說淵於法奧,又行乎實修,解行雙緣,理事齊觀,悲智雙運。又其卒於宋太祖開寶八年(九七七),可說是宋初佛教之代表人物,其影響,又蔚然為宋代佛教之先驅,使宋元教風,一改而禪淨實修。蓋東漢明帝佛典傳入東土,於禪於淨,皆是實修行門之共法,中國佛教亦本以「一心不亂」之禪,「一心不亂」之淨,得以契機佛理,及魏晉南北朝,玄學之風,以「心齋」「坐忘」之莊學易學,亦助益中國佛學之相與為用,使佛理能為中國士人接納,並融一人生智慧之爐,且遮且表,具是圓詮。是故「禪」「淨」自來為佛門共法,循跡而往,以窺佛理。因此印度佛學以禪淨叩入國門,非以一宗一派之言教,昧於實行,而國人非徒以言詮理數,如慧遠之歎安世高,亦見其修禪會淨,於「一心中」會通佛法,亦以「一心」之境,明佛理微細之行相。及隋朝智者大師,以「止觀」定乎「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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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佛教「戒定慧」三學,戒定皆有階次可循,唯「慧」學般若深奧難知,大乘小乘之別,端在「慧」之一字,由大乘初期般若經典出現,金剛經「無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以真實不虛之般若,得以悟脫「佛說實相,是為非相,是名為實相」,此實相之明,漆桶脫落,般若之為文字相脫落見慧光,慧了別般若,是以佛陀離世「有業而無我」之懸案,以兩難之困思,唯慧光所觀,了了分明。因此佛教傳入東土,中國佛教以禪思幽微,淨名現觀莊嚴之慧而觀照佛典,「非相」是禪,「名為實相」是淨,此禪淨是一心輾轉,理事自然無礙,所作所知皆是一心法界,因此「一心」是佛理之根源,智者大師明乎「一心止觀」,端在「慧」字下手:
「所謂無量劫來痴惑所覆,不知無明即是明,今開覺之,故言大意」(見摩訶止觀卷一上),智者大師此一宣言,亦見佛法在東土之宏揚,其來有自,他又云
「既知無明即明,不復流動,故名為止,朗然大淨呼之為觀,既聞名得體,體即攝法攝於偏圓,以偏圓解起於方便,方便既立,正觀即成,成正觀已獲妙果報,從自得法起教教他,自他俱安同歸常寂,祇為不達無生無起,是故生起,既了無生無起,心行寂滅,言語道斷,寂然清淨」(同上),因此一心正觀,於分別之心,由新知之悟解,名相脫落,意象現前,反覆尋伺思惟,於一心中為一直覺,了然於心,默識心會,此時如鏡之照物,立為現觀,現觀寂然而見莊嚴,則此莊嚴是非莊嚴,是名為莊嚴,以其無名相之隔,其中不隔一物,自無對待之能所,而絕其對待,是雙泯能所之現觀現量,了然於心,是無明之明,判教之奧密,盡在一心中了了常知,不假外求,因此智者大師直歎「無明即明」,以此即「圓教」,是般若慧之攝戒定,動而不動,靜中自如如,不動是止是知,緣起是動而不動,靜中動是名,起於方便,自是龜毛兔角、鏡花水月,靜中自是無盡藏,以其能動,動靜一多之理,皆是中和之「中」,「寓於中」,「寓於用」,智者暢空假中三諦,一念三千,不動是禪,動而不動之靜是淨,動靜一如,禪理淨名自一,此實佛法深奧難知,般若慧觀於一念中見三千大千世界,動靜不二,解行豈可兩分,理事何能叛背。此實為中國佛教開山立宗,繼承佛祖心傳之大家,隋後晉入唐朝盛世,禪淨共修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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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教淨名之「行相」,又以唐「華嚴宗」之盛,有一心法界之富貴而明,周徧含融之事事無礙法界,於理事無礙一探動靜消息,亦「明其微細行相」通達極致,於佛理一心之遮表權實,於「藏通別圓」天台四教中,標出「小始終頓圓」五教,更立「頓」教,明一心之頓入,此禪宗能繼唐華嚴後更以推波助瀾之勢,流行大江南北之關鍵,一時教之承運。因而「華嚴」一心,是法華入於華嚴,華嚴入於禪,禪入之淨,一貫之道所繫,一心法界,一心廣大之文,盡其無礙,如一寶珠層層重重之光影,因此繼華嚴宗之後,中國佛教扣緊佛慧之闡揚,其華嚴宗點明之處,宋釋永明延壽之理事觀,其禪淨合一,禪教合一,又是一大時代之繼承者,中國政治環境亦因緣現前,會昌法難使佛子無經無廟無僧無佛,一切心外之攀緣至此無緣,徒窮四壁,孤臣孽子,以一心望於長空明月,無眼無耳,六根俱息,僅祇一心了然,此正是一時代之痛,又一時代之愛,冰雪時候,自是乾坤之愛育,禪宗之蔚為時教,會昌法難以後,佛子於亂世,都市候門,朱顏凋零,佛道非在心外,時值亂世,佛教避亂入於野外自然之鄉,正是復歸於樸,重處佛陀悟道之阿蘭若(野地),亦可謂返樸歸真,窮盡心源。孔子嘗云「禮失求諸野」,於野(自然)而得禮,都市佛教,可說如莊子「言隱於榮華,道隱於小成」,所謂如老子「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老子十二章)此皆是「去彼取此」之「心得」,是以中國佛教在會昌法難後又一因緣,正應智者大師於摩訶止觀卷三下言
「明得失者,失即思議,得即不思議也!」,心源不思議,自然之蘭若是心源,無雕樓玉宇,盡是天地無盡藏,因此在野是得,在朝是失,還其本心自在,如日中天。這正是禪宗時教之轉承,若無天台華嚴教相之判一心微細行相,禪宗明心見性之說不足成功,禪宗悟境是直當「慧」觀,非徒定樂,所以禪宗於會昌以後,慧在一心,非心非佛,即心即佛,明心之「性」,見「性」之富貴,因此豈是定境小道,致遠恐泥,因此無天台華嚴無以開展中國之禪宗,若無中國禪宗之當「慧」學,淨名之教便不足一心之文,是以宗密大師且乎此,明禪「三宗三教」之微意,以禪即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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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即華嚴,又是宋釋永明延壽洞見佛意,會天台華嚴法相為一旨,折印土空有二宗而為性宗,此性宗是真富貴,是一心自然之知,是識性油然之緣生了別,此寂光中朗朗乾坤,處處教相,森羅萬象具呈現,明之於無明,無明無體,心性不見,稱性自然,不即於理,泯於事相,定而不昧,此親親事相,豈是諍辯咬文嚼字者之「揠苗助長」?
天台華嚴之判教,明佛教之微細行相,可說極致,於華嚴之事事無礙,「不即」之事用,見重重法界之無邊無際。此之「事事」相蘊,不即理,顯事相之佛性,皆是一心無心,「諸佛常在定」之理致,理之全事,理之盡落,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不一不異,以大事因緣而辦已成事。
是以,佛法東來,天台華嚴已成全理體事用,及唐末衰亂,文字盡脫,佛音不唱,赤手空權,會昌法難無形中,以佛法之龜毛兔角,徒窮四壁,直心道場,會菩提之資糧。故菩提正覺,又是一場入路,「禪」「淨」之不二,繼「法華」「華嚴」之不二,是理事無礙而入事事無礙之行位,由行實之道徑,輾轉自他,不共而共,可說是佛性成佛,歷經天台、華嚴、禪、淨異熟之階位,亦中土釋氏有以畫龍點睛之因緣生果,因果同時之妙度。
永明之學力於禪,此固會昌以來,不重經教之禪風,實正直捨方便,直逼心性之無上大道。因此其宗於達摩,教於華嚴,於史實五代而宋,五代法難,宋初文教,是一心廣大之文,似為歷史之詮,又禪淨一致,唯心淨土,無非一心法界,因而一心之文,禪淨又是「佛說實相,是非相,是名為實相」之貫通,又「空假中」之行實中庸,如莊子齊物論云:「唯達者知通為一,為是不用而寓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適得而幾矣,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謂之道」,故永明宗教,以教印心,教在破執淨名,便是唯心之禪,並是「事事」之行懺。故曰:「在事上用心」,其日行一百八事,皆此專修天台又及華嚴,故供養經卷、禮拜、讀誦、行五悔法,誦法華經而迴向淨土,六根懺悔,重持戒放生,此皆一心之文,在事事豁然開實,因此永明延壽之理事觀,實係祖述一心又實體先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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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大成,於宋元以來之佛教,奠定不朽之里程碑。
一心開理事二門,基本上永明繼承傳統經教之說法,其宗之於禪,端在安心、修心、發心、定心、無心,而會定慧之相應般若,於一行三昧中,觀理真事俗之中道,成菩薩悲智之雙運。是以圓修一心理事,以一心緣起明真如緣起之無礙,於一心佛智中,知性相但心,一心與性相無礙,是以一心本具根境無礙,於事相而事法,佛智覺成事之法,會根事境事之一心道理,從而依事法而悟真理之性,明心見性,雙泯於無餘涅槃之實相,證入而出無住涅槃。是以永明著作,以「宗鏡錄」而入「萬善同歸」,具表之「心賦」,真可說一以貫之。
因此,永明於萬善同歸集中,開宗明義指出:
夫眾善所歸,皆宗實相,如空包納,似地發生,是以但契一如,自含眾德,然不動真際,萬行常興,不壞緣生,法界恒現,寂不閡用,俗不違真,有無齊觀,一際平等,是以萬法唯心,應須廣行諸度,不可守愚空坐以滯真修,若欲萬行齊興,畢竟須依理事,理事無閡,其道在中遂得自他兼利,而圓同體之悲,終始該羅,以成無盡之行。[1]
是以諸法實相,端在理事無閡而成行位,此理事無閡現諸法宛然,不可定執,以非相而名實相,此即理相事相之不一不異,是中「幽旨難明」,永明又說:
「若論理事,幽旨難明,細而推之,非一非異,是以性實之理,相虛之事,力用交徹,舒卷同時,體全遍而不差,跡能所而似別,事因理立,不隱理而成事,理因事彰,不壞事而顯理,相資則各立,相攝則俱空,隱顯則互興,無閡則齊現,相非相奪,則非有非空,相即相成,則非常非斷,若離事而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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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聲聞之愚,若離理而行事,同凡夫之執,當知離理無事,全水是波,離事無理,全波是水,理即非事,動濕不同,事即非理,能所各異,非理非事,真俗俱亡,而理而事,二諦恒立,雙照即假宛爾幻存,雙遮即空泯然夢寂,非空非假中道常明。不動因緣,寧虧理體,故菩薩以無所得而為方便,涉有而不乖空,依實際而起化門,履真而不閡俗,常然智炬,不昧心光,雲布慈門,波騰行海,遂得同塵無閡,自在隨緣,一切施為,無非佛事。」[2]永明在理相事相之一心二門法中,指出理事無礙之實相中道。其立聲聞「離事推理」,但明理相昧於實際,如一切智之有名無實,此名但為龜毛兔角之虛頭,手撮虛空之愚。又凡夫「離理行事」,我慢於事,三毒火中貪愛受苦,永不得出,輪迴輾轉,不得解脫。故理事二邊,若不得扣其兩端而執中,時於理事,不知理事無礙,寓諸庸中而不用,庸者用也,中和之道,理寓於事用而不用,是中,事因於理中而廣用,是和,因此中庸之道,即菩薩道之相應契機之理事無礙,因此中道常明,寧虧理體,以理寓諸事而不用,是唯虧也,此無所得而為方便,正是中道之廣大一心之文。因此「一中一切,一切中一」,是如水波內和之中道,為菩薩所行佛事,「相資各立」「相攝俱空」「隱顯互興」「無閡齊現」,此「相非相奪則非有非空」「相即相成則非常非斷」,實相之幽旨,佛法難聞,唯一心之廣具足,一切行實無非一心佛事,因此心該萬法,任之是佛,以佛一切種智,因緣道智,成就萬行三昧,理事無礙,雙泯雙照。
中道圓修,永明在「萬善同歸集」中建立圓修十義:
「理事無礙」「權實雙行」「二諦並陳」「性相融即」「體用自在」「空有相成」「正助兼修」「同異一際」「修性不二」「因果無差」,此圓修十義,可以「理事無礙」之義中「相應」行中,明乎「因果無差」之道跡,一心理事乃「因果無差」之妙度,是菩薩道而佛力之「因地果還生」,此無住之住,如禪宗弘忍「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亦無種,無地亦無生」,才是「因果無差」之諸法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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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道第一義諦。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道次行位,因地發心果地覺,是因位發心,無相行實,成就諸法,無如眾生執果以為名相,不入果位,不得果實,是以「發心而具一切因果」,理事具在一心。
因此,永明延壽指出: 「乃至欲使學人冥此境於自心,心慧既明,自見無盡之義。」[3]「冥此境於自心」,自然心慧既明,所謂「自見無盡之義」,正是其言: 「今約周遍含容觀中事事無礙者,如法界觀序云:使觀全事之理隨事,而一一可見,全理之事隨理,而一一可融。然後一多無礙,大小相含,則能施為隱顯神用不測矣!」[4],由此可知,永明延壽之中道觀,即是「一多無礙,大小相含」,此是「一中一切,一切中一」,不即不離便是一多之含容含攝,此中道觀,唯一心能知,因此迷人逐境,不知境在心中,以境現多樣,如旋火輪,心中昏沈掉舉,任病於前境,由迷而悟,由夢而覺,一心但是緊要處,多處不外一心,一心無礙多處,如此無礙,大小相含,悟境現前,能所執相雙泯,此中「冥此境於自心」,不轉於相,便是「漢來漢現,胡來胡現」之任運,於是「冥此境」便是金剛經之「非相」,心慧道明,自見無盡,其「自見無盡」,事事無礙之隨緣真如也。
因此自見無盡,知理事俱在一心,以定慧力內外莊嚴,發起本妙覺心真如相用,永明喻 「似磨古鏡,如瑩神珠,光徹十方,影透法界,無令一小含識不承此光。」[5]可謂即心是佛語,佛語在一心中。
永明又云「性相俱心」以明理事俱在一心:
以理在一為內,在多為外,事亦以一為內,以多為外,何故如是,一多內外相遍相在而無障礙,唯是一心圓融故,寄理事以彰之,以體寂邊,目之為理,以用動邊,目之為事,以理是心之性,以事是心之相,性相俱心,所以一切無礙。如上無邊分限差別之事,唯以一理性鎔融,自然大小相含,一多即入,如金鑄十法界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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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消鎔則無異相,如和融但是一金,以理性為洪爐,鎔萬事為大冶,則銷和萬法,同會一真。[6]
永明以為「理是心之性」「事是心之相」,在一心中具足理事,性相具心,自是無礙,永明肯定指出「性相具心」,可說為其宗鏡作一註腳,又為其「冥此境於自心,心慧既明,自見無盡之義。」作了斷語。是故永明以「心體」而觀理事,一切唯心,其又言:
法華演秘云:事理圓融者,即種種事稱理而遍,以真如理為洪鑪,融萬事為大冶,鐵汁洋溢無異相也,若開權顯實一切唯心者,亦先融為本,事事無礙也,重重交映,如地獄苦報身自遍,難思妙事本自如此,佛佛自覺眾生不知,今解此知即眾生心是佛智也,即事玄妙,入心成觀。[7]
永明以理事鎔融,以開權顯實,由「先融為本」而見事事無礙,以事事無礙之重重交映,明周遍含容,開權顯實而明一切法相,明乎法界廣大之文,是以永明以「先融為本」再入一切唯心中,直觀理性,在真如融即,萬事俱在大冶中而無異相,因此一心理事無礙之鎔即,實攝於事事無礙之鎔,而周遍含容,一切即一,一即一切,誠不礙也。所以即事玄妙,入心成觀,因事事無礙之權,顯理事無礙之實,以權即實,是唯心之觀,因此發生心即佛智,自覺於事即理,理即事,斯事事無礙在一心觀智之中。所以「入心成觀」,是「即事玄妙」之關鍵,是故事理具在一心,性相俱心,由觀心而知理事。
「觀心」是永明理事觀之重點,如何「冥境於心」在於觀心之切要,觀心之要,唯在佛智,故永明言 「若非智照,深達自心,又焉能悟此希奇之事。」[8]此智照即般若慧光顯用,而此智如何通達,永明指出:
如先德云,證佛地者,為塵空無我無性是也,乃至稱理而言,非智所知,如空中鳥飛之時跡,不可求依止跡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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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空中之跡,既無體相可得,然跡非無,此跡尋之逾廣,要依鳥飛方詮跡之深廣,當知佛地要因心相,而得證佛地之深廣。[9]
永明藉鳥飛之跡深廣,欲尋鳥飛之跡,必依鳥飛,因此空中鳥飛之時跡,雖空不可得,空無我無性,但「然跡非無」。是故,心跡亦同,心跡之實相是無生無作,空而無相,但此無相心依心行而明其無量莊嚴,因此心行處滅、言語道斷,心跡不可得,此不可得之心跡,唯因於「心相」才能得窮證佛地之深廣,因此永明又明此「心相」:
然證入此地不可住於寂滅,一切諸佛法不應爾,當示教利喜學佛方便,學佛智慧。夫佛智慧者,即一切種種智,所以般若經中以種智為佛,則無種不知,無種不見,斯乃以無知知一切知,以無見見一切見。
此「心相」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不可住於寂滅,因此非斷滅見,此非斷滅之佛智,即一切種智,是寂滅行之一行三昧,是故一切種智,體三昧之實,能現廣大身,證佛地之深廣。因此種智為佛,佛是眾生心。此一切種智之心佛,以「不二」之相應為義,永明云:
如華嚴離世間品十種無下劣心中云:菩薩摩訶薩又作是念,三世所有一切諸佛一切佛法一切眾生一切國土一切世間一切三世一切虛空界一切法界一切語言施設界一切寂靜涅槃界,如是一切種種諸法,我當以一念相應慧悉知悉覺悉見悉證悉修悉斷,然於其中無分別,離分別,無種種,無差別,無功德,無境界,非有非無,非一非二,以不二智知一切二,以無相智知一切相,以無分別智知一切分別,以無世間智知一切世,以無智生智知一切眾生,以無執著智知一切執著,以無住處智知一切住處,以無雜染智知一切雜染,以無盡智知一切盡,以究竟法界智於一切世界示現身,以雜言音智示不可說言音,以一自性智入於無自性,以一境界智現種種境界,知一切法不可說,而現大自在言說,證一切智地,為教化調伏一切眾生故,於一切世間示現大神通變化,是為第十無下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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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微細剖析理事根源,方見全佛之眾生惺惺不昧,全眾生之佛歷歷無疑,悟本而似達家鄉,得用而如親手足。[10]
由此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永明對一切種智之心佛,明其為理事根源,故觀心而知理事,以無生之智觀一切法相。如是「我當以一念相應慧悉知悉覺悉見悉證悉修悉斷」,此「一念相應慧」是一心具足之一切種智之「心慧既明」,故「一念相應」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真義,一念之明、空、無相、無願,不二而二,是止觀之慧覺,因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是不昧之種智,心靈之妙運!
以此「我佛心相」,永明以宗鏡錄明一心理事,在一念相應慧中是為佛住佛心佛語,而不能徹悟心源者流,只徒掛齒,全是心外求道,他指出此輩之迷途猶似口但談空心行皆有,口念般若心不行,徒勞無功也:
云何迷真抱幻,捨實憑虛,辜負己靈,沈埋家寶,高推上聖,自鄙下凡,都為但誦空文未窮實義,唯記即心是佛之語,親省何年,只學萬法唯識之言,誰當現證,既乖教觀又闕明師,雖稱紹隆,但成自誑,宗鏡委細正為斯人,使了其義而識其心,披其文而見其法,感諸聖苦口,愧先賢用心,覽卷方知終不虛謬,如高拂雲霧,豁睹青天,以深入龍宮親逢至寶,始悟從來未諦,學處粗浮,可驗時中全無力量,未至實地莫言其深。未至劬勞莫言其苦,唯當見性可以息言。且諸聖所以垂言教者,普為生盲凡夫,令不著生死,眇目二乘令不住涅槃,夜視小菩薩令捨於權乘羅榖,別菩薩令不執教道,此為未知有自心即具如是廣大神德無邊妙用者,分明開示令各各自知。[11]
永明知道自心妙用,不知自心珍寶之人,總是心外求道,可說迷真抱幻,不能返自心源,一探動靜,皆是手撮虛空,祇益自勞,縱使但誦空文如當時隨禪者流,永明痛斥者,皆以其但執即心即佛,非心非佛,或學萬法唯識虛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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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未見真諦,於「可驗時全無力量」,是故此種徇文解義者是咬文嚼字之徒,昧於教觀者又未到實地,是故禪者非教,不知佛教皆是先賢用心,因此宗教不二,禪教不二,而執教者昧於實際,不能現證,具有偏失。因此永明以為,宗教不二,是一心之旨,「宗鏡委細正為斯人」,旨在點明「自心本具如來廣大功德」,若昧於自心,生盲凡夫著於生死,二乘執於實相,小菩薩執權但空,則菩薩執於道教,皆不知自心,因此「觀於自心」是一切法要,是真正諦觀!
如何諦觀自心,自心有何功德,永明以為,十方諸佛莫不承我(自心)感光,一切異生皆類我(自心)恩力,以此一念相應慧光,普現一切,「定慧力」是自心功德,能內外莊嚴,發起本妙覺心真如相用,如是一念相應,因果同時,成道度生,不出一剎那之際,是以一念相應,破一微塵,出大千經卷,此是「頓悟自心」,始知金剛經「無相」何義,宗鏡委細,只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宗鏡本懷,是以「定慧」者在「相應」,相應整於「一心」,一其心,自見內外一際莊嚴,周遍含容皆是事事無礙之實相,起真如相用,永遠不息,如帝網之重重無盡。而一切攝於一,以一切即一,是一念相應慧故,永明描述此境,但是一個「疾」字,其引經具文云
「疾走往提」(其疾如風)[12],又云眾生不解此一心相應之力,不肯承當,
「有如是速疾念念相應之力,而不肯承當,故諸聖驚嗟,廣為開演,布八教綱,備三乘車,大小俱收,權實並載,提攜誘引,密赴機宜,或見或聞,而前而後,悉令入此一乘金剛寶藏,以為究竟」。[13]因此,觀心者在於一念相應慧,以定慧力之相應,是四諦一時得,故此一心一念是一其念之無念一乘,是心源究竟,諸種教相只因眾生不知自心,不悟一念相應之力,所謂「迷疾念念相應之力」若此,眾生不覺此一乘究竟,廣開方便,有教相應機而發,其實皆為一佛乘之法,是佛之方便門,故教相是方便,不可執實而起法我之心,佛法皆在「顯宗破執」,隨宜契機應理而教。因此永明「顯宗」指出此心皆是本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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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識心」是觀心之要旨:
汝等既已知諸佛世之師,隨宜方便事,無復諸疑惑,心生大歡喜,自知當作佛。[14]
由相信自心,所謂「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即心即佛」,從而:
故知若不習定學慧,且不知隨宜之說,妄認為真,不可徇文以為悟道,直如善財登閣,龍女獻珠,當此之時自然親見,應須剋己辦事,所以古德頌云:學道先須細識心,細中之細細難尋,可中尋到無尋處,方信凡心是佛心,故知即於一念生死心中,能信有諸佛不思議事,甚為難得。[15]
是故永明一心不可思議,一念頃悉能成就無上功德,心淨即佛土淨,觀心能明一切理事,誠然不虛,此實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眾生心即佛心,若無此自信,不得作佛,不明理事,所以永明以龍女親獻寶珠,世尊納受,其成佛之疾,以寶珠是自心,唯「識其心」者,如龍女疾成佛道,「見性息言」,是寶珠之性,含識光照法界,理事自在其中。
窮心源盡理,是觀心知理事之要訣,以定慧觀心,又是窮心源之要務,定慧是一心之旨,故一心是本,萬法是末,由一心具足理事法界,一切真俗等法,雖各有理事通別行相,但仍須悟入自心,始不為空見,否則,永明云:
得本方了末,執末則違宗,若不觀心,法無來處,若但修有為事行,不達自心無為,則迷事失宗,果歸生滅,若體理行事,雙照無違,祇恐一向偏修,理事俱失。[16]
因此一心是宗,若違自心,事理俱失,凡夫修有為事行,執於有之生滅,二乘體理行事,祇是空見,不得中道,不知一心是萬行之原因,萬行支離無常為所,以一味空理,欣慶都絕,所以空有無礙,仍繫於一心,
「今令信一心是凡聖之原,但由迷悟使之有異,是則必能起行修進望佛果故,是知真心不守自性,隨緣昇降,果報歷然,又隨緣不失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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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假無實,境智冥寂。」[17]
一心即真心,真心不守自性,不變隨緣有種種事相,唯一切種智能知,隨緣不失自性,緣假入空,是勝義之中道義,隨緣而不變,故一心理事無礙。統以「一心」「一法」,實心法不二也。永明引十住經序云:
以靈照故統名一心,以所緣故總號一法。若夫名隨數變則浩然無際,統以心法則未始非二。[18]
是知永明謂一心理事,誠然以心法不二相攝,一心以一念相應慧為義,心慧既明,自見無盡,無盡之見是所緣之法,此一心法數,浩浩無窮,以心法不二,故窮心源而盡其至理,由是般若慧光,以如幻之心,鑑非有之物,了物非物,物物性空,知心無心,心心體寂,以慧達觀,得其令歸而忘其所寄,是一切即一,悟心之理,是理法界也,性空盡理,知一心理事無礙,徇跡得本,悟宗而言息,分別戲論,不待遣而自除。而悟一心之理,觀照於事行,真心隨緣,一心法界,法法成真,事事含容,一心法界之文,事事之富,永明引經言此境界:
華嚴論云,猶如大海有清淨德而能影現七金山等,眾生心海影現六道四生,分明顯現山河大地色空明闇等。緣生論云,元是一心積為三界,凡則迷而起妄,聖則悟以通真,陀羅尼三昧法門偈云:是法法中高猶如須彌山,是法法中海眾源所共歸,是法法中明猶如星中月,是法法中燈能破無邊闇,是法法中地荷載遍十方,是法法中母出生諸佛種。[19]
此事事無礙之一心隨緣,緣生萬物而無生,無生而無滅,無滅而無盡,因而凡夫執事以為生滅之果,聖者用事成無盡異熟之資,心成佛,境亦成佛,心境不二,事事無礙,一即一切,一心法界。
永明延壽之一心理事觀,大抵以觀心知理事為其主導,一心貫之,則一心法也。是以, 「所言正法者,即第一義心也,心外妄計,理外別求,皆墮邊邪,迷於正見,所以得為如來正眼,攝盡十方之際,照窮法界之邊,總歸一心,是名攝受正法。」[21]此「一心」攝盡「一切法」,因此一心具足萬法,萬法不離自心,迷時人逐法,悟了法由人,迷時執心為境,被境所轉,悟時了境即心,一切由我,因此一心法者,本跡雙舉,權實俱存,法不在心外,永明在心賦註卷二又云: 「萬彙雖分,還歸一總」,並註云: 「此一心法,舒遍法界,卷入一塵,則心賦指歸至萬法源底,一切智慧之本,無邊行願之宗,不達斯文,無路成佛。」由是,須彌納於芥子,芥子納於須彌,一毫毛端轉三千大千世界,此皆一心法之總別,心地之微妙法門,是故一心之法,永明又云: 「如稱妙法蓮華經者,妙法即是絕待真心,稱之曰妙蓮華,以出水無著為義,即喻心性隨流墮凡而不染垢,返流出塵而不著淨。」[22]一心之法即是絕待真心,唯「覺悟」此心,是成佛之勝義,一心法義,「一中一切,一切中一」是其中心,亦真如隨緣不變,隨緣不變真如之義,永明高舉圓宗「一多寓中」正義,其先指斥邊見,暢論圓宗一心法之旨:
或說有而不涉空,或言空而不該有,或談略為多外之一,或立廣為一外之多,或離默而執言,或離言而求默,或據事外之理,或著理外之事,殊不能悟此自在圓宗,演廣非多,此是「一中之多」,標略非一,此是「多中之一」。[23]
永明指出一心法者,「一中之多,多中之一」之不二,隨又指出理事不二:
談空不斷,斯乃即有之空,論有不常,斯乃即空之有,或有說亦得,此即默中說,或無說亦得,此即說中默,或理事相即亦得,此理是成事之理,此事是顯理之事,或理理相即亦得,以一如無二如,真性常融會,或事事相即亦得,此全理之事一一無礙,或理事不即亦得,以全事之理非事,所依非能依,不隱真諦故,以全理之事非理,能依非所依,不壞俗諦故,斯則存泯一際,隱顯同時,如闡普眼之法門,皆是理中之義,似舒大千之經卷,非標心外之文。[24]
因此一心法者「一中一切」「一切中一」是「一中多」「多中一」之一貫,「一切即一」是「理」,「一即一切」是「事」,因此一心法該事理法界,就中圓融無礙,一切即一是初鎔大治,一即一切是後融大和,初鎔理銷,後融事和,因此中和之道,便見事事無礙之周遍含容,具有相應,是無盡妙旨,標一法而眷屬隨生,故華嚴眷屬,一一來會,圓滿性宗舉一門,而諸門普會,非純非雜不一不多,如五味和其羹湯,凡舉一門皆能圓攝無盡法界,故非內非外不一不多,定慧力照其內外莊嚴,非自生他生共生無因生,以其旨深密,同時因果,不可思議,此是一心法界理事具足無礙之事事周遍含容之「得」,智者大師所謂「不思議謂得」之真詮,不動之動,涅槃寂寂之境,真是「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不立文字」之勝義,此一心融即,一切無邊差別佛事,不離無相真心而有,相即無相,無相即相,一切無邊差別之有悉皆無性,性空歸於一心之諦,又正是空,能知此義,知諸法無自性之真實義。
是故永明延壽再旨一心法,以為就佛同詮:
此一心法,理事圓備,是大悲父、般若母、法寶藏、萬行原,以一切法界十方諸佛諸大菩薩緣覺聲聞一切眾生皆同此心。……是以若了自心頓成佛慧,可謂會百川為一濕,搏眾塵為一丸,融鐶釧為一金,變酥酪為一味,如華嚴經頌云:不能了自心,焉能知佛慧。[25]
因此永明之一心理事觀,旨歸一心法之理事,一心法中,理事圓備,三界之中,以心為主,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一念心力剎那起時,具足無上功德,眾生心如大地,五榖五菓從大地生起,心法無量,無量好相,無相莊嚴,心地法味,如理觀察,行如理事,便能自利利他,一切法中,皆有如理心性之安樂性,此總持門,世間即涅槃,煩惱即菩提,無明即明。故「最初一念之力」,永明以為 「法無定相,迴轉由心,道絕名言,理無變異」[26] 「若不觀心,何以護正法」[27] 「一切法是心,心是一切法」[28]。因而他說「法無定相,但隨人心」:
諸法本者,即眾生心,若隨善心成六度門,若隨惡心作三塗道,當樂土而為苦境,皆是心成,處地獄而變天堂,悉由心轉,或即剎那成佛,或即永劫沈倫,祇在最初一念之力,故云「法無定相,但隨人心。」[29]
是以一心之法能周遍含容出生圓見一切法,依於一心,諸法皆無自性,皆同一味法性,法性寂寥雖無諸相,無相之相不礙繁興,依體普現,如月入萬川,尋影之月,月體不分,即體之用,用彌法界,體用交徹,故不思議,故一心理事,法界體用,真是卷舒一際,一切諸法皆是心光,心光自淨,是無際之際,無邊之邊,無相之相,因此心外行法是外道,生於眾苦,以心外見法盡成相得,對待之礙,隔天人,或有或無,皆成一偏枯見,是以生滅對待,生死對待,大苦蘊集,不能了悟自心絕待,是生生世世不得出苦,於相對法中輪迴流轉,故唯識自心絕待,如日光照射,不作高下,但平等一照,纔悟法界,便登佛地,因此一真之道,不違實相之門,因果相繫,卷舒同時,運用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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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離法界,一念相應慧,行住坐臥,常在其中。永明云
「玄道在於妙悟,妙悟在於即真,即真則有無齊觀,有無齊觀則彼己無二,所以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同我則非復有無,異我則乖於會通,所以不出不在,而道存乎其間矣!」[30]一個不出不在,其道在茲,一切甚深因果之事,皆在此心,因此「妙悟此心」,此「妙悟」在於「知反己之謂」,此反己,永明云:
但法生時,緣起力大,即一體上有二影生,更互相望,即不離諸心心所,由緣起力其性法爾,如是而生,所以即境是心故難入,即心是境故甚深,如是則芥納須彌,塵含法界,日月毛孔,山河自然明見,故云不出圜堵之室而知天下者,「知反己之謂也」,所以云「歸根得旨」「隨照失宗」。[31]
故知一心理事之觀,唯在「反己」之觀心,「歸根曰靜」,反本歸宗明理,見一心理事,事事皆是無相之相,心心所法盡在力用交徹中有無盡受用。一心一觀,何其妙哉!
永明以「唯心」而立一心圓修之義,其言云:
出世之道,理由心成,處世之門,事由心造,若以唯心之事,一法即一切法,舒之無邊,以唯心之理,一切法即一法,卷之無跡,因卷而說一,此法未曾一,因舒而說多,此法未曾多,非一非多,有而不有,而多而一,無而不無,一多相依,互為本末。[32]
永明標唯心之旨,以理事而明一多,是故一多互為本末,是理事無礙之根本,其中寓於一心,此一多統攝有無理事,又有四義:
一多相依互為本末,通有四義而明無礙:
一、相成義,則一多俱立,以互相持有力俱存也。 |
二、相害義,形奪相亡,以相依故。各無性也。 |
三、互存義,以此持彼不壞彼而在此,彼持此亦爾,經頌云:一中解無量,無量中解一。 |
四、互泯義,以此持彼彼相盡而唯此,以彼持此此相盡而唯彼,經云,知一即多,多即一 |
一多相依互為本末有四義,有力相持而相成,相依各無性而無相,一中解無量,隨緣而不變,知一即多、多即一,不變而隨緣,總說知一多之辨證,明一多無礙。此一多四義,無礙可知,永明又云理事融通並有四句:
「此理事融通非一非異,總有四句;一、一中一,二、一切中一,三、一中一切,四、一切中一切,各有所由。一中一者,上一是能含,下一是所含,下一是能遍,上一是所遍,除三句一一例知。」[34]由永明此一多四句可知,一中一者,上一是能含,下一是所含,能所不二,俱足體用相含,下一是能徧,上一是所徧,徧含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因此一多互相交涉,又有四句:永明云:
「交涉無礙門,謂一望於一切,有攝有入,通有四句:謂一攝一切,一入一切,一切攝一,一切入一,一切入一,一攝一,一入一,一切攝一切,一切入一切,同時交參無礙。一攝一、一入一者,如東鏡攝彼西鏡入我東鏡中時,即我東鏡入彼西鏡中去,一切攝一切、一切入一切者,圓滿常如,此句但以言不頓彰故,假前三句句皆圓滿。」[35]故一多相望交涉無礙,一多相攝相入而「互存」,以此持彼,不壞彼而唯此,以彼持此亦爾,如相在無礙,以一切望一亦有四句,永明云:
「一切望一亦有四句,謂攝一入一,攝一切入一,攝一入一切,攝一切入一切,同時交參無礙。此與前四句不同,前但此彼同時攝入,今則欲入彼時,必別攝餘法,帶之將入彼中,發起重重無盡之勢,攝一入一者,如東鏡能攝南鏡帶之將入西鏡之中,即東鏡為能攝能入,南鏡為所攝,西鏡為所入也。此則釋迦世尊,攝文殊菩薩入普賢中也,攝一切入一者,如東鏡攝餘八鏡帶之將入南鏡之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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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鏡為能攝能入,八鏡為所攝,南鏡為所入,則一佛攝一切眾生帶之同入眾生中也。攝一入一切者,如東鏡能攝南鏡帶之將入餘八鏡中,攝一切入一切者,如東鏡攝九鏡帶之將入九鏡之中時,東一鏡為能攝能入,九鏡為所攝,亦即便為所入也,此句正明諸法互相涉入,一時圓滿重重無盡也﹗今現見鏡燈,但入一燈當中之時,則鏡鏡中各有多多之燈無前後也,則知諸佛菩薩六道眾生不有則已有,即一剎那中便徹過去未來現在十方一切凡聖中也。」[36]由是可知,永明以為一多四義,相成是「如」,以力用如如交徹,相善是「含」,性空相依故形奪相亡互存是,「交涉」一望一切,「相在」一切望一,一法全在一切中時,還令一切恒在一內,同時無礙。而「互泯」義則是「普融無礙」,永明指出:
「謂一切及一普皆同時更互相望一一具前兩重四句普融無礙,令圓明顯現稱行境界無障無礙,深思之令現在前,是以前九門文不頓顯,此攝令同一剎那,既總別同時,則重重無盡也。」[37]此普融無礙,深思之令現在前,知一即多,多即一,真重重無盡。
永明更以互泯之普融無礙義,再以四義成一多無礙之境,永明指出:
又華嚴演義云,夫能所相入心境包含,總具四義,能成無礙。一稱性義,二不壞相義,三不即義,四不離義。由稱性故不離,由不壞相故不即。又如諸剎入毛孔,皆有稱性及不壞相義,今毛上取稱性義,故知法性之無外,剎上取不壞相義故,不遍稱性之毛,以一毛稱性故能含廣剎,以廣剎不壞相故能入一毛。又內外緣起非即非離亦有二義,一約內外共為緣起,由不即故有能所入,由不離故,故得相入。二約內外緣起與真法性不即不離,此復二義,一由內外不即法性有能所入,不離法性故,毛能廣包,剎能遍入,二者毛約不離法性,如理而包,剎約不即法性不遍毛孔,思之,此事事無礙觀,如群臣對王,各各全得王力,猶諸子對父,一一全得為父,又如百僧同住一寺,各各全得受用而寺不分,若空中大小之華,一一遍納無際虛空而華不壞,則十方一切眾生全是佛體而無分際,以不知故甘稱眇劣,稟如來之智德,反墮愚盲,具廣大之威神,而跧小器。所以志公云﹕法性量同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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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發心自小。如上無礙但是一心,如海涌千波,鏡含萬像,非一非異,周遍圓融,互奪互成不存不泯,遂得塵含法界,無虧大小,念包九世,廷促同時,等事現前,此乃華嚴一部法界緣起自在法門,如在掌中炯然可見,又非獨華嚴之典,乃至一代時教,難思之妙旨,十方諸佛無作之神通,觀音秘密之悲門,文殊法界之智海,一時顯現洞鑒無疑矣![38]
永明推崇華嚴教典,旨明一心無礙之大要,以稱性相成,不壞相善,不即互存,不離互泯之圓融一心法界,以能所相入心境包含之無礙,具明定慧內外莊嚴之相在交涉與普現圓融之事事無礙,於一心無礙之法,一多理事之如如、含徧、通達、容會、交涉、相在、普現之道,約之「稱性故不離,不壞相故不即」,諸剎入毛孔,毛孔入諸剎,皆以「稱性」「不壞」相義,明非離非即,明乎事事無礙之境界,一心法界緣起自在無礙,但是「一心」而矣!
一心無礙,端在定慧,唯佛智能知,以細識心,學定習慧,才得一超直入,頓悟佛地,如龍女獻珠。永明云此定慧莊嚴,約一心無礙之義,故引經文略分五對:
(一)根境無礙 今此經文巧顯無礙,略分五對: 第一對,根境無礙,謂觀根入定,應從根出而從境出者,為顯根境唯是一心緣起無二理性融通,是故根入境出耳,境入根出亦然。[39] 此根境無礙者,旨明根境唯是一心緣起,根境無二,以根境相緣而有識生,識生亦緣根境,是三和合定,故觀心明根境無礙。此根境相對無礙,永明又直下,應「境境相對」「根根相對」,皆本「一心無礙」而說: 且約根境相對,亦應境境相對,謂色塵入正受,聲香三昧起,復應根根相對,謂眼根入正受,耳根三昧起等。
云色性難思等者,即色等總持是色,陀羅尼自在佛等,又眼中云性空寂滅,即眼之度門,眼等本淨。亦應云色等度門色等本淨,不唯取相為染,無心為淨而已也。又以智論三觀束之分別色相等是假名觀也,性空寂滅是空觀也,此二不二,色性難思,中道觀也。三無前後,皆是一心,上來無礙,深妙難思,始學之流如何趣入,今當總結,但能知事理無礙,根境一如,念慮不生,自當趣入,是以事中即理,何曾有礙,心外無境,念自不生,如是則入宗鏡之一心,成止觀之雙運,方能究竟定慧莊嚴,自利利他,圓無盡行。[40] 永明以根境相對,又約境境相對,根根相對,而明「根境一如」,無非「一心」,因此空假中三觀,一心而念,正受三昧,何曾有礙,故而心外無境,正受定慧,念自不生,入宗鏡一心,成止觀雙運,究竟內外定慧莊嚴法相,所行所依,自利利他,圓滿無盡。由此「根境無礙」,以一心故,永明再指「理事二定無礙」: |
(二)理事二定無礙 第二對理事二定無礙,謂分別事相應入事定而入理定,欲觀性空應入理定而入事定,以契即事之理而不動故,入理即是入事,制心即理之事,而一緣故,入事即是入理,而經文但云入正定,不言事理及乎出觀,境中即云分別色相,斯事觀也,根中即云性空寂者,理觀也,亦合將根事對於境理以辯無礙。[41] 永明嘗云心成佛、境亦成佛,以心境不二,皆是一緣,此一緣即「定」,理事二定無礙者,分別事相,一切即一,應入事定而入理定,一即一切,觀性空入理定而入事定,契即事之理,一切即一而不動,不動而動,入理即入事,此是為不動之「正定」,定中不動,定觀動而不動,故事觀理觀是一心動靜一如,根事境理,原本無礙,一切即一,一即一切。如是即成「止觀雙運」,若能明此正定之宗鏡一心,則能安心,以心不安,人在三界輪迴苦中,情牽萬境,意起百思,能安心則直下相應,因定發慧,定是自心之體,慧是自心之用,體不離用,定即慧故,用不離體,慧即定故,是成止觀無礙。 p. 381 |
(三)事理二觀無礙 永明再指「事理二觀無礙」: 第三對事理二觀無礙,謂欲分別事相,應從事觀起而反從理觀起,以所觀之境,,既真俗雙融法界不二故,分別事智即是無生之智,二觀唯是一心故,亦應將境事理對根事理以辯無礙。[42] 永明此處以「境事理」對「根事理」以明根境事理無礙,此即一知一切,一切知一,故應從事觀起而反從理觀起,二觀唯是一心,分別事智即是無生之智,蓋一切種智之慧觀,是止觀真詮,唯佛能知。 |
(四)出入無礙 第四出入無礙,以起定即是入定故,起定而心不亂,若以事理相望,應成四句,謂事入事起,事入理起,理入理起,理入事起,若以根境相望,又成四句,謂根事入境事起等,一一思之,皆有所由,又或以理觀對於事止,謂契理妄息也,或事觀對於理寂,謂無念知境也,或事觀對於事寂,謂觀於一境心不動搖也,或理觀對於理寂,亡心照極也。[43] 此出入無礙,如永明前文一多交涉相在之無礙,此起定入定,是止觀雙運,因此起定是觀,入定是止,起定而心不亂,止觀也!以根境相望,理觀事止,事觀理寂,無論契理妄息,無念知境,觀於一境心不動搖,亡心照寂,只是止觀定慧之體用,雙遮俱泯,雙照俱存,體用相成,遮照無礙,故定慧之法是修行之要,一心任運,禪定智慧力能得一切法界,以定不礙事相宛然,起與定俱,等於虛空界,一多融通,同異無礙,永明云:
「是故一入多起,多入一起,差別入一際起,一際入差別起,皆悉同時一際成立,無有別異,當知定即起,起即定,一與一切同時成立,出入無礙也。」[44]由是可知,永明以起定入定無礙,明一與一切同時成立,此止是入定,觀是起定,事理之止觀,以定慧見佛性,以定慧度眾生,禪定為父,智慧為母,能生一切導師,以業力入生死,以定力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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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體用無礙 永明又明第五對無礙: 第五對,二利體用無礙,謂於深根起定心不亂,是體也,自利也,而不礙理寄於應境,是用也,人天不能知,利他也。良以,體用無二故,自利即是利他,此上十義同為一聚法界緣起相即自在,菩薩善達作用無礙。[46] 永明以為自利利他、體用無礙,其本一心無礙之旨,止觀雙運,定慧相資之實,以自利是體是定,是自心之體,以利他是用是慧,是自心之用,故自利即利他、體不離用,定即慧。利他即自利,用不離體,慧即定故,如是定心慧觀體用相成,遮照無礙。「於深根起定心不亂是體也,自利也,而不礙理寄於廣境,是用也,人天不能知,利他也」,永明以一心根境無礙,體用不二,見自利利他之旨,是一真法界緣起之相即自在。永明以為若要達此境界,令一切含生盡入一心。其作宗鏡錄,委細指陳,便是此自利利他之心願,其言曰: 如是剖析,削繁簡要,去偽存真,以無數萬億諸方便門,皆令一切含生盡入此宗鏡,如囊中有寶,不探示之,誰有知者,猶室中金藏,未遇智人,何由發掘,若珠蔽內衣裡,弗因親友所示,爭致富饒,似窮子之家珍,非長者之誘引,曷能承紹,設或明了信入無疑,更在當人,剋己成辦,煉磨餘習,直取相應,一切時中,不得忘照,自量生熟各逐便宜,此是修定時,此是修慧時,若掉散心須行三昧,若惛沈意宜啟慧門,若處見修位中,
此是行時,非是證時,若居究竟即內,此是證時,非是行時,不可如二乘匆匆取證,沈實際之海,溺解脫之坑,又不可傚無聞比丘,妄指無生,求昇反墜,似苦行外道,唯投見網,期悟遭迷,斯定慧門是真修路,照宗門之皎日,泛覺海之迅航,駕大白牛車之二輪,昇第一義天之兩翼,等學而明見佛性,莊嚴而可度眾生,為法國土之王,因茲二力,出生死海之底,全假雙修,散妄亂而似風吹雲,破愚闇而如日照世,動邪見之深刺,拔無明之厚根,為大覺海之陰陽,作寶華王之父母,備一乘之基地,堅萬行之垣牆,以此相應能入宗鏡。[47] |
永明以「定慧相資」「止觀雙運」「一心無礙」之旨而明「相應」入於「宗鏡」,因此其一生行事,端在一心任運,無事外之理,無理外之事,一心理事無礙,故其寄言教化,是心之行跡,是事入而理入,其自利利他之所行境界,亦見其悲智雙運,要人識自家珍寶之佛心,言者諄諄,純為一大事因緣,純而不雜,雖著書千萬言,圓機對教,無教不圓,理心涉事,無事不理,定慧相資,言亡四句,實無句而可亡,雖書千言,而無文字之可寫,此處幽玄,融心可會,又戒凡夫二乘大小菩薩之迷途,以不知真心究竟,因而「剋己成辦」「直取相應」,是心含融之徧含交涉,同異一際,事理不殊,不變之理故能隨緣,隨緣之理事所以不變,祇為不異而成異事,不變隨緣,不同而立同門,隨緣不變,是以同無而同異,異無異而同,偏執同異即落斷常,同異一際在一多之無礙而雙融即成佛法,是故佛陀於無異法中而說諸法異,以不變隨緣故,永明教化,亦不變隨緣也,一即一切,披覽宗鏡,千萬言中祇是一心,緣隨不變,一切即一,即用之體,無非一心法界﹗澄湛立事,當體是理,事有顯理之功,亦有覆理之義,理有成事之力,亦有奪事之能,各取則兩傷,並觀則俱是,因此,一心之理,以妙性未發,假事行助顯莊嚴而顯理,一心之事,功行未圓,必仗理觀引發開導,若此一心理事無礙之旨不覺,墮斷常偏枯之見,於是凡夫執事迷理,
「若一向執事坐禪,反迷己眼,未識玄旨,徒勞念靜」[48]。因此永明藉教悟宗,使禪有慧觀,明宗玄旨,使不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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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執教理而奪事,非但不能成事,反而落入二頭,是以
「若天真頓朗,如日消冰,何須調心收攝伏捺。」[49]。因此一心理事無礙,永明云定:
「何名為定,是以不可執一執二,定是定非,但臨時隨用,圓融得力,自諳深淺。若也歸宗順旨,則理事雙消,心境俱亡,定慧齊泯」[50],是故說俗而即真,說真而即俗,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乃真正一心定慧理事無礙之佛境也﹗
永明嘗云: 「一心皆因理事無礙,得有如是周遍含容。」[51]因此以為禪門宗徒執理迷事,教家執事迷理,各據一失,不知 「祖意據宗,教文破著,若禪宗頓教,泯相離緣,空有俱亡,體用雙寂,若華嚴圓旨,具德同時,理行齊敷,慧智交濟,是以文殊以理印行,差別之義不虧,普賢以行嚴理,根本之門靡廢。」[52]所以理事無閡,萬事圓修,以法性融通,隨緣自在,理觀事行,文殊普賢不二,於是 「若不觀心,法無來處,若但修有為事行,不達自心無為,則迷事失宗,果歸生滅,若體理行事,雙照無達。」[53]是故事行有為,理即自心無為,無為之心行有為之事,是無為而有為,有為盡歸無為,因此如理觀事,便是理入,永明云觀心即理:
跋陀三藏云,理心者,心非理外、理非心外,心即是理,理即是心,心理平等名之為理,理照能明,名之為心覺,心理平等,名之為佛心,會實性者,不見生死涅槃有別,凡聖無異,境智一如,理事俱融,真俗齊觀,圓通無礙,名修大道。[54]
因如實之心即理,故觀心而知理事,以理鎔事,事與理融,觀之於心。因而「若以事相觀,隨差別而迷旨,若以一心照,隨平等而歸根」[55]一心觀理事,入一無妄,入一全真,悟了渾然無事之心,知萬法本空。永明云理事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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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理事二門非一非異,如大智度論云,有二種門,一畢竟空門,二分別好惡門,今依分別門中,則理是所依為本,事是能依為末,又理妙難知為勝,事粗易見為劣,如今祇可從勝,不可徇劣,但得理本,本立而道生,事則自然成矣。又理實應緣,無礙事之理,事因理立,無失理之事,如今不入圓信之者,皆自鄙下凡,遠推極聖,斯乃不唯失事,理亦全無,但悟「一心無礙自在之宗」!自然理事融通,真俗交徹,若執事而迷理,永劫沈淪,或悟理而遺事,此非圓證,何者,理事不出自心,性相寧乖一旨,若入宗鏡,頓悟真心,尚無非理非事之文,豈有若理若事之執,但得本之後,亦不廢圓修。[56]
永明以頓悟圓修而明一心理事不二,因此理標精實,事廓恒沙,一心無礙自在之宗,明一心之理,生事行之道,理本是心,本立道生,故 「義天行布,重重之星象璨然,法海圓融,浩浩之波瀾一味」[57],永明又說:
華嚴有二門,一行布門,二圓融門,若行布則一中無量,若圓融則無量中一,一如經云,一中解無量,無量中解一,了彼互生起,當成無所畏。又約事行布,約理圓融,皆不出心,了之成佛,故云當成無所畏。[58]
是一心如理圓融,依道行布,是一心之「一中一切」「一切中一」,諦了一心,故當成佛,如理為命,以一心真如性無盡,是阿彌陀經之無量壽也,永明云:
「阿彌陀者,此云無量壽,即如理為命,以一心真如性無盡故,乃曰無量壽。」[59]由是永明之於禪淨不二,以一心真如性故,法性真無量壽,心同虛空,無涯無盡,故心等太虛身遍法界,約理而述,無事不顯,從事而施,無理而不圓,一心圓融行布,理事相成,其當禪坐禮佛,持經著作之時,正禮時無禮,當持時不持,說者無示,聽者無得,作者無作,生者無生,故不聞無法義可觀,不受持則非文字可記,經文中受持讀頌之深義,便是一心理事無礙之遮詮,故佛法甚深,深覺自性,此是為理之能銷萬事,和百法終歸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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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教而明宗,與道冥符寂然無為之「理入」。
因而達摩說梁武帝之「無功德」,永明以為:
古德問云:達摩不與梁武帝說功德因緣,而云無耶?菩薩捨國城建塔廟,豈虛設乎?
答,大師此說,不壞福德因果,武帝不達有為功德而有限劑,空無相,福不可思量,破他貪著,如不貪著,盡是無為,菩薩亦作輪王,如是福報因果歷然,可是無耶?若達理者,處之與法界同量,無有竭盡,若不達理,即是有為輪迴之報,不應貪著。忠國師云:諸佛菩薩皆具福智二嚴,豈是撥無因果,但勿以理滯事,以事妨理,終日行而不乖於無行也。[60]
梁武帝興塔蓋廟,是世間因果有為之事,若不能體心無為之理,有為終有分限,不能澈源而盡活頭之水,故無為而有為,依理行事,便是無礙行空三昧,亦佛智之佛身佛地。是以諸多經教,祇是破人之「著」,五千教典之圓詮,終歸理窟,而理性事相,也無非指點凡夫聲聞緣覺菩薩之迷理執事,而解「諸法因緣生,是法說因緣,是法因緣盡,大師如是說」之佛教,一心理事盡在「因緣法」中,不解因緣盡,昧理執事,非善知識,守愚一生虛過,因此教理因緣。
永明再說因緣法相,一心理事。永明以同異門而說理性、事相,以明一多無礙:
又一多無礙之義,古德以喻顯示,如數十錢法,此有二體,一異體,二同體,就異體中有二,一相即,二相入。[61]
又說:
十數為譬者,復有二門,一異體門,二同體門。就異體門中復有二,一者一中多、多中一,如經頌云:一中解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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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中解一,了彼互生起,當成無所畏,此約相說。二者一即多、多即一,如經頌云,一即是多,多即是一,義味寂滅悉平等,遠離一異顛倒相,是名菩薩不退住,此約理說。[62]
(一)體同相異與有力無力 永明云一多無礙之義,以譬喻表示,以同異觀點看,就異體門之相即或相入,約相一中多、多中一或約理一即多、多即一。就此中同異一際,其思想仍本諸佛教深義「緣起」法為中心,一心繫於「緣起」而明一多無礙,本末相收。其言曰: 以諸緣起法有二義,一空有義,此即自體。二有力無力義,此望力用。[63] 永明這「緣起法有二義」之觀點極為緊要,可說包含了永明所有思想之基點,空有義,有力無力皆因於緣起法,其中「力用」之有無,更成為空有義之基礎,是故如小大乘共稱之「能作因」,以等無間緣、所緣緣、增上緣,皆不外「因緣」之力用輾轉,是故空假中三觀,亦無非有力無力之因緣和合,所謂一心,亦是此力用交徹之因果同時,因而「力用」是佛法緣生之根據,禪主自力,淨重他力,自他無礙,也無非能作因之「一心緣起力」而矣,增上緣、等無間、所緣緣祇是「因緣和合力用」之表詮,明此力用交際所成。因此永明看「相即」「相入」,其異之不同,只是因為 「由初義(空有義,此即自體)故約相即,由後義(有力無力義,此望力用)故得相入。」[64]因此以「空有義」看「相即」,永明云: 初空有義中,由自若有時,他必無,故他即自。何以故?由他無性,以自作故。二由自若空時,他必有,故自即他,何以故?由自無性,用他作故,以空有無二體故,所以常相即,若不爾者,緣起不成,有自性等過。[65] |
(二)空有相即之緣起法 p. 388 永明以「空有相即」,顯然的把握住「緣起法」之觀點,緣起性空幻有,以空有因於緣起故不礙真俗,以無自性故,空有不二而常相即,一時空有,如虛空中大地宛然呈現。永明更說「真空妙有」義,其云: 又若無不即無可相遍,故說真空妙有各有四義,約理望事即真空四義,一廢己成他義,即依理成事門,二泯他顯己義,即真理奪事門,三自他俱存義,即真理非事門,四自他俱泯義,即真理即事門。此由「即」故而互泯也,又初及三即理遍事門,以自存故,舉體成他故遍他也。 後約事望理,即妙有四義,一顯他自盡,即事能顯理門,二自顯隱他義,即事能隱理門,三自他俱存義,即事法非理門,四自他俱泯義,即事法即理門。又初及三即事遍於理門,以自存故而能顯他故遍他也。 故說約空有存亡無礙,真空隱顯自在理事,鎔融者,鎔冶也,謂初銷義,融和也,謂終成義,以理鎔事,事與理融,觀之於心即名此觀,觀事當俗,觀理當真,今觀理事無礙,中道第一義觀,自然悲智相導成無住行。[66] 由永明這一段空有相即明「真空妙有」的詳細解說,其無非以一多「相成」「相善」「互存」「互泯」之四句觀點看理事之無礙,此真空妙有,顯然是一心觀,事理融於一心,真空妙有即理事無礙之「中道第一義諦觀」,而諦了一心之「無住行」,凡夫執有墮常,執無沈斷,不解永明所謂「自若有時,他必無」此自是因,彼他是緣,因力導引自作,他緣隨順無自性,故他即自。「自若空時,他必有」此自因依緣而生故名「空」無自性,緣力有作,故自即他,因此故彼,真空不空,妙有不有,真空妙有之「常相即」,便知空理是「因依緣生」,有事乃「緣仗因起」,即理遍事,約理望事,以自存故,舉體成他故遍他;而約事望理,事遍於理,以自存故,而能顯他故遍他,如是「空」在因依緣,「有」乃緣仗因,「無」乃「自若有時,他必無,以無性故」,因此空有存亡無礙,而「無自性」是總說,此無是「空有相即」之狀態,緣生性空之理,空而不空,幻有之事,有而不有,有不起空,不空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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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有力無力明相入 永明又以「有力無力」看「相入」,其言曰: 二力用中,自有全力,所以能攝他,他全無力故,所以能入自,不據自體,故非相即,力用交徹故成相入。[68] 由此有力無力而明相入,以力用交徹故,自力他力一際平等,如流水波波夜夜生,緣起力用,水到而渠成,是增上緣,不礙而增上力用。因此緣起力功強,一一法皆得全力,非是分力,於是大流轉力精進不退,如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如是與造物者同遊,在一大造化之生生中,是「力用交徹」,因此永明云自云他,不外乎 「夫宗鏡緣起自在法門,皆談如理實德,法如是故,非約變化對治權巧,所說一一法皆得全力,非是分力,盡得法界體,各住真如位。」[69]因此「自有全力,所以能攝他,他全無力故,所以能入自」,此全力者,盡得法界體,各住真如位,因此「位」之全力,全力故無障礙,無名言之相間,於是位以名實,此全力但是「如理實德」,非名也,以實故緣起自在,佛教緣起法,「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其緣生還滅之理,盡在「全力」之「位」,實其腹,虛其心,能無念之力用,盡得法界體,依體起用,因此執名故有業力,轉於名相之中,故龍樹云: 「觀佛十力中,二力最大,因業力故入生死,因定力故出生死」,業力而定力,由名而實,名是分力,名入實是全力,因而入生死、出生死之別,差若天壤,煩惱、菩提、世間、涅槃,亦一念之隔耳。永明更就有力無力之說云: 問:有力無力,其義如何? p. 390 答:若以「一」有力者,是空無性義,無性故能成諸法,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則是「一」有力為主,「多」無力為伴,若以「多」有力者,則無一法而有自體能獨立者,皆假眾緣相待而成,則「多」有力為主,「一」無力為伴,所以主伴相成,自他互立,無伴則主不立,闕自則他不成。 又約用,由相待故,具有力無力義,是相收及相入。二約體,由相作故,具有體無體義,是故相即及相是。經偈云﹕諸法無作用,亦無有體性,是故一切法,各各不相知,以他而為自,故無體性,以相待而成,故無作用,此是無力義。又因此無知無性,方有緣起,若一法有體,則不假相依,若無相依,則無諸法,若諸法不空,則無道無果,此是有力義。[70] 永明對有力無力之說而明「緣起力用交徹」之義,因此「力用中,自有全力,所以能攝他,他全無力故,所以能入自」,自有力攝他,他無力入自,以不據自體,非相即,若相即有據自體,但力用只是依體起用,因力用交徹,無力而成其有力,有力必然是無力之有力,是如有之無自性而成其有力,故若以「一」有力者,是空無性義,以無性而成諸法,隨緣而一切法得成。「一」有力為主是此,「多」無力為體是彼,此生故彼生,主有力之一成體無力之多,一即多,多即一之體,一即多之主。若以「多」有力者,無一法而有自體能獨立者,皆假眾緣相待而成,則多有力為主,一亦力為伴,主伴相成,斯一多有力無力之互立。因而,無力者,以因緣相待,而明諸法無作用,亦無有體性,以因緣性空,故無作用。而有力者,是以無知無性之因緣,才有「緣起」力用,此一緣起之有力,以因緣相望,顯無自性,緣起則順性無分別,相入一際顯平等,故因緣無自性,方有緣起力。緣起之有力,諸法性空,才成有力。約體言,由相作故,具有體無體,有體是相即,無體乃相是,故體即無體之體。約用言,是相待而具有力無力,有力得相收,無力是相入,故因緣相待之和合力,相入是無力,相收是有力,故有力是無力之有力。永明前云,一有力者,是空無性義,而多有力者,則無一法而有自體能獨立,是一多不二,一即是多,一明有力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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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觀心成力是般若 此「力用交徹」,永明有「觀心成力」之說,心力即般若慧光,以一念相應佛力,才明佛說甚深緣起法。永明云: 若不觀心,何以成力,故云:質微則勢重,質重則勢微,如地質重,故勢不如水,水性重,故力不如火,火不如風,風不如心。心無形故,力最無上,神通變化,入不思議,心之力也,此力能攝一切,能成一切,如魚母憶魚子,蜂王攝蜜蜂,魚母不憶,魚子不生,蜂王不攝,群蜂不聚,一切國土,想力所持,諸緣境界,隨念而至,想空則境寂,念滅則相亡,如有偈言,諸法不牢固,唯在於立念,以解見空者,一切無想念。[71] 在此,永明仍本其一心之宗,明力用交徹在一心中,心力最上,心之力能攝一切,能成一切,一切國土境界,皆想力所持,若無以一心知緣起力,斯「立念」之「可思議」但尋名而昧於實,不知實力之緣生,亦不知實力連繫之國土世間,唯「一切無想念」,無想念之名相,自然法爾,入無生之生生,明諸法實相,以實相無相,則諸法生時,無執相障礙,名相之漆桶脫落,大海一味,皆無障之無力,力用交徹,一切法無碍,此是為佛相,實相,第一義諦。心力即心光,是般若智慧,龍樹云﹕「般若將入畢竟空,絕諸戲論,方便將出畢竟空,嚴土熟生」,將入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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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力用成一多 由於「力用」而成一多,永明云: 問:既其各各無性,那得成其「一」「多」耶? 答:此由法界實德緣起力用,普賢境界相應,所以一多常成不增不減也。[72] 永明清楚指出,一多之定義,只是「因緣」,「因」是一是法界之「實德」,此「實德」即緣起「力用」,而「緣」是多是與此「實德力用」相應之「普賢境界」,約之於心即是「心」「行」,一心即「心行處滅,言語道斷」之實德力用,此力用皆是「全力」,力用交徹,故一多相成,不增不減。 |
(六)一即多,多即一,一是理一非情 既明一多之因緣義,永明再進一步,約「理」而明「一即多」「多即一」: 次明一即多、多即一者,如似一即十緣成故,若十非一,一不成故,何但一不成,十亦不成,如柱若非舍,爾時則無舍,若有舍亦有柱,即以柱即是舍,故有舍復有柱。一即十,十即一故,成一復成十也。 問:若一即十,此乃無有一,若十即一,此乃無有十,那言一之與十,復言以即故得成耶? 答:一即非一者,是情謂一,今所謂緣成一,緣成一者,非是情謂一故,經頌云﹕一亦不為一,為破諸數故,淺智著諸法,見一以為一。[73] 由永明此段「一」「多」之辨,可知永明以「理一」非「情一」,淺智著法,見一以為一,殊不知此一乃為破諸數而名為一,因此一乃「一貫」之一,是諸事數相之原理原則之「理一」,非情具之一,因此「理一」乃「緣成一」,緣成一者,緣起力用,成全力之一,一即多,多即一,以力用而能成全,故名為一。一多必為一貫之果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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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中多,多中一,一多不即不離 而「一中多」「多中一」義者,永明云: 問:前明一中多、多中一者,即一中有十,十中有一,此明一即十有何別耶? 答:前明一中十,離一無有十,而十非是一,若此明一即十者,離一無有十,而十即是一,緣成故也。[74] 永明以「一中多」「多中一」,謂「約相」說,緣相知理,故一中解無量,無量中解一,了彼互生起,當成無所畏。此是大海點滴,如是一味,見微知著,以一多不即不離,離一無有多,多非是一,離多無有一,一非是多,故「不即不離」即是「寓於中」,此段深義,以莊子齊物論喻之最切:「道通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毀也,凡物旡成與毀,復通為一,唯達者知通為一,為是不用而寓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適得而幾矣,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謂之道,勞神明為一而不知其同也,謂之朝三,何謂朝三?狙公賦茅,曰:朝三而暮四,眾狙皆怒,曰:然則朝四而暮三?眾狙皆悅。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亦因是也,是以聖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鈞,是之謂兩行。」[75]永明謂「情謂一」正是莊子「朝三暮四、朝四暮三」─「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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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多不二是一乘 永明再以「同體門」明一中多,多中一,一即多,多即一之義,「同體門」與「異體門」之不同,在於異體門中說「一中十」,以「望後九故名一中十」,而同體門言「一中十」,以「即一中有九故名一中十」,此同異不同點在於: 同體「此中言有九者,有於自體九而一不是九。」,而異體「一即是彼異體十,而十不離一」[76]。由永明之同異之辨,同體扣緊「理一」而觀,萬善同歸,藉教悟宗,歸根曰靜,一切皆是「一」之大衍,是「一乘」道理,所以「是一而非異」,而「異體」以相望明理事無礙,故「同體」以「一」之觀點,歸宗明教,永明云: 「問:一中既自有九者,應非緣成義?答:若非緣成,豈得有九耶?問:一體云何得有九?答:若無九即無一。」[77]永明以問答指出同體不壞緣成,以「無九無一」明用必因體是,因體發用,體用根本只是一體,宗體本末,攝用歸體,用即是體。此體亦即「法性」,是「法界實相」,「一中十」之同體門,「一中」具足具有一切,「九在一中」是具有相應之一實性,而「一即一切還即一」之「即」同體,永明再釋: 次明同體門中,一即十者,還言一者,緣成故,一即十。何以故,若十非一,一不成故,一即十既爾,一即二三亦然。[78] 永明以「緣成」說明一即一切,至於此「一即十」與「一中十」有何區別?永明指出:
「前明自體中有十,而一非是十,此明一即十,而一即是十,以此為異。」[79]「中」「即」之別,只是體之「因位」「果位」
問:此明一體即十,為攝法盡不? 答:隨智差別故,亦盡亦不盡,何者如一若攝十,即不為盡,若具說,即無盡也! 問:為攝自門無盡,為攝餘門亦無盡耶? 答:一無盡餘亦無盡,若餘不盡,一亦不盡,若一成一切即成,若一不成一切即不成,是復此攝法即無盡復無盡,不攝餘故名無盡,故知亦攝盡不盡也。 問:既言一即能攝者,為只攝一中十,亦得攝他處十? 答:攝他十亦有盡不盡義,何以故?離他無自,故一攝他處,即無盡而成一之義,他處十義如虛空處故有盡。經云:菩薩在於一切,普攝一切諸地功德。 此宗鏡錄是一乘別教,不思議門,圓融無盡之宗,不同三乘教中所說,如上一多無礙之義,不可以意解情思作限量之見,雄淨智眼以六相十玄該之,方盡其旨耳。[80] |
永明終以三段問答,指出「一多無礙」之義,而明示宗鏡錄為一乘別教,蓋一乘別教,是華嚴宗法藏大師依海印三昧開示,樹立別教「性海果分不可說」與「緣起因分可說」之因果二門,此「宗鏡錄」之寄言教化,是無寄之寄,而明緣起力用交徹之微細行相,故同體一中有多是「性」,一即多是「起」,故亦盡亦不盡,「一若攝十,即不為盡」是性具,即無盡而成一,「一即一切」是為性起,即有盡而成多,因此之故,此別教一乘,不可思議,唯是無盡法界,性海圓融,緣起力無礙無盡,主伴圓明,空有相成,相即相入,於六相﹕總別同異成壞之中,明生住異滅之「無住行實」之佛性,凡夫只解生異滅,住於人相我相壽者相眾生相中,二乘人執實相,唯有菩薩行深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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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凡聖相差,隨智差別,慧眼見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是知實相無相,以空無相無願三昧實相,知「實相是為非相名為實相」,此無相之相,無住之住,於力用交徹,實德真如位中,明一位即一切位,一切位即一位,性海圓明,具足眾德,一多相容,主伴無盡,一心法界,重重無盡。因此永明以宗鏡乃圓融無盡之宗,一切法唯心,心即是佛,心即是法,一心不動諸法無性,以無性故悉皆成佛,一一心化作十方恒河沙數等佛,是一心法界之一多無礙之義,圓融自在。
永明指陳一多無礙之一心法,一心理事無礙,周遍含容,若以譬喻一即十,「即十」之一,有如種能生是一,生芽二,長莖三,開花四……,一即十,因以種芽莖花開花落結實,此顯一切是即一切,隨理觀色,即色之宗,悟此「因緣和合力」生,故一是力十是緣生果,觀種芽莖葉花果,明正因之緣起力,力用交徹,如種之能生,因地果還生,故一即一切。而一中十者,以種芽莖葉花實是當果之性具足,當果佛性,以能緣成果實,知成佛而悟佛性本具,一中有九,一潛能中具足實現之可能,因此一多無礙,亦由如佛性當果成佛之不二,正因佛性,即是佛力輾轉緣成。
永明更以理事鎔融逆順十門,證明理事無礙。此逆順十門分別是﹕一、理遍於事門,二、事遍於理門,三、依理成事門,四、事能顯理門,五、以理奪事門,六、事能隱理門,七、真理即事門,八、事法即理門,九、真理非事門,十、事法非理門,此十門永明指出,總分五對。一、理事相遍,二、理事相成,三、理事相害,四、理事相即,五、理事相非。永明首先定義理事:
理即性空真理,一相無相。事即染淨心境互為緣起,起滅時分此彼相貌,不可具陳。[81]
依永明此段對理事之定義中,「理」即「性空真理」,是一相無相之實相,是多即一,破多而明理一,此理一不可誤解為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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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理」一,永明嘗以海波比喻,海是真理,以波為事,水性是真如理,波浪是隨緣事。而「事」如波,波起波滅,只是「染淨心境互為緣起」之緣生正滅之輾轉相,心緣境,此生故彼生,心有全力,所以能攝境,心有全力是淨,能攝境是染,境全無力故,所以能入心,境不據心體,故互為緣起,境相入此心中,名實皆假,自相是空,本來虛寂,「體意」故,緣生還滅,境滅心寂,因此起滅時分,此彼相貌,不可具陳,故不可定執有事,昧於緣起,妄意事相,成彼情見。
此理事五對,第一對是「相遍」二門,永明先略說相遍門,再細引經典證,再釋之,此五對皆是如此委細,今分別說明如後:
一、相遍門:
相遍二門是全遍全同,理不可分故,華嚴經頌云﹕法性遍在一切處,一切眾生及國土,三世悉在無有餘,亦無形相而可得。三句即全遍,末句即不可分[82]
永明以為理事相遍,理遍於事,事遍於理,所謂 「一、理遍於事門,謂能遍之理,性無分限,所遍之事,分位差別,一一事中理皆全遍,非是分遍,何以故?彼真理不可分故,是故一一纖塵皆攝無邊真理,無不圓足。」[83] 「二、事遍於理門,謂能遍之事,是有分限,所遍之理,要無分限,此有分限之事於無分限之理,全同非分同,何以故,以事無體還如理故,是故一塵不壞而遍法界也,如一塵一切法亦然。」[84]永明此處以理事之「有分限」「無分限」而明事理相遍,事即理是全同非分同,以事無力全於入理,不據理體,相入故事即理之全同,而理即事,一一事中皆全理,事乃全理之事。永明此處並明理事有分無分說:
又一理性不唯無分故在一切處,而全體在於一內。二不唯分故,常在一中全在一切處。一事法不唯分故,常在此恒在他方,二不唯無分故,遍一切處而不移本位。
又一由理性不唯無分故,不在一事外。二不唯分故,不在一事內。一事法不唯分故,常在此處而無在,二不唯無分故,常在他處而無在,是故無在無不在,而在此在彼,無障礙也。
此全遍門,超情離見,非世喻能況,如全一大海在一波中而海非小,如一小波匝於大海,而波非大,同時全遍於諸波,而海非異,俱時各匝於大海,而波非一,又大海全遍一波時,不妨舉體全遍諸波,一波全匝大海時,諸波亦全匝,互不相礙。[85]
永明此處以理事無礙觀之理事有分不唯無分之觀點,不外前云有力無力之相入義,理有力故一切法得成,一切在一內,理緣成事,一即多,理無力,一遍一切處。而事法無力,常在此恒在他方,以全理之事,而有力,遍一切處不移本位。故理事有力無力相互緣起,則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不在此、不在彼,無住而無不住,如是海波不異,波波不異,一中多,多中一,一即多,多即一,且重重無盡,舉一全遍。故永明以為舉一塵而遍法界不為大,全體遍一塵不為小,大小全收而不壞本,理事相望,非一即非異。故一理性與事非異,一理性全體在事中。一理性與事非一,理體恒無邊際。非一即非異,無邊理性全在一塵。非異即非一,一塵理性無有分限。又事法與理非異,全匝於理性。事法與理非一,不壞一塵,以非一即非異,一小塵匝於無邊理性,以非異即非一,一塵匝無邊理性而塵不大。故一理性融,多事無礙,全在內外不礙,理性全體在一切事中,不礙全體在一塵處,在外則在內。全體在一塵中時,不礙全體在餘事中處,在內則在外。無二之性各全在一切中時,在內亦在外,無二之性非一切時,非內非外。理事非一非異,內外無礙。又一一塵全匝於理時,不礙一切事法亦全匝,在內即在外。而一切法各匝理性時,不礙一塵亦全匝,在外則在內。以諸法同時各匝故,全內亦全外無障礙,以諸事法名不壞故,彼此相望非內非外。[86]因此理事相遍,大小內外無礙,理性事法非一非異。永明並釋云:
釋曰:以理在一為內,在多為外,事亦以一為內,以多為外,何故如是?一多內外相遍相在而無障礙,唯是一心圓融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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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理事以彰之,以體寂邊,目之為理,以用動邊,目之為事,以理是心之性,以事是心之相,性相俱心,所以一切無礙,如上無邊分限差別之事,唯以一理性鎔融,自然大小相含,一多即入,如金鑄十法界像,若消鎔則無異相,如和融但是一金,以理性為洪爐,鎔萬事為大冶,則銷和萬法同會一真。[87]
至此永明指出理事相遍之關鍵在於「一心」,「此全遍門,超情離見,非世喻能況」之幽微,端在一心體用,一心性相,一心理事之無礙也,故理性事法具足一心所緣所依,以「一心圓礙」故真俗二諦圓融,「寄理事而彰之」,體以寂邊是心之理、心之性,以用動邊立心之事、心之相,一心自然具有、相應、同類、徧行、異熟、能作,六因具足,四緣生起,五果緣成,當體無礙。
二、相成門:
相成二門,依理成事,則如因水成波,似依空立色,真如不守自性,能隨萬緣,事能顯理,則如影像表鏡明!識智表本性。華嚴經頌云,了知一切法,自性無所有,如是解諸法,即見盧舍那。[88]
如是理事相成,以真如不守自性故,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依理成事,事能顯理,識智明事法而顯理性,緣成理事無礙。因此理事相成二門: 「依理成事門,謂事無別體,要因真理而得成立,以諸緣起皆無自性故,因無性理事方成故,如波要因於水能成立故,依如來藏得有諸法。」「事能顯理門,謂由事攬理故,則事虛而理實,以事虛故,全事中之理挺然露現,猶如波相虛,令水體露現。」[89]永明以此理事相遍二門,真如即如來藏,不守自性故,依理成事,依如來藏得有諸法,事能全理,水波不興,能鑑如鏡,理體顯現,此相成理事以「無自性」方成,故「無自性」始有緣成義,理事相成,一即多,多即一,即而緣成,以「無自性」而能相即,故理事「無性」而相成。
三、相害門:
相害二門,以理奪事,如水奪波,事能隱理,似煙欝火。[90]
永明以為「理事相害」門,理奪事,事隱理,其分別說明如下: 「以理奪事門,謂事既攬理成,遂令事相皆盡,唯一真理平等顯現,以離真理外無行事可得故,如水奪波,波無不盡,此則水存於己,壞波令盡。」「事能隱理門,謂真理隨緣成諸事法,然此事法既匝於理,遂令事顯,理不現也,如水成波,動顯靜隱。經云:法身流轉五道,名曰眾生,故令眾生現時,法身不現也。」[91]此處理事相害,永明以「動靜」而明顯隱,故事隱理,事動理靜,故理隱。而理奪於事,如金鑄眾飾,唯是一全體,事相皆盡,唯一真理平等,故理事相害。
四、相即門:
相即二門,即事如水不離冰,若但是空出於事外,則不即事,今即法,為無我理,離事何有理耶?事法即理則緣起無性,一切眾生亦如也![92]
永明以「無我」「無性」,明理事相即,蓋一即十,失一而即十,十即一,失十而即一,失一者「無我」也,失十者「緣起無性」也,是故空有相即,自若有時,他必無,故他即自,由他無性以自作故。若自若空時,他必有,故自即他,由自無性用他作故,而空有無二體,故常相即,此理事相即之「無性」「無我」義。永明分說此相即二門: 「真理即事門,謂凡是真理必非事外,以是法無我理故,事必依理,以理虛無體故,是故此理舉體皆事,方為真理。如水即波動而非濕。」「事法即理門,謂緣起事法必無自性,舉體即真故,說眾生即如不待滅也,如波動舉體即水無異也。」[93]由永明此段文字看來,「相即」自「如」,如如者不待滅,水即波動而非顯,此水即波,事法「有」,理性「空」,理即事,空即有,若事法以緣起無自性「空」,舉體即真理,則事即理,此理事相即,以空有無二體,常相待而相即。
五、相非門:
相非二門,能所有異,真妄不同,則於解常自一,於諦常自二,相即則非二,相非則非一,非一故,不壞俗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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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二故,不隱真諦。此真諦性空之理,空而不空,斯俗諦幻有之事,有而不有,不有之有,有不礙空,不空之空,空不絕有,彼此無寄,遞互相成,若心內定一法是有,即墮常,若心外執一法是無,即成斷,俱成見網,不入圓宗。[94]
理事相非中,永明舉「真俗」二諦相非而不礙,真是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相,所謂一相無相之畢竟空義,俗是緣起施設方便假名之幻有,是「方便將出畢竟空,嚴土熟生」之方便,故真是般若,俗是方便,真俗不二,真是俗帶真,俗是真帶俗,故不壞俗諦,不隱真諦,是中道第一義諦,亦不斷不常之八不中道,若心內定一法是「有」,此是常見,忍外執一法是「無」,此是斷見,斷常之無、有,「心內執」是「有」,「心外執」是「無」,斷常二見者,不知理事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之「在外則在內」「在內則在外」「亦在內亦在外」「非內非外」之四句義。故永明分別相非二門云: 「真理非事門,謂即事之理而非是事,以真妄異故,實非虛故,所依非能依故,如即波之水非波,以動、濕異故。」「事法非理門,謂全理之事,事恒非理,性相異故,能依非所依故,是故舉體全理而事相宛然,如全水之波,波恒非水,以動義非濕故,華嚴經云:如色與非色,此二不為一。又云:生死及涅槃,分別各不同。」[95]永明此處言理事相非,以真俗二諦之一心真實第一義中道,與凡愚無明所執之「虛妄」斷常作一區分,故「真」「妄」異,「實」非「虛」,虛妄是妄計常、斷,不知一心圓融之勝義,故真理非事,即事之理非是事,如水性是「濕」而波法是「動」,濕與動相異,故真理非事。而事法非理,以事法以「動」為義,其「法」是「動相」,與真理之「濕性」,動相濕性相異,因此「舉體全體而事相宛然」,波以「動」為其相,心緣動法而識波,以波動,其相無盡,事法重重,以動義非濕故。
在上述永明論證理事無礙觀中,由鎔融逆順之十門五對中:「相遍」以「一心圓融」故,「相成」以「無自性緣成」故,「相害」以「動靜隱顯」故,「相即」以「空有無體」故,「相非」以「真妄相異」故,在此逆順中辨其自在無礙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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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謂事理相望四義而成所謂「自在」「無礙」:
釋曰:理事逆順自在者,事理相望各有四義,四義中皆二義逆,二義順。
謂依理成事,真理即事,順也,以理奪事,真理非事,逆也。
事能顯理,事法即理,順也,事能隱理,事法非理,逆也![96]
永明在五對中,以「相成」「相害」二對,就順成、逆害,作了再一步綜合,以自在故:
「欲成即成,欲壞即壞,故云自在。」[97]又無礙義:
「成不礙壞、壞不礙成、顯不礙隱、隱不礙顯,故云無礙。」[98]永明以順逆相成相害中一心圓融「相遍」觀,攝「相即」自在,「相非」無礙之義,以真俗不二之諦,觀成住壞空、生住異滅之事法理性,諦觀
「正成時即壞時」,此謂之「同時」,五對中一時成,故云「頓起」[99],永明以一心圓融之理事無礙自在中道,諦了一時現觀,四諦一時成,頓起緣生,六相圓融,故
「事從理生,可許云成,理非新有,但可言顯,事成必滅,故得云壞,真理常住,故但云隱,其即之與一,離之與異,大旨則同,細明亦異,理無形相,但可即事,而事有萬差,故言與理冥一,理絕諸相,故云離事,事有差異,故云異理。」[100]成壞是事,緣生還滅,隱顯是理,無住而住。事即理,與理冥一離事,絕諸戲論,是般若能入顯隱,理即事,事有差異異理一而成多,方便將出,嚴土熟生成事。因此理無形相可即事,事有萬差與理冥一,理絕諸相而離事,事有差異而異理,此四句「即」「離」義,若統收,則
「五對無礙之義,一相遍對,二相成對,三相害對,四即相對,五不即對。五中前四,明事理不離,後一明事理不即。」[101]以「不即」「不離」明事理之無礙,又
「五對之中,共有三義,成顯一對,是事理相作義。奪隱及不即二對。是事理相違義。相遍及相即二對。是事理不相礙義。」[102]成事顯理,以理事有力無力之相作相入,由相作有相即,由相即而相遍,故成事顯理明事理無礙之周遍含容。而奪事隱理,以理性事法之相異,濕性動法之奪隱,故相違而事理不即,又以無不即無可相遍,以相遍相即而說「真空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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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空有存亡無礙,真空隱顯自在理事。
由永明極有層次於理事無礙之說明,可知事則分位差別,理惟一味湛然,性相不同,然能依之事,從理而成,所依之理,隨事而現,千波不閡一濕,漚和仍是一味,體用相收,卷舒一際,以一心圓融故,盡得圓旨,理事相即無礙,理理相即無礙,事事相即無礙,理事不即無礙,此皆隨緣自在無礙法門,皆繫於一心爾。
永明嘗以大海譬喻理事,大海水以濕為性,是真如理,波浪以動為法,是隨緣事法。以濕性看,一海水點滴一味,一毛端可轉須彌,須彌轉一毛端,是須彌納芥子,芥子納須彌,一塵中見三千大千世界之義,立一中多,多中一。若以水而波是一即一切,波而水一切即一,水波不二,全理之事,事以顯理,全事之理,理以成事,此一中一切,一切中一,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此皆是「豎」說,豎因果而明理事無礙。若以事法「動」,波浪隨風鼓盪,此隨緣自在之「動」,一波動一波,此生彼生、此滅彼滅,則波波相連,流水波波夜夜生,「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如是之「動」法,是佛法因緣生起之緣生義、緣起義、緣成義,乃力作用之「動」,是八不中道不一不異、不來不去、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之「動而不動」「不動而動」,故此是「橫」說,橫因果而明事事無礙,以緣生故,「事」不即「理」,以「動」不即「濕」,此「海會眷屬」,以法眷故,具是一波,所緣緣是法界,法界力之興起。大海水遇風而浪起,此乃根緣境而識浪起,因此永明曾以「阿賴耶識」喻其和合識,如水波之內和,故識浪之力用交徹,一心法界力,緣起力實「諸行無常」之深義,亦「等無間緣」有「等無間滅」之力用圓成實,故「梵行已立,不受後有」,力用交徹,無限通達,此一大事因緣而現,此即「諸法無我」之自性空,自性空之緣成是性空假有之妙,此一妙有即成佛,而性空者乃當果之佛性,是故豎因果者佛性成佛,因果一時不二而一,橫因果者真空妙有,緣生假有,皆以不二之「增上緣」故不障是慧行,無以執相以歸性,循名責實而不障,會意旨「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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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頓悟現觀,意象莊嚴,加持是助行增上,輾轉精進。故「隨緣」之一大緣起力,因力緣力之和合力,無非因力(非因名此因是緣生力之假名,不可執常因,以心內定有是常,或心外定有是斷,此常斷皆非佛說因)之隨緣(所緣緣、等無間緣、增上緣)和合,因緣和合力,便是事法「動而不動」「不動而動」,故佛法即事法,以「動」為義,知此「動」(運動、變化、生老死等)義之「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常不斷」「不一不異」,是力用輾轉增上之常「相續」,以無常而有是妙有,此妙有一行三昧,盡在一心海中,妙有無自性,故諸法無我,一切之「動」是法「布施」,無施者無受者無所施物,此三輪體空,便是佛法析「動之不動」之寂滅,「不動之動」之無生,因此「涅槃寂靜」,便是佛說「三法印」之真諦,蓋自佛入滅以來,其言三法印即佛說,因此「三法印」─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是佛法之主義,佛弟子由部派、大乘、小乘以來,無非闡明三法印之由來,佛一生行跡說法,三藏十二經論,皆以「三法印」為總綱,而其行實,於阿含箭喻經中,「十無記」,要人勤修梵行,了生死苦求解脫,為「生死事大」而修,佛陀無記之記,如拈花一笑,聖默然者,即以一花滅一微笑,是現觀莊嚴,不假分別之真心一際,是故「三法印」在一花一笑之中,是事法「動」義,覺了此「無生」之「動」是佛,事法即佛法,入佛法即無上正等正覺,故一動,凡謂生死,聖謂無生,生死斷滅,無生無滅,緣生還滅,是凡聖殊途。因此「涅槃寂靜」是此佛法之境界,是佛陀所以觀現系世間者,不動而動是不動,動而不動是不動,是虛空中諸相宛然,虛空為「用」,用虛而實,實而虛,因此佛陀十「無記」,便隱喻「事行」,此「事」在食衣住行,行住坐臥之日常生活之中,其「以戒為師」之垂訓,亦是調身曰戒,調心曰定,調身心不一不二曰慧,以三學增上而調和身心,使等無間緣之「相應」,使有情於「位」中不執「生」「異」「滅」相,在生死輪迴流轉之中,能相應此「位」之「生住異滅」之「住」相,佛能體「住」,是位之實,是無住之住,故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慧能聞金剛經此句而悟道,此「位」之「住」即是「動而不動」之緣生佛法,橫觀因果,事事無礙,因而六祖壇經中弘忍受記於六祖慧能: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亦無種,無地亦無生」,二十字道盡佛法真義,因此金剛經講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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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便是佛陀與大比丘眾俱,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城中次第乞巳,還至本論,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巳,敷座而坐,佛說「空」「無相」「無願」者,便在還至本論食衣住行之中,此無異佛「無記」之深義,亦勤修梵行解脫,住四念論之解行事法。因此佛法覺悟此一世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佛法亦是龜毛兔角,以心內無執,心外無執,如實知事事無礙,此即「在事上用心」之最好寫照,亦佛陀之不二法門,故永明延壽日行一百零八件事,在永明道跡中,其行實之事,在身口意上勤加懺悔,念佛禮佛,讀經寫作,行懺放生,皆是「事」上用功之最好寫照,懺悔身根口根意根,要三業圓滿,在中「梵行已立,不受後有」,使心理上之習氣,能完全斷除而能與天地同遊,參天地之化育,此是隨緣自在,一心法界之「相應參」,在法界「動」力中,隨力作用而交徹,因該果海,果徹因緣,永明深體佛心佛意,是動中佛,動而不動故靜,非執靜中佛,永明日行一○八事,其行實不廢經教,事性無礙運一心中,佛陀現世是其佛法與三法印諦觀之最完整之寫照,永明延壽心響往之,亦以佛陀一生為標的,故日行一○八事之三昧,一方面心響古人,二方面是深悟佛法,有以致之,其本之事理無礙,又以「性涅」「法動」之不即,體「事事無礙」之「動法」,故「不立文字之寄言教化」,文字豈是理窟,原是事法,中國人之一字一畫,豈是迷事之理,一幅字畫,是事而全理,寫字練心,攬字呈境,於墨色濃淡焦枯白采,於筆意曲直方圓之間,點點筆墨非筆墨,一文一字非文字,具見性情與會「意」,自此不立文字是真立文字,永明以經教皆佛法,一塵一事皆經教,故何礙之有,何立之有,禪教合一非強合,本來無二也,偏見之禪徒,咬文嚼字,不能深解祖師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之義,猶如心內執有,心外執有,一枯之見而已,永明日行一○八事中,著書千萬言,雅好詩道,以「寄言教化」「受持讀頌」皆是「一事」,此是其「無記」之教,於大千經卷中看「無記」是真無記,咬文嚼字之徒,佛即魔,一心慧解,魔即佛,佛魔天壤之別,祇在「一心」而矣;宋儒程明道斥弟子讀詩經「咬文嚼字」之徒,自己卻「吟哦上下,不亦樂乎」,知與不知,嚼臘與知味,自然殊途。
因此永明云: 「若開權顯實一切唯心者,亦先融為本,事事無礙也……此知即眾生心是佛智也,即事玄妙,入心成觀。」[103]因此,永明云心成佛,境亦成佛,觀心知理事,橫豎因果皆緣生緣起,故一色中具一切法,是事事無礙之義,隨一法而收法界。永明又云: 「事事無違者,略有三因:一法性能通,二緣起相由門,此二即事事無礙義,三直語同一緣記,通事通理。如觀一葉落,知天下秋同一秋矣,由不壞之事,不變之性,皆同一緣起故。」[104]由此之故,事事無礙之喻「如觀落葉而知秋」,即種種事稱理而遍,是同類遍行之因,俱有相應之同一緣起,故事事重重交映,佛佛自覺,眾生不知,因此難思妙事,不解墮凡,因明乘聖,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即事玄妙,「落葉知秋」,事事彼此相成,資攝無礙,大小即入,一夕相容,遠近互持,主體融攝,故塵塵應根而無盡現,如因陀羅網之參差,事事顯而無窮。
故性實之理,相應之事,力用交徹,舒卷同時,橫豎因果,在事事無礙中齊觀,此即事玄妙,入心成觀,明無盡之絕妙力,無盡海中同會一道,次第展轉成事應理契機,成無盡之行。永明再云理事無礙即事事無礙義:
理能成事,事能顯理,有理事無礙,有事事無礙。華嚴記云﹕周遍含容觀中,有事事無礙者,菩薩雖復看事,即是觀理。然說此事為不即理者,以事事無體而不壞相,所以觀眾生見諸佛,觀生死見涅槃,以全理之事,恒常顯現,是以事既全理,故不即理,若也即理,是不全矣,如金鑄一法界像,一一像全體是金,不可更言即金也。[105]
永明以「周遍含容觀」中「事事無礙」,「事既全理故不即理」,此猶如見識浪「動」法,而不更言大海「濕」性,動不即濕,如永明喻金體鑄十法界器,每一器相全體是金,不更言即金之意。由是之故,盡法界性,是一法收一切法,明相虛之事,事事無礙,動靜一如,正觀全理之事,即全事之理。「不可更言即金者」,是中不隔一物,如此方悟一心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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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無我無性,涉事見理,遇境知空,非「迷事取性」,妄執事外之理,此乃無生法忍,實相無相之事事無礙也。
此周遍含容觀中事事無礙,永明引「法界觀」文,並加註釋,共言十門:
1.理如事門 理如事門,謂事法既虛,相無不盡,理性真實,體無不現,此則事無別事,即全理為事,是故菩薩雖復看事,即是觀理,然說此事為不即理。 釋云:由此真理全為事故,如事顯現,如事差別,大小一多變易無量,又此真理,即與一切千差萬別之事,俱時歷然顯現,如耳目所對之境,亦如芥瓶,亦如真金,為佛菩薩比丘及六道眾生形像之時,與諸像一時顯現,無分毫之隱,亦無分毫不像。今理性亦爾,無分毫隱,亦無分毫不事,不同真空,但觀理奪事門中唯是空理現也,故菩薩雖復看事即是觀理,然說此事為不即理者,以事應無體而不壞相,所以觀眾生見諸佛,觀生死見涅槃,以全理之事恒常顯現,是以事既全理,故不即理,若也即理是不全矣,如金鑄十法界像,一一像,全體是金,不更言即金也。[106] 永明延壽於理「如」事門,此「如」字,真如也,隨緣之事皆真如,故真如隨緣,真理全為事,「如事顯理」「如事差別」,是故觀眾生見諸佛,觀生死見涅槃,六凡四聖皆以如理,事相宛然差別,理事俱時歷然顯現。而金鑄十法界像,一一像全體是金,不更言即金也,此乃分別以「理性」「事法」「事相」言「事不即理」,但事法、事相,相是「事法」之相,故慧遠大乘義章釋十如是「各各有法」云:「各各相」,此實深義,「有相」名如,十如是,「如」即「有相」,故「如」字即「相」字,是佛法相,故「事理無礙」以全事之理隨事,一一可見,「理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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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事如理門 事如理門,謂諸事法與理非異故,事隨理而圓遍,遂令一塵普遍法界,法界全體遍諸法時,此一微塵亦如理性,全在一切法中,如一微塵,一切事法亦爾。 釋云:一一事皆如理普遍廣大,如理徹於三世,如理常住本然,例一切諸佛菩薩緣覺聲聞及六道眾生,一一皆爾,乃至一塵一念,性相作用行位因果無不圓足。[107] 永明「事如理」門,以「諸事法」如理故與理非異,事法如理,如理而為事法,故事法之「性相作用行位因果」皆是如理見定,因此一一事皆如理而普遍廣大,「一微塵」亦如「理性」全在一切法中,一微塵一念之「性相作用行位因果」事法,一一皆爾,事事無礙,以事法如理故。 |
3.事含理事門 事含理事門,謂諸事法與理非一故,存本一事,而為廣容,如一微塵,其相不大而能容攝無邊法界,由剎等諸法既不離法界故,
俱在一塵中現,如一塵,一切法亦爾。此理事融通非一非異故,總有四句:一、一中一,二、一切中一,三、一中一切,四、一切中一切,各有所由。 釋云:一中一者,上一是能含,下一是所含,下一是能遍,上一是所遍,餘三句一一例知。[108] 永明此門,明「事」含「理事」,事是「能合」,理事是「所合」,此「事有」是「所遍」,「理事有」是「能遍」,故理事融通非一非異,諸事法與理非一,真空性理具事法,顯現成妙有,妙有乃真空之妙有,事合理事,故事法與理非一,存本一事妙有,是中具足理事而為廣容,一中無盡藏,一塵中現諸法界,寓中不即不離,此明一塵,其相不大而能容攝無邊法界之故。 |
4.通局無礙門 通局無礙門,謂事與理非一即非異故,令此事法,不離一處,即全遍十方一切塵內。非異即非一故,全遍十方而不動一位,即遠即近,即遍即往,無障無礙。[109] 「事含理事」以「十如是」,如法華經方便品云:
「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所謂諸法如是相、如是性、如是體、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緣、如是果、如是報、如是本末究竟等。」,此十如是,以「如是本末究竟等」故「通局無礙」,以性相體力作用因緣果報皆「如如」,事理非一非異,以事含理事,事是俗諦,理事是第一義諦,因此佛法真實義,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不得第一義,則不得涅槃,因此俗諦,乃真即俗之俗,真諦,乃俗即真之真,真俗不二,非一非異,故通真俗之不即不離,亦以名之:「方便義」,故事與理非一即非異故,事法不離一論即全遍十方一切塵內。非異即非一故,全遍十方而不動一位。此即遠即近,即遍即性,皆是「開通方便」,諸法各各開通,如眼見境,但生時須有空,明始能見,如水乳,相容不相違異,相即相入,以「相應」正「方便」,此「相應」是「位實徒」,無住之住,此住係即遍即住,以相應故八不中道,不來不去,相應絕待,何有來去生滅一異斷常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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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廣狹無礙門 廣狹無礙門,謂事與理非一即非與故,不壞一塵而能廣容十方剎海。由非異即非一故,廣容十方法界而微塵不大,是則一塵之事,即廣即狹,即大即小,無障無礙。[110] 「廣狹無礙門」與「通局無礙門」不同,皆以「事與理非一即非異,非異即非一」之觀點,前明「事相」,後明「事法」,以「事相」,事虛無體而不壞相,觀眾生見諸佛,觀生死見涅槃,反之亦然,「不壞一塵能廣容十方剎海,廣容十方剎海而微塵不大」,是以剎海不大,微塵不小,「不壞」「廣容」立故「即廣即狹」「即大即小」,以一切有為無為法相,如法界性相之流轉,何有大小廣狹之相,若有便立執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諸有為法以四因緣(因緣、所緣緣、等無間緣、增上緣)而緣起,是無為之有為,力用交徹之相,自無大小廣狹之分別! |
6.遍容無礙門 遍容無礙門,謂此一塵望於一切,由普遍即是廣容故,遍在一切中,時即復還攝一切諸法,全住自中。又由廣容即是普遍故,令此一塵還則遍在自內一切差別法中。是故此塵自遍他時即他遍自,能容能入,同時遍攝無礙。[111] 由「事法」「事相」,明法相之事事無礙,此「遍容無礙」乃以「能所」之對待方便中,明絕待之無盡絕妙義。是故理性加水濕火熱,理性事法異,事法如水混而動、火熱而燒,以「能作」為事法,此無為不待因緣者名理性無為,待因緣即是作法,「動」即能作所作之「因緣」待,以是「動」即「待因緣」,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是假名,亦是中道義者,此四句便指此「動」之事法空而不空,是名妙有,真空妙有是中道第一義諦。智者大師於法華玄義卷二上嘗試十如是云: p. 411 相以據外,攬而可別名為相,性以據內,自分不改名為性,主質名為體,功能為力,構造為作,習因為因,助因為緣,習果為果,報果為報,初相為本,緣報為末,所歸趣處為究竟等。若作如義,初後皆空為「等」,今不依此等,三法具足為究竟者,夫究竟者,中乃究竟,即是實相等也。[112] 是故,空假中三觀之絕妙觀,是中道第一義觀,由假入空,由空入假,二而不二,是中道第一義諦觀,亦是「實相等」,佛陀悟道無上正等正覺,此「無上正等正覺」是「實相等」,以如如不動,性法相一際平等,遍容無礙,以相容相入之「相應」如如不動故。 |
7.攝入無礙 攝入無礙門,謂彼一切望於一法,以入他即是攝他,一切全入一中之時,即彼全一,還復在自一切之內,同時無礙。又由攝他即是入他故,一法全在一切中時,還令一切恒在一內,同時無礙。 釋云:此上無礙猶如鏡燈即十鏡互入,如九鏡入彼一鏡中時,即攝彼一鏡還入九鏡之內,同時交互,故云無礙。[113] 「攝入無礙」以「力用交徹」義,力者功能義,一切諸法各有力用,如是力作,以力為常,以無常而有住,無常為常故,一切力輾轉,常無常法即無為有為之法輪增上。永明以十鏡喻「十如」,燈是「是」,燈鏡即十鏡互入,即「十如是」之「實相等」,故一切全入一中時,即彼全一還復在自一切之內,「同時無礙」,因此攝他即是入他,此力用交徹,以十鏡喻十如是「如是本末究竟等」,真可謂「法華」之「玄義」,十玄門之開出,亦「十如是」之究竟中道第一義觀。永明又引華嚴演義立此「能所相入」無理義,其言曰: 夫能所相入,心境包含,總具四義,能成無礙。一稱性義,二不壞相義,三不即義,四不離義。由稱性故不離,由不壞相故不即。又如諸剎入毛孔,皆有稱性及不壞相義,今毛上取稱性義,故知法性之無外,剎上取不壞相義故,
不遍稱性之毛,以一毛稱性故能含廣剎,以廣剎不壞相故,能入一毛。[114] 永明以「稱性」「不壞相」明一多相入,不即不離是力用交徹之「如如」相,以稱性故不離,大海水點滴一味濕性,故一毛稱性能含廣剎。以不壞相故不即,緣生動法,如如不動,動不即濕,如不礙濕,是動之「如」相,故不因動不即濕性,而壞動相,以「如」故不壞相,因此以廣剎不壞相故能入一毛。此「稱性」「不壞相」之「不即不離」義,永明又說: 又內外緣起,非即非離,亦有二義,一約內外共為緣起,由不即故,有能所入。由不離故,故得相入。 二約內外緣起與真法性不即不離,此復二義,一由內外不即法性,有能所入,不離法性故,毛能廣包,剎能遍入。二者毛約不離法性,如理而包,剎約不即法性,不遍毛孔。[115] 此「不即不離」,「能所」似分,「相」應得入,此「能所」對待義,由對待知「內外緣起」,非即非理,「能」「所」共為緣起,以「不即」,有「能所入」,以能所係方便分對待,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在緣生還滅之一貫義中,能所一體而相應,故一體故不離,此是「事法」之緣起相,不即不離,明「能所」對待之方便,實知「相應」,入於緣起空性,由假入空,此俗諦也。 而約「內外緣起與真法性不即不離」,此是「因待」之不即不離,與「對待能所」之方便不同,此「因待」係正直捨方便,直入上道,一超直入之頓觀不即不離,前「內外共緣」指的是「事法之如相」,此「內外緣起」與「真法性不即不離」是事法與理性之因待不即不離,職是之故,第一義諦之勝解,緣起力不即法性有能所入,「動」不即「濕」,動而不動,不動而動,是能所如如,不離法性,如性故毛能廣包,剎能遍入,由此毛剎「同」,而世間萬法差別之相,具體各別特殊之義,永明更明「毛」「剎」之異在於:「毛」約不離法性,「剎」約不即法性,「剎」不即法性故「不遍」毛孔,「剎」異於「毛」。是故萬法同異一際,歸根曰靜,是如如不動,是稱性之全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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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交涉無礙門 交涉無礙門,謂一望於一切,有攝有入,通有四句,謂一攝一切,一入一切,一切攝一,一切入一,一攝一,一入一,一切攝一切,一切入一切,同時交參無礙。 釋云:一攝一,一入一者,如東鏡攝彼西鏡入我東鏡中時,即我東鏡入彼西鏡中去,一切攝一切,一切入一切者,圓滿常如,此句但以言不頓彰故,假前三句,句皆圓滿。[116] 「圓滿常如」是「交涉無礙」之義,此交涉無礙與攝入無礙為因果,故以十如是之十鏡攝入,同時無礙,而其別相,東攝西入我東,同時我東入彼西,因此「攝」「入」無礙,一多不即不離,終於一大海之緣起力用交徹,一切攝一切,一切入一切,一切圓滿自如如。 |
9.相在無礙門 相在無礙門,謂一切望一,亦有攝有入,亦有四句,謂攝一入一,攝一切入一,攝一入一切,攝一切入一切,同時交參無礙。 釋云:此與前四句不同,前但此彼同時攝入,今則欲入彼時,必別攝餘法,帶之將入彼中,發起重重無盡之勢。[117] 永明釋「相在無礙」門,「無我而緣起力」,挾帶自他不共法,入於彼中,發起重重無盡之勢,此為力作勢用之增上緣義,前攝入無礙門,以「無障」為義,此「相在無礙」以「加行助緣」,以力故「挾帶」「變帶」,玄奘以「挾帶」
攝一入一者,如東鏡能攝南鏡,帶之將入西鏡之中,即東鏡為能攝能入,南鏡為所攝,西鏡為所入也。此則釋迦世尊,攝文殊菩薩入普賢中也。 攝一切入一者,如東鏡攝餘入鏡,帶之將入南鏡之中時,東鏡為能攝能入,入鏡為所攝,南鏡為所入,則一佛攝一切眾生,帶之同入一眾生中也。 攝一入一切者,如東鏡能攝南鏡,帶之將入餘八鏡中。 攝一切入一切者,如東鏡攝九鏡帶之將入九鏡之中時,東一鏡為能攝能入,九鏡為所攝,亦即使為所入也。此句正明諸法互相涉入,一時圓滿,重重無盡也。今現見鏡燈,但入一燈當中之時,則鏡鏡中各有多多之燈無前後也,則知諸佛菩薩、六道眾生,不有則已有,即一剎那中,便徹過去、未來、現在十方一切凡聖中也。[118] 永明以「法界觀」看「周遍含融」之事事無礙,以「理如事」「事如理」「事含理」「通局無礙」「廣狹無礙」「攝入無礙」「交涉無礙」,以十如是之性相體力作用因緣果報之本末究竟之「實相等」而明「相在」,此在即「存在」,眾生遍緣一切相,一切法即一切相,故「呈現」之「實在」,遍是住,皆是行位之無住之住,亦生住異滅相,眾生祇見生異滅而執住是常,佛能覺了「住相」是為佛住,至此六相十玄皆是明此「佛住」之「住相」,故「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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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普融無礙門 普融無礙門,謂一切及一普皆同時更互相望,一一具前兩重四句,普融無礙,准前思之,令圓明顯現,稱行境界,無障無礙,深思之令現在前,是以前九門,文不頓顯故,此攝令同一剎那,既總別同時,則重重無盡也。[119] 「一時頓顯」是「普融無礙門」之勝義,以前九門皆是理數,明微細之行相,此第十門,是為「行實中道」之「頓顯」,一時秋現正見,「頓悟」是此行實勝義,因此總別同時,重重無盡,知行合一,此是「慧行」之頓悟,「助行」之漸修成實,因此事事無礙,於修行之禪淨門中,皆以一心不亂,「頓」入一念相應,是無念之相應慧,而慧知、悉覺、悉見、悉證、悉修、悉斷,以不二智知一切二,以無相智知一切相,以無差別智知一切分別,以無異智知一切異,以無差別智知一切差別,以無世間智知一切世間,以無世智知一切世,以無眾生智知一切眾生,以無執著智知一切執著,以無住處智知一切住處,以無雜染智知一切雜染,以無盡智知一切盡,以究竟法界智於一切世界示現身,以離言音智示不可說言音,以一自性智入於無自性,以一境界智現種種境界,知一切法不可說,而現大自在言說,證一切智地,為教化調伏一切眾生故,於一切世間示現大神通變化。[120]此第十普融無礙之事事無礙,永明以此乃華嚴一部法界緣起自在法門,以
「智照深達自心」[121]才得頓悟,因此一念相應慧之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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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延壽之「理事」觀,其「事理具在一心」、「觀心知理事」,首先以「明心見性」指出「一心」,其「理性」「事法」「如相」,更融「理事無礙」而「事事無礙」,在其層層委細之指證中,將佛教之本體論、宇宙論,具融和在「一事相」中而真正論證了佛教之「實相哲學」,與佛教之因果勝義。舉凡性相、力用、行位、因果,法華經方便品以「十如是」究竟實相,永明「一」「一切」之論證,無異於「十如是」之緣起而詮釋,因此佛教「實相無相」,金剛經之「非相」,大品般若之「空義」,與性空假有之中道一貫,所有佛法皆本諸佛教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之主題,予以一代時教之承訓,永明延壽以其「理事觀」將解行二門,佛徒各執一遍之過失,在事事無礙中道出,藉教悟宗,因宗而悟教,不可徇文以為悟道,所以佛陀「十無記」是十如是之「無記之記」,無記是禪,無記之記是淨是教,因而宗教委細,必須細識心方信凡心是佛心,一念相應慧,能量一切生死,此是不可思議之思議,
「知一切法不可說,而現大自在言說」,此說「無記性」也,因此永明理事無礙以「明心見性」是真詮,此猶是權,唯事事無礙,明心無,稱性無,心性具空,大圓鏡智宛然呈現,此是「相在」之開權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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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無所得而得,即雙泯能所之普融境界,普明禪師十牛圖頌此境界:
「人牛不見杳無縱,明月光含萬象空,若問其中端的意,野花芳草自叢叢。」好個「天心月圓、花滿枝頭」,此無相之實相在,以定慧力之莊嚴,無量莊嚴是內外無量相在,諸佛好相,是事事無礙之歡喜,無生無作無量無滅,此「理證」之三昧,無量無盡之三昧現前,故悟宗鏡委細,一乘力量,本覺妙心,真如相用。眾生迷,以感官知覺、理性思惟切斷存在之流,權以為存在,凡夫在六道輪迴中,不入聖果;二乘昧空,以「預流」「一來」「不還」「無生」四果,證入阿羅漢。此凡聖之差,凡「不入流」也,故墜三塗惡道,心識瀑流,不停纖粟,妄以一塵強其常住,此煩惱苦,必然也,故孔子歎「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西哲「再踩流水,已非前水」,此皆解存在之流相續不斷,一往無復,故稱性而自得,因此凡夫迷事,以思議欲得,如智者大師云「得即不思議,不得即思議」,故欲得反失,墮鬼窟無明中,此是凡夫迷事,而二乘迷理,以「無生果」之實相,執此實相,如藥治病,執藥復為病,不可救藥,若執無生果,不知此果,無生之謂也方便說,因此迷理,唯菩薩以「般若」空觀,體事理無礙,以一心任運,不同凡小,故事存在之流,無立足論,汝等進步,端在「相在」之「無相」,因此,相在之如寄,緣生是無生,故不生不滅,樂彼與此而無憂,無滅、無生、無量、無作者菩薩道也,成佛三昧。若不知理事之無礙,以生滅之異而煩惱,故莊子於繕性篇云:「喪己於物,失性於俗,謂之倒置之民」,因此,佛謂眾生在顛倒夢想之中,此之謂也,而事含理事,此事事無礙,一海一味之相在,是無我之我,雖小我於大我之中,佛陀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事,「相在」即此一大事因緣之相,「普融」即緣起力用之交徹頓顯,法界之文,具在一心念相應慧中,「得即不思議」,此直覺現觀之正見,即般若慧炬,正見前導,六度萬行,正是「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之「八正道行入涅槃」,此事事無礙之「普融無礙」,正是心經全文所含遍: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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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心經)
永明以事事無礙,係攝佛教一心理事,是十如是之本末究竟之「實相」,以佛無上正等正覺之「實相等」,因此為菩薩佛之一乘權實,明「大乘」摩訶衍之繁起無盡,以力作用故,存在之流廣長普融,周遍含容之法界,不礙諸法繁興,月夜星空一際,無明即明,明亦含遍不有。是故,涅槃寂靜勝義,永明以事事無礙,如其言「乃至欲使學人冥此境於自心,心慧既明,自見無盡之義」,此箇中三昧之勝義,即諸佛一切種智之無盡三昧。
[1]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五八上中。
[2]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五八中。
[3]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上。
[4] 同上。
[5]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下四八六上。
[6]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二下。
[7]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五○上。
[8]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中。
[9] 同上。
[10]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下。
[11] 同上。
[12]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上。
[13] 同上。
[14] 同上。
[15]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中。
[16] 大正藏冊四八,頁五二八中。
[17] 同上。
[18]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四九下九五○上。
[19]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五○上。
[20]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中下。
[21]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二五上。
[22] 同上。
[23]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二○中。
[24]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二○中。
[25]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二四下。
[26] 大正藏冊四八,頁五五三上。
[27] 見禪宗集成,頁四○三五下。
[28] 見禪宗集成,頁四○三六上。
[29]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六八上。
[30]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一五上。
[31] 見禪宗集成,頁四○三六上。
[32]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中。
[33] 同上。
[34]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中。
[35]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下。
[36]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下四八五上。
[37]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上。
[38]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上中。
[39]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七九中。
[40]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七九中下。
[41]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七九上。
[42]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七九上。
[43]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七九上中。
[44]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七九中。
[45]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七九下六八○上。
[46]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八○上。
[47] 同上。
[48]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八一下。
[49] 大正藏冊四八,頁六八二上。
[50] 同上。
[51]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二上。
[52]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五八下。
[53] 大正藏冊四八,頁五二八中。
[54] 同上。
[55] 見禪宗集成,頁一九三下。
[56]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九六中。
[57] 見禪宗集成,頁二九○上。
[58] 同上。
[59] 大正藏冊四八,頁五四八上。
[60]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七五下。
[61]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中。
[62]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下。
[63]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中。
[64] 同上。
[65]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中下。
[66]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中下。
[67]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下。
[68]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下。
[69] 大正藏冊四八,頁五七二下。
[70] 大正藏冊四八,頁八二○中。
[71] 見禪宗集成,頁四○三三下。
[72]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六下。
[73] 同上。
[74] 同上。
[75] 見莊子齊物論。
[76]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七上。
[77]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七上。
[78] 同上。
[79] 同上。
[80]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七上中。
[81]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下。
[82]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四三下。
[83]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二上。
[84] 同上。
[85]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二中。
[86] 以上見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二下。
[87] 同上。
[88]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下。
[89]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上。
[90]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下。
[91]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中。
[92]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下。
[93]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上。
[94]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下。
[95]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上。
[96] 同上。
[97] 同上。
[98] 同上。
[99]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三中。
[100] 同上。
[101] 同上。
[102] 同上。
[103] 大正藏冊四八,頁九五○上。
[104] 大正藏冊四八,頁八八一中。
[105] 見禪宗集成,頁二四一。
[106]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上。
[107]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上中。
[108]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中。
[109] 同上。
[110] 同上。
[111] 同上。
[112] 大正藏冊三四,頁四八九。
[113]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中下。
[114]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上。
[115] 同上。
[116]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下。
[117] 同上。
[118]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四下四八五上。
[119]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上。
[120]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下。
[121]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中。
[122]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下。
[123] 大正藏冊四八,頁四八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