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佛學研究第8期 (p51-110) (民國93年),臺北:中華佛學研究所,http://www.chibs.edu.tw
Chung-Hwa Buddhist Studies, No. 08, (2004)
Taipei: The Chung-Hwa Institute of Buddhist Studies
ISSN: 1026-969X
釋章慧
中華佛學研究所
本文從文獻學的角度出發,嘗試考證現行藏經裡的「《申日經》」和「《申日兒本經》」經本位置,是否如同日本學者林屋友次郎《異譯經類の研究》書中所說那樣,互調了。筆者根據經錄和佛典的記載來剖析,初步獲得的結論是有關經本方面,智昇《開元釋教錄》記錄正確。換句話說,林屋氏誤解了《開元釋教錄》的內容。不過,二經的經題似有混淆的現象,即T 14.535「《申日經》」和T 14.536「《申日兒本經》」,其正名均實為《申曰經》。《申曰經》經群裡或許曾經有一個異譯本,經題為《申曰兜經》,但並非今藏T 14.536原來的經名。
關鍵詞:1.《申曰兜經》 2.《申曰經》 3.《月光童子經》 4.《開元釋教錄》
「《申日經》」不像一般的經典那樣,各版本藏經觸目皆是,它祇見於《高麗藏》、《大正藏》,而《磧砂藏》、《永樂北藏》、《徑山藏》、《龍藏》等一概沒收。[1]這是很特殊的例子。據知,最初開雕藏經以《開元釋教錄》為準則。「《申日經》」唐僧智昇刪除不入藏,上述各藏也未收入,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它怎麼會出現在《高麗藏》本?這個問題值得探討。假設進一步翻閱「《申日經》」和「《申日兒本經》」,或許會產生疑惑,經文和經題為什麼無法對應。難道就如日本學者林屋友次郎所說,二經經本位置互調了──即智昇誤題「《申日經》」為「《申日兒本經》」,「《申日兒本經》」卻作「《申日經》」。果真如此,怎麼這個問題僅有林屋氏一人提出,其他學者卻不著墨?又二經經題似有混淆現象,亦未見有人提出討論。顯然,現代學者多半祇對其譯者議論紛紛,似有所偏頗。[2]
欲處理上述諸問題,在在牽涉到基本文獻。或許經由檢視「《申日經》」及其異譯本的流傳與文獻背景可以窺伺端倪。因此,底下筆者先就經錄等的資料進行考察,以剖析「《申日經》」何以從不入藏至入藏,並重新定位「《申日經》」及「《申日兒本經》」。接著,進一步探討二經的經題。
《出三藏記集》
卷第二《新集經論錄》
支謙 :
《月明童子經》一卷
一名《月明童男子》[7],一名《月明菩薩三昧經》。[8]
竺法護:
《月明童子經》一卷
p. 53
一名《月光童子經》。[9]
右……今並有其經。[10]
卷第二《新集異出經錄》[11]
《月明童子經》 支謙出《月明童子經》一卷,竺法護出《月明童子經》一卷。右一經,二人異出。[12]
卷第三《新集安公失譯經錄》
《申日經》一卷 安公云:「出《中阿含》」。[13]
《失利越經》一卷[16]
凡[17]一十一部[18],先在《安公注經錄》未[19]尋。其間出,或是晚集所得。今移附此錄焉。……今並闕此經。[20]
卷第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
《申日兜本經》一卷 右……今並有其本。[21]
條新撰目錄闕經,未見經文者如左:[22]
《小申日經》一卷[23]
道安《綜理眾經目錄》(西元374年)是最早的佛經目錄。[24] 雖然這部目錄已經亡佚,不過大體上其資料仍保存於僧祐《出三藏記集》(西元510-514年)裡。[25] 依據僧祐的記錄,最初道安看到的經本有:支謙《月明童子經》、竺法護《月明童子經》、失譯「《申日經》」及《月光童子經》。這四本經之間是否有任何關係,道安沒有註明,也沒寫過任何相關的經序或注解。接著,劉宋未詳編者依其所見的經本,註明經旨、文質等。其中,與道安所見相同的經有二部:支謙《月明菩薩經》(《月明童子經》)、竺法護《月光童子經》(《月明童子經》)。依現存的殘卷來看,《眾經別錄》沒有嚴密的組織,即對各經或經群給予分類,但是就編者對經文簡明的宗旨而言,還是可以判斷上述二經文義有別。
僧祐經過一番斠訂後,認為支謙《月明童子經》和竺法護《月明童子經》雖各有不同的「一名」,卻是「同本異譯」。至於這二經和其他五部譯者不詳的經──「《申日經》」、《月光童子經》、《失利越經》、「《申日兜本經》」、「《小申日經》」──關係如何,僧祐沒有進一步說明。這裡值得留意的是,竺法護《月明童子經》裡的夾注「一名《月光童子經》」與《新集安公失譯經錄》裡的《月光童子經》名稱相同,而僧祐新搜出的「《申日兜本經》」、
p. 54
「《小申日經》」和《新集安公失譯經錄》裡的「《申日經》」也有部分相同的名稱。有關《失利越經》的記載,雖然僧祐安插在《新集安公失譯經錄》裡,但夾注說明這個經目不是出於《安公注經錄》。[26]
換句話說,它其實和「《申日兜本經》」、「《小申日經》」一樣,屬於僧祐新的記錄。
「今並有其經」、「今闕」是僧祐依當時所見的經本狀態而附加說明;《失利越經》、「《小申日經》」傳到僧祐時,本子已經不存在。僧祐記錄七個經本(五存二闕),其中跟道安所見的祇有四個經本相同──支謙《月明童子經》、竺法護《月明童子經》、失譯「《申日經》」、《月光童子經》。另外三個《失利越經》、「《申日兜本經》」、「《小申日經》」則是道安未見的本子。
《眾經目錄》[27]
卷第一《大乘修多羅藏錄.眾經一譯》
《月明菩薩經》一卷 一名《[28]月明童子經》。吳黃武年支謙譯。[29]
卷第一《大乘修多羅藏錄.眾經異譯》
《月光童子經》一卷 一名《月明童子經》。晉*世[30]竺法護譯。
《申日經》一卷
《申日兜本經》一卷[31]
《失利越經》一卷
右四經,同本異譯。[32]
據法經的資料,雖然支謙《月明菩薩經》和竺法護《月光童子經》都有同樣的「一名《月明童子經》」,但卻被歸屬到「一譯」(一經一譯本)、「異譯」(一經多譯本)兩個不同的項目裡。可見,僧祐視為「同本異出」的二經,法經不以為然。[33] 那麼《新集安公失譯經錄》裡的《月光童子經》,法經又是怎麼看待?查尋《眾經目錄》並沒有進一步的說明;依法經的記錄,似乎視它和竺法護出《月明童子經》無異,所以不重複記錄。[34]
法經收在「異譯」項目裡的「《申日經》」與僧祐所說
「安公云:出《中阿含》」的「《申日經》」關係如何?要明瞭實況,不妨先對照《出三藏記集》和《眾經目錄》,看看僧祐在經目附上夾注「安公云……」,法經怎麼處理。信手拈來,不難發現法經的記錄不單找不到任何「安公云……」的夾注,甚至每一筆資料引自哪裡都無從得知。[35]
「《申日經》」在此祇有一筆記錄,
p. 55
筆者推測這可能就是指《新集安公失譯經錄》裡「出《中阿含》」的「《申日經》」。假設果真如此,「《申日經》」在此歸屬為「大乘經」的範疇,不就與安公的說法有所出入?法經基於甚麼理由這樣分判?莫非在《中阿含》裡找不到對等的經,或者發現這幾部經都是同本異譯,為了方便排比,纔合併到《大乘修多羅藏錄.眾經異譯》裡?[36]
又或者法經研讀了每部經,認為「《申日經》」的確是一部「大乘」經典?無論何種緣由,在此可以確定法經的抉擇是將《新集安公失譯經錄》裡的「《申日經》」、《失利越經》和竺法護《月光童子經》及僧祐續撰的失譯「《申日兜本經》」視為同本異譯。也就是說,法經乃首位裁定「《申日經》」共有四個異譯本的人,而「《小申日經》」(法經未收錄)與這一經群無有關係。
也許有人會想,隋統一華夏,文帝開皇十四年(西元594年)成書的《眾經目錄》呈現出和《出三藏記集》不一樣的記載,必定是編者目睹過其書,始知何者是「一譯」或「異譯」等,而重新給予分類。那麼,到底法經看到多少經本?檢視《眾經目錄》的記錄,所收的經目完全沒有註明存或佚,實在不得而知。依法經的說法,由於 「僧眾既未獲盡見三國經本,校驗異同」,祇好根據諸家目錄來刪減,以標綱紀。[37]不過,據筆者的考察,《眾經目錄》確實有諸多的考證,要說編者手上都沒有經本,是不太可能辦得到的事。[38] 筆者推測,也許法經剛好搜尋到部分的經本,或者他所依據的眾目錄中,的確有人曾經看過這些典籍的內容,且做了整理的工作,如此促成法經更有條理,及編目正確。
《歷代三寶紀》[39]
卷第五《譯經魏吳》
支謙 : 《月明童子經》一卷 或云《月明童男經》,或云《月明菩薩三昧經》。見《三藏記》。[40]
《申日經》一卷 道安云:「出《中阿含》」。[41]
卷第六《譯經西晉》
竺法護 : 《月光童子經》一卷 亦云《月明童子經》,與《申日[42]兜》、[43]《失利越》等三經,同本異譯。[44]
卷第十《譯經宋》
求那跋陀羅: 《申兜本經》[45] 一卷[46]或《申日》。[47]
卷第十二《譯經大隨[48]》
那連提耶舍: 《德護長者經》二卷 開皇三年六月出,沙門慧琨筆受。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與《申日兜本經》、《月光童子經》體大同譯,名異。[49]
卷第十三《大乘錄入藏目.大乘修多羅有[50]譯》
《德護長者經》二卷[51]
《月明菩薩經》一卷 亦名《日明童子經》。[52]
《月光童子經》一卷、《月明童子經》一卷、《申日經》一卷、
《申日兜本經》一卷、《失越經》一卷。
上五經,同本別譯,異名。[53]
費長房《歷代三寶紀》(西元597年)的資料比前錄顯然增多。要看清上面幾部經之間的關係為何,不妨先瞭解《歷代三寶紀》的體例──卷一至卷三《帝年》、卷四至卷十二《代錄》、卷十三至卷十四《入藏目》、卷十五《總目》。基本上編者在《入藏目》分為二大類:大乘三藏(「有譯」、「失譯」)、小乘三藏(「有譯」、「失譯」)。記錄方式則祇列條目,即使在「有譯」項目裡也不記譯者的名字。按照本錄的體例來看,可以知道竺法護《月光童子經》和支謙《月明童子經》、「《申日經》」以及求那跋陀羅「《申日兜本經》」、失譯《失越經》是「異譯」本。而那連提耶舍《德護長者經》和失譯《月明菩薩經》則是「一譯」本。
竺法護《月光童子經》「亦云《月明童子經》」和支謙《月明童子經》,最初僧祐記錄為「同本異出」,不過法經已判斷那是兩個不同類別的經。這裡,《入藏目》呈現的記錄,似乎承襲了僧祐的看法;可是仔細核對,會發現另有一部與法經說法相似的「一譯」本《月明菩薩經》「亦名《日[54]明童子經》」。[55]可疑的是,雖然費長房將它安置於《入藏目.有譯》裡,但是《代錄》卻沒有列入為支謙或其他人的譯經範圍。到底《月明菩薩經》譯者是誰?支謙《月明童子經》及《月明菩薩經》在費長房看來,是一經還是二經?它與竺法護《月光童子經》關係為何?費長房都沒有清楚交代。另外,僧祐記《新集安公失譯經錄》裡的《月光童子經》以及新撰的「《小申日經》」,費長房也未記錄。
至於「《申日經》」的記載,僧祐與法經說法有別;費長房在《代錄》承襲僧祐的說法,但是在《入藏目》記錄卻和法經一樣,導致資料相互牴牾。此外,「《申日兜本經》」在《歷代三寶紀》裡的記錄也很特殊,編者以三種不同的名稱來記載同一部經,即「《申兜本經》、《申日兜本經》、《申日兜》」。[56] 這裡,值得留意的是,費長房在《申兜本經》夾注「或《申日》」,其寫法與別處完全不同,似乎含有特別的意義。[57] 又「《申日經》」和「《申日兜本經》」在前錄都是處於失譯狀態,而費長房首為它們冠上譯者的署名。[58]
那連提耶舍《德護長者經》是費長房新收錄的經,編者在該經目下夾注 「與《申日兜本經》、《月光童子經》同本異譯」[59],但是在《入藏目》裡卻將此經視為一譯本。《入藏目.有譯》裡還有一部《失越經》,在《代錄》不單找不到其譯者,而且這一經在僧祐時是闕本,迄今本子是否存有不甚明瞭![60] 總的來說,雖然費長房提供了相當豐富的資料,可惜他卻沒有看到所有的經本[61] ,造成很多地方──特別是前後記錄──常有不一致的說法,讀者不得不有所保留。
《眾經目錄》
卷第一《單本.大乘經單本》
《月明菩薩經》一卷 三紙。 吳黃武年支謙譯。[64]
卷第二《重翻.大乘經重翻》
《[65]月光童子經》一卷 更有一卷同名,而卷小不足。八紙。 晉世竺法護譯。
《申日經》一卷 八紙。
《德護長者經》二卷 二十六紙。[66]隋開皇年耶舍譯。
右三經,同本異譯。[67]
卷第五《闕本》
《[68]申日兜本經》一卷 重翻,闕本。[69]
《失利越經》一卷 重翻,闕本。[70]
檢視《彥琮錄》(西元602年)和《靜泰錄》(西元663年),其體例如出一轍,唯一不同是後者加上紙數。由於《靜泰錄》沿襲《彥琮錄》,以下筆者就《彥琮錄》的抉擇為討論點。比對本錄與前錄,基本上分類法和《法經錄》
p. 58
相似[71]
,資料方面(以上所列的經目)僅僅多了一部《德護長者經》。
支謙《月明菩薩經》,在此記錄為「單本」經,顯然是承襲《法經錄》的說法。先前僧祐記《安公失譯經錄》存一部《月光童子經》,法經可能視它與竺法護《月光童子經》為同一經,所以不重複記錄。這裡彥琮特別註明,竺法護《月光童子經》 「更有一卷同名,而卷小不足」。難道是指《安公失譯經錄》裡的《月光童子經》?
有關「《申日經》」的記載,呈現於失譯狀態,可見《彥琮錄》沒有受《長房錄》影響。[72] 至於紙數,它和《月光童子經》同樣是八紙,這一點值得特別留意。另外,「《申日兜本經》」在前二錄沒有註明經本狀態存或佚,彥琮明確地將它安放到「重翻,闕本」裡,且保留失譯,再次證明他不採納《長房錄》的看法。至於《失利越經》,同樣收錄在「重翻,闕本」裡。
「《申日經》」的異譯本,依彥琮的記錄,可以知道他總共看到三個完整本──《月光童子經》、「《申日經》」、《德護長者經》──及一卷不完整的經本。另外兩個是闕本,即「《申日兜本經》」和《失利越經》。至於「《小申日經》」,彥琮未記載。
《大唐內典錄》
卷第二《南吳孫氏傳譯佛經錄》
支謙: 《月明童子經》一卷 [73]或云《月明童男經》,或云《月明菩薩三昧經》。出《三藏記》。[74]
《申日經》一卷 道安云:「出《中阿含》」。[75]
卷第二《西晉朝傳譯佛經錄》
竺法護: 《月光童子經》一卷 亦云《月明童子經》,與《申日》、《申日兜》、《失利越》等三經,同本異譯。[76]
卷第四《宋朝傳譯佛經錄》
求那跋陀羅: 《申兜本經》或《申日》。[77]
卷第五《隋朝傳譯佛經錄》
那連提耶舍: 《德護長者經》二卷 三年六月出,僧琨筆受[78]。一《[79]尸掘多長者[80]》,與《申日兜本》及《日[81]光童子經》同。[82]
卷第六《大乘經單重傳譯有無錄》
《月光童子經》一卷 八紙。更有一卷同名,而少不足。西晉竺法護譯。
《申日經》一卷 八紙。[83]
《德護長者經》二卷 二十六紙。 隋開皇年耶舍於長安譯。
右三經,同本別譯。[84]
《月明菩薩經》三紙。 吳黃武年支謙譯。[85]
卷第八《歷代眾經見入藏錄.大乘經一譯》[86]
《月明菩薩經》[87]
卷第八《歷代眾經見入藏錄.大乘經重翻》[88]
《德護長者經》二卷[89]
《月光童子經》[90]
《申日經》[91]
卷第九《歷代眾經舉要轉讀錄》
《德護長者經》二卷,二十六紙。隋開皇年耶舍於長安譯。
右一經,三譯。初、晉竺法護翻出,名《月光童子經》一卷;又別譯云《申日經》,文同,故略。[92]
《月明菩薩經》三紙。 吳黃武年支謙譯。[93]
道宣編著經錄──《大唐內典錄》(西元664年)──的原因,一來是緣於唐太宗的宗教政策,使他產生危機感,希望藉由此經錄來誘導僧俗讀經;另一方面是不滿於前錄有所偏頗,所以不顧年老而「望革前弊」,自己著手撰寫新錄。[94]《大唐內典錄》的體例[95],前五卷似仿照《長房錄》專述傳譯歷史的部分;卷六、七則是處理「大乘經」及「小乘經」《單重傳譯有無錄》的問題;卷八《歷代眾經見入藏錄》;卷九《歷代眾經舉要轉讀錄》則是道宣從「同本異譯」和「別品」中選出最善譯本,介紹給有意讀經的人;卷十之一是《歷代眾經有目闕本錄》,在這裡祇有一篇序文,說明闕本「已備在前篇」,為了避免浪費紙墨而不再記載闕本的名目。讀者必須比對前五卷和卷第八的資料。倘若前面有登錄而沒有出現在《入藏錄》,表示該經闕本。[96] 至於既「失譯」且「闕本」,道宣就一概不記錄。
稍微比對本錄和前錄,明顯可以看出前五卷的描繪轉述自《長房錄》,[97]卷第六承襲《彥琮錄》
p. 60
和《靜泰錄》。由於彥琮對上述幾部經之間的關係,看法和費長房截然不同,而道宣似乎沒有留意到這點,難免重蹈覆轍,資料呈現出相互牴牾的狀況。例如在卷第二記錄:「支謙譯
《月明童子經》『或云《月明童男經》,或云《月明菩薩三昧經》』、《申日經》」,但是在卷第六以及下文卻不用此經名,而是以《月明菩薩經》來登錄。[98]
至於「《申日經》」,則轉變為失譯本。
求那跋陀羅「《申兜本經》」在此祇出現於《宋朝傳譯佛經錄》裡,《入藏錄》沒有收錄。依道宣的意思,表示這一經闕本。《失利越經》、「《小申日經》」由於它既「失譯」且「闕本」,道宣都不記錄。按理,「《申日經》」的異譯本,傳到這時共有五個譯本(三存二闕,「《小申日經》」不算在內)。不過,檢視卷第九《歷代眾經舉要轉讀錄》的一段文: 「《德護長者經》,右一經,三譯。初、晉竺法護翻出,名《月光童子經》一卷。又別譯云《申日經》,文同,故略。」道宣似乎祇承認三個存有本子的譯本。或者是二個有本,一個佚失的譯本。──依道宣前面的記錄,竺法護《月光童子經》並非初譯本。難道道宣暗示「《申日經》」不是支謙所譯?
《大周刊定眾經目錄》[99]
卷第四《大乘重譯經目》
《月明童子經》一卷 或云《月明童男經》,[100]或云《月明菩薩三昧經》。七紙。
右吳赤鳥年[101]支謙譯。出《真寂寺錄》。
《月光童子經》一卷 與《申日經》、《申日兜經》、《失利越經》三經,同本異譯。一名《月明童子經》。十紙。[102]
右西晉沙門竺法護譯。見《長房錄》。
《申日兜[103]本經》一卷
右宋文帝代求那跋陀羅於祇洹寺譯。出《長房錄》。
《德護長者經》二卷 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104]與《申日兜本經》、《月光童子經》同本異譯。[105]二十六紙。
右隋開皇年,沙門那連提耶舍於長安譯。見《內典錄》。
《失利越經》一卷 出《僧祐錄》。
已上五經,同本別譯。[106]
卷第八《小乘重譯經目》
《申日經》一卷 八紙
右吳黃武年支謙於洛及鄴譯。出《長房錄》。[107]
卷第十二《大乘闕本經目》[108]
《申日兜本經》一卷[109]
《失利越經》一卷[110]
卷第十二《小乘闕本經目》[111]
右……梁《僧祐錄》云:「闕本」。[114]
卷第十三《見定流行入藏錄上.大乘修多羅藏.重譯》
《月明童子經》 或云《月明童男經》,[115]或云《月明菩薩三昧經》。七紙。
《月光童子經》 一名《月明童子經》。[116]十紙。
《德護長者經》一部二卷 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與《申日[117]兜本經》、《月光童子經》同本異譯。[118]
卷第十四《見定流行入藏錄下.小乘修多羅藏.重譯》
《申日經》[119]
《大周錄》(西元695年)的資料大致上以《長房錄》為底本,再參考其他經錄,最後補充自己的想法。例如將支謙《月明童子經》和竺法護《月光童子經》視為同本異譯,這說法顯然和《長房錄》如出一轍。至於紙數,明佺的記錄與前錄有別。
有關「《申日經》」的記載,雖然明佺註明資料來源引自《長房錄》,但是處理方式卻與《長房錄》迥然不同。明佺將「《申日經》」歸到《小乘重譯經目》裡,可以說是種創舉。不過,他的抉擇是否合理,後人自有評議。[120] 「《小申日經》」除了《出三藏記集》記載為闕本外,其餘的經錄都不記錄。依上述各經錄的看法,可以判斷這部既失譯且闕本的經與「《申日經》」經群無關。這裡,明佺將「《小申日經》」歸到《小乘闕本經目》裡,也許跟他將「《申日經》」安插到《小乘重譯經目》裡的想法雷同。整體而言,明佺的看法,「《申日經》」異譯本共有六個(四存二闕,不包括「《小申日經》」)。
《開元釋教錄》
卷第十二《別錄中有譯有本錄.菩薩三藏錄[121]》
竺法護 : 《月光童子經》一卷 一名《月明童子經》,或名《申日經》。第一譯。
求那跋陀羅: 《申日兒本經》一卷 《錄》作《兜本》,誤也。或無「日」[122]。第二譯[123],拾遺編入。
那連提耶舍:
《德護長者經》二卷 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第四譯。四譯一闕。
右三經,同本異譯。 上之三經,雖是同本,而廣略全異,互有增減。又支謙譯中有《申日經》一卷,云「與《月光童子經》同本異譯」。今檢尋文句,二經不殊。父名「申日」,子號「月光」,約父子名,以分二軸。兩本既同,故不雙出。其《申日》或在《小乘藏》中,云「出《阿含》」。其《增壹阿含》中,雖有尸利崛多長者緣起,無月光童子事。編在彼中,亦將誤也。[124]
支謙 :
《月明菩薩經》一卷 或云《月明童子》,或云《月童子》。
右此《月明菩薩經》,《大周錄》中編為「重譯」,云:「與《月光童子經》等同本」者,誤也。文意全異,改為「單譯」。[125]
卷第十四《別錄中有譯無本錄.大乘經重譯闕本》
《失利越經》一卷 《僧祐錄》云:「《安公錄》中失譯經」。今附西晉錄,第二譯。
右一經,與《月光童[126]子經》等同本。前後四譯,三存一闕。[127]
卷第十五《別錄中有譯無本錄.宋錄闕本》
《小申日經》一卷[128]…… 梁《僧祐錄》中新集失譯經。今附宋錄。[129]
卷第十七《別錄中刪略繁重錄》
《申日經》一卷
右一經,與《大乘藏》中《月光童子經》文同名異。父名「申日」,子號「月光」,約此不同,立經名別。《長房錄》云:「《申
p. 63
日經》,吳代優婆塞支謙譯」者,謬也。[130]
卷第十七《別錄中補闕拾遺錄》
「《申日經》」的異譯本,之前《大周錄》記有六譯──《月明童子經》(或云《月明菩薩經》)、「《申日經》」、《月光童子經》、《德護長者經》、「《申日兜本經》」和《失利越經》,前面四個譯本存有本子,後兩個闕本。這裡智昇(西元730年)修訂為前後四譯,三經存有本子,一經闕本。至於「《小申日經》」則與這經群無關係。
對於以上群經,智昇精校的結果是:
一、《月明菩薩經》和《月光童子經》文意全異,《大周錄》誤將《月明菩薩經》編為重譯,所以改為單譯本。 |
二、相傳「《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同本異譯。不過檢視文句,二經無異,祇是分別用「父親」和「兒子」的名字來立經名。既然二經相同,就不重出。因此祇保留竺法護《月光童子經》「或名《申日經》」,而刪除支謙「《申日經》」。 |
三、「《申日兒本經》」,在前錄「兒」字皆誤寫為「兜」,且處於「闕本」狀態。現在經本獲尋,記錄上改為有本。 |
由此觀之,上述群經傳到智昇,在記錄上最大的差異是:一、經本方面,智昇不收錄支謙「《申日經》」;之前闕本的「《申日兜本經》」變成有本的「《申日兒本經》」。二、經題方面,「《申日兜本經》」的「兜」字改為「兒」字。換句話說,智昇所謂「前後四譯」,是指竺法護《月光童子經》(不是「《申日經》」)的異譯本。為避免誤解編者的意思,在此核對《總括群經錄》的資料。如下:
卷第二《總括群經錄》
支謙: 《月明菩薩經》一卷 或加「三昧」字。一名《月明童子經》,一名《月明童男經》。見《僧祐錄》。[133]
支謙譯…… 今以《房錄》所載,多是「別生」或「異名,重載」。今隨次刪之,如後所述。
《申日經》亦與法護所出《月光童子經》同。[134]
卷第二[135] | 卷第二[137] | 卷第五[138] | 卷第七[139] |
西晉竺法護譯 | 西晉末失譯 | 劉宋求那跋陀羅譯 | 隋那連提黎耶舍譯 |
《月光童子經》一卷 | 《失利越經》一卷 | 《申日兒本經》一卷 | 《德護長者經》二卷 |
初出 | 第二出 | 第三出 | 第四譯 |
一名《月明童子經》,或名《申日經》。[136] | 或云《申兒本》。房云:「見《別錄》」,《錄》云:「《申兜本》」,誤也。 | 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開皇三年六月出,沙門僧琨筆受。 | |
與《德護長者經》等同本,見《僧祐錄》。 | 與《月光童子經》等同本。闕本。 | 與《月光童子經》等同本。 | 與法護《月光童子經》等同本。 |
失譯 《小申日經》一卷[140] |
顯然,《總錄》和《別錄》資料吻合。「《小申日經》」確實與這經群無關係。智昇明確記載《月光童子經》前後四譯,即:一、竺法護譯,二、西晉失譯,三、求那跋陀羅譯,四、那連提黎耶舍譯。其中三經有本,一經闕本。也就是說,《月光童子經》的異譯本祇有三經會被收錄在《入藏錄》。可是,再看看《入藏錄》的記錄,卻出現不協調的說法。
卷第十九《大乘入藏錄上.大乘經重單合譯》[141]
《申日經》 一卷 五紙
《月光童子經》一卷 一名《月明童子經》,或名《申日經》。 九紙
《申日兒本經》一卷 亦云《申兒本經》。《錄》作《兜本》,誤也。三紙
《德護長者經》二卷 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 二十八紙[142]
卷第十九《大乘入藏錄上.大乘經單譯》[143]
《月明菩薩經》一卷 或加「三昧」字,或云《月明童子經》,
亦云《月明童男經》。 三紙[144]
卷第二十《大乘入藏錄下》
《申日經》 一卷與藏中《月光童子經》,文句全同。
右……或是一經兩名,或可時無正本,故存一經,重者不錄。
已上……多是諸錄見《入藏錄》。今以皆是繁重,或有尋求未獲,故並不為定見之數。恐不知委,且略述之。若欲委知根由,並如《刪繁錄》中廣述。[145]
據知,不論古今中外,眾人對《開元釋教錄》皆讚不絕口。這主要歸因於該錄編者精益求精的治學態度。[146] 以上述群經的記載來看,不難發現編者的確用心良苦,除了認真地仔細考證、記錄清楚外,重要部分還會一再註明。智昇唯恐後人不解為什麼某些典籍出現在前錄的《入藏錄》,卻不見於本錄《入藏錄》,因此特別將《刪略繁重錄》[147] 的資料,再次放到《入藏錄》後端,並簡要附加說明原委。「《申日經》」是其中一部智昇主張刪除的經典,按理它不會出現在《入藏錄》裡。足見,現行《開元釋教錄》呈現的現象是可疑的。姑且先不論這是怎麼一回事,從紙數來看,五紙「《申日經》」、九紙《月光童子經》、三紙「《申日兒本經》」、二十八紙《德護長者經》都見於現存藏經《大正藏》第十四冊。[148]
支謙《月明菩薩經》既是「單一」本,紙數三紙與現存藏經三欄相符,在此不須多覼縷。[149]《德護長者經》二卷,隋那連提耶舍於開皇三年(西元583年)譯出;這是隋朝統一天下後的譯本,資料沒有散落,故此亦不贅述。[150]《失利越經》既失譯,又闕本,暫且略過不談。這裡要探討的是:一、「《申日兒本經》」的由來;二、支謙「《申日經》」與竺法護《月光童子經》的關係;三、智昇最根本的主張無疑是要刪除「《申日經》」,為何又出現在卷第十九《入藏錄》。
首先看看「《申日兒本經》」。最初梁僧祐搜出時記為「有本」,傳到隋彥琮開始明確改記「闕本」,《開元釋教錄》將它歸入《補闕拾遺錄》[151]
。智昇是怎樣獲得本子?這是耐人尋味的事,或許比對雷同的案例可以獲得初步的瞭解。這裡,筆者試著略舉三個本子來說明:一、支謙《龍施女經》,二、竺法護《海龍王經》,三、真諦《廣義法門經》。依據現存最早的經錄──劉宋《眾經別錄》,記載支謙《龍施女經》一卷「明發菩薩提心為宗 文」。接著,僧祐參考這分資料,也記錄此經為有本。法經可能同樣見到本子,並將它歸到《大乘修多羅藏錄.眾經異譯》裡。[152]可是,傳到彥琮時卻不見經本。隨後,靜泰、道宣等記錄亦然「闕本」。是不是這譯本從此就消失了?事實不然,智昇有收錄到本子。若是進一步核對現藏所收的內容,可以確定等同於最初劉宋《眾經別錄》所見到的經本。[153]其次,再檢視竺法護《海龍王經》[154]以及真諦《廣義法門經》[155],不難發現經本在流傳的過程,存佚的現象很類似,即中間某個時期經錄學家未見到本子。看來,很可能因為編錄者祇是單純地依照自己寺院的藏本登錄。由於寺院所處區域不同,流通的本子無法完全一致,導致有些經本見存於某所寺院,有的卻無緣目睹。綜合上述的案例,顯然部分的典籍,僧祐和智昇看到的狀況比較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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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有別於彥琮或道宣等人。「《申日兒本經》」也許就是這樣,恰好被智昇見到經本。
至於「《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是一經異名或同本異譯?回眸前錄的記載是有必要的。最初二經道安祇記錄作「單本.失譯」,傳到隋法經纔視為「同本異出」。法經的抉擇一直受到後人的肯定,即使靜泰和道宣記錄「《申日經》」及《月光童子經》紙數一樣作八紙,也未曾提出這二經就是相同的一經。事實上,經錄學家有異議的倒是「《申日經》」譯者及歸屬大乘或小乘類別的問題,不過沒有牽涉到它與《月光童子經》「異譯本」的關係。這裡,智昇將支謙「《申日經》」和竺法護《月光童子經》視為同一經,其獨特的說法基於甚麼樣的理由?根據智昇考察結果顯示,二經文句相同,祇是分別用「父親」和「兒子」名稱立題罷!或許從內在證據可以初步判斷,二經其實就是相同的一個譯本。再者,僧祐記 「《申日經》,安公云:出《中阿含》」,但是檢視《中阿含》,卻沒有對等的經。縱然「《申日經》」異譯本中有一部《德護長者經》「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內容正是出自《增壹阿含》,不過該經並沒有提到月光童子。換句話說,外在證據也肯定「《申日經》」與夾注「安公云」一段文無關。智昇如此確認後,既是同一經,譯者必然是相同一人「竺法護」,所以批評費長房的說法「支謙譯出《申日經》」錯誤,並直接從支謙所出經目裡刪去「《申日經》」。[156]
既然智昇說明「《申日經》」是「異名重載」,不須要雙重記錄,祇取《月光童子經》就可以了,為何卷第十九《入藏錄》裡又出現「《申日經》五紙」的記錄,而卷第二十《入藏錄》末尾依然強調「不入藏」經籍之一有「《申日經》」?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如此嚴重相互牴牾的現象怎麼會發生在《開元釋教錄》裡?要考究這問題,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如再仔細看看卷第十九《入藏錄》是怎麼記錄,或許會有些線索。
《老女人經》一卷 亦云《老母經》,或云《老女經》。二紙。
《老母經》一卷 二紙。
《申日經》一卷 五紙。[158]
《老母女六英經》一卷 亦云《老母經》。一紙。
《月光童子經》一卷 一名《月明童子經》,或名《申日經》。九紙。
《申日兒本經》一卷 亦云《申兒本經》。《錄》作《兜本》,誤也。三紙。
《德護長者經》二卷 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二十八紙。
上二十二經二十三卷同帙。[159]
《老女人經》一卷 亦云《老母經》,或云《老女經》。二紙。
吳月支優婆塞支謙譯。
《老母經》一卷 二紙。《僧祐錄》中失譯,今附《宋錄》。
《申日經》一卷 五紙。《老母女六英經》一卷 亦云《老母經》。一紙。
右[161]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
《月光童子經》一卷 一名《月明童子經》,或名《申日經》。九紙。
西晉三藏竺法護譯。
《申日兒本經》一卷 或云《申兒本經》。《錄》作《兜本》,誤也。三紙。
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
《德護長者經》二卷 一名《尸利崛多長者經》。二十八紙。
隋天竺三藏那連提耶舍譯。
上二十一經二十二卷同帙。[162]
根據智昇的分類,以上群經歸屬在「大乘經重單合譯」項目裡。有關「重譯」經的記錄,智昇用並列成組的方式來呈現。換句話說,《老女人經》、《老母經》和《老母女六英經》是一組;而《月光童子經》、「《申日兒本經》」和《德護長者經》又是個別的一組。假設編者改變原意,要保留「《申日經》」,那麼它的位置至少是在《老母女六英經》之後,《德護長者經》之前。可是資料顯示卻存有玄機,「《申日經》」竟然被安插在別的經群裡。[163]由此看來,不論是《高麗藏》本或《磧砂藏》、《永樂北藏》、《龍藏》本的資料都存有篡改的跡象。
事實上,這記錄無論從內在或外在證據來看,都不可能是原有的,因為它不僅嚴重違背智昇根本的主張,而且影響了《開元釋教錄.入藏錄》實際的總數──依智昇的記錄,《入藏錄》者總一千七十六部[164];如今多了「《申日經》」,則變成一千七十七部。[165]
如果對回《有譯有本錄》,會發現這一句
「上二十一經二十二卷同帙」[166],在《高麗藏》本《入藏錄》也被更改為「上二十二經二十三卷同帙」。至於《磧砂藏》、《永樂北藏》、《龍藏》本,雖然表面看來維持原貌
「上二十一經二十二卷同帙」,但實際數據卻是「上二十二經二十三卷同帙」。[167]其次,往後承襲《開元釋教錄》資料的經錄如圓照《貞元新定釋教錄》[168]、玄逸《大唐開元釋教廣品歷章》[169],乃至現存二部依據該《入藏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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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撰諸經音義的慧琳《一切經音義》[170]
和可洪《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171],同樣沒有收錄「《申日經》」。[172]
再說,智昇特別將《刪略繁重錄》的資料放到《入藏錄》之後,這項記錄在《貞元新定釋教錄》都見存,可以證明「《申日經》」是其中一部智昇不入藏的經本。[173]
如前所述,《開元釋教錄》乃後世刻藏者的圭臬。[174]按理,「《申日經》」不會收錄於刊本藏經。未料它卻出現在《高麗大藏經》。[175]檢視《高麗大藏經》「敢」函的二十一經,編列順序如同《開元釋教錄.入藏錄》。假設編藏者參考上述竄改過的資料,纔考慮把「《申日經》」加入其中,那麼本經的位置就會如上所記。可是「《申日經》」的編號不在《老母經》和《老母六英經》中間,而是擺放到「敢」函的尾端,成了這一函的最後一經。
姑且不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乍看下智昇主張要刪除的「《申日經》」,最後還是被收錄在現行藏經裡。換個角度思考,這似乎反映著另一種不同的聲音。這一點從編藏者在「《申日經》」題下附加的夾注可以獲得初步的瞭解──《開元錄》中無法護譯,恐是支謙,誤為法護。[176]另外,在經文後面也附上負責再雕《高麗大藏經》開泰寺僧統守其的跋文,以說明入藏原委:
「此經四譯一失。此本,《宋》有《丹》無。按:《開元錄》法護譯中有《月光童子經》,亦名《申日經》者,自是一經有二名耳,非別有《申日經》亦是法護譯者。藏中既有《月光童子經》為法護譯,斯已矣。此何更有《申日經》,亦是法護之譯耶?則未知此經是誰之譯。又何瘥謂之法護譯耶?今以錄中有云:『支謙譯中有《申日經》一卷,云與《月光童子經》同本異譯。今撿尋文句,二經不殊,故不雙出』云云。[177]則藏中古有支謙所譯《申日經》,亦名《月光童子經》者。今諸藏皆無,恐此經即是支謙之譯,而誤安法護之名耳。如是,則四譯還具矣。冒陳瞽言,以俟來哲!」[178]
上面這段不算長的文字分析起來,顯然和智昇的推論大異其趣。看來,這裡守其縱使參考了《開元釋教錄》,卻沒有理會智昇的意思──例如「四譯一失」當中的佚本是指哪個。「《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除了經題差異外,經文、紙數、譯者皆一致等問題──似乎祇想依照《宋》本收錄「《申日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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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讓這經群有個完整的組合。也許,守其無法認同智昇的看法。畢竟眼前所見的「《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內容、篇幅、譯筆等存有異同,不能完全視為相同的一本,所以纔會考慮收錄「《申日經》」。
綜觀以上的資料,可以清楚知道「《申日經》」經群的經本與經題流傳的過程。現在必須進一步探討的是:流傳迄今的「《申日經》」與「《申日兒本經》」,是否如學者林屋氏所說,互調了位置。或明確地講,二經是否如同最初道安和僧祐所見的那樣?又智昇將「《申日兜本經》」的「兜」字改為「兒」字,並提出「《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即一經二名,是否合理?以下將逐一進行探究。
首先看看「《申日兒本經》」與「《申日經》」經名和內容的關係如何。傳統上,釋典的作者或譯者在立經題時,都會取材於經文。換句話說,一般典籍名稱與內容是相呼應的。這好比一篇文章,讀者從題目上可以揣摩其內文大意。諸經的立題,大致上不離「法」、「譬」、「人」為對象。[179]「《申日兒本經》」和「《申日經》」同樣以「人」立名[180] ,或許可以試著從經文來檢視智昇看到的經本是否位置相符。
根據現行藏經的內容,「《申日兒本經》」從始至終環繞在當機者「申日」身上來談,兒子祇出現片刻、扮演規勸的角色,姑且套林屋氏的說法,該經顯然以「父親」為核心。至於「《申日經》」,前段以父親為主要敘述對象,但是後半段卻轉移焦點到兒子月光的身上;由於月光的宏願,使得佛陀為他授記,這一經似乎以「兒」為核心。從上述二經內文對照的結果顯示,經名和內容也許不相合。因此,以內在證據而言,不得不讓人有這樣的臆斷:假設將二經的經名互調,或許會較為合適。這一想法是否可行,配合外在證據的考察是有必要的。
根據道安的說法:「《申日經》」一卷「出《中阿含》。」[181]明確提供一個線索,即「《申日經》」並非闡述「大乘法」。傳統的觀念裏,《阿含》是小乘的代表經典。[182]
因此,「《申日經》」蘊含的內容必然與「聲聞教法」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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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檢視上述二經,主要的故事情節一樣,即「申日」聽信異道人的說法,設火坑及用毒飯害佛。不過二經所載佛陀教化的思想和受教者的發心、得證果位,卻迥然不同。「《申日經》」載有
「旃羅法……志在大乘」、
「十菩薩皆阿惟顏」、
「申日……得法忍」、
「無央數……皆發無上正真道意」、
「五百夫人即時逮得不退轉地」、
「月光童子……設我來世得作佛時」等大乘思想的文句;反之「《申日兒本經》」卻是比較接近「阿含」風貌,[183]如經文一開始記載佛陀的教化「十善」,最後
「申日……得第一須陀洹道……即受五戒為優婆塞。」從二經所帶出的文義來看,事實上正反映智昇手上的「《申日兒本經》」與安公所見的「《申日經》」較為相似。假設確切如此,也就是說在《中阿含經》裡可能收有另一部內容相似於「《申日兒本經》」的經文。
檢視《中阿含經》的工作,智昇已經做了;筆者試圖再翻閱現存藏經裡的《中阿含經》,同樣沒有查獲對等的經。這問題出在那裡?是否道安記錄錯誤抑或彼《中阿含》非此《中阿含》?還是說道安僅僅帶出一種訊息,這一經與中亞某個部派有關?為瞭解真相,不得不先確認《中阿含》的譯本。考察經錄,《出三藏記集卷第二.新集撰出經律論錄第一》這樣記載:
《增一阿鋡經》三十三卷 秦建元二十年夏出,二十一年春訖定三十三卷,或分為二十四分。 《中阿鋡經》五十九卷 周[184]建元二十年(西元384年)出。 右二部,凡九十二卷。晉孝武時,兜佉勒國沙門曇摩難提以符堅時入長安;難提口誦胡本,竺佛念譯出。 《中阿鋡經》六十卷 晉隆安元年(西元397年)十一月十日於東亭寺譯出,至二年六月二十五日訖。與曇摩[185]提所出大[186]不同。晉孝武帝及安帝時,罽賓沙門僧伽提婆所譯出。[187]
《中阿含經》在同一時期就翻出兩個譯本,根據僧祐的說法,這兩個本子差別很大,而道安所指的究竟是哪個譯本?道安作有《增一阿含序》,從中可以略知一二:
「『四阿含』義,同《中阿含》首,以明其指,不復重序也。《增一阿含》者,皆法條貫,以數相次也。……有外國沙門曇摩難提者,兜佉勒國人也。齠齓出家,孰與廣聞,誦「二阿含」,溫故日新。
周行諸國,無土不涉。以秦建元二十年(西元384年)來詣長安,外國鄉人咸皆善之,武威太守趙文業求令出焉。佛念譯傳,曇嵩筆受。歲在甲申夏出,至來年春乃訖。為四十一卷,分為上下部:上部二十六卷,全無遺忘;下部十五卷,失其錄偈也。余與法和共考正之,僧略、僧茂助挍漏失,四十日乃了。此年有阿城之役,伐鼓近郊,而正專在斯業之中,全具『二阿含』一百卷……合上下部,四百七十二經。」[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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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序裡,道安提示著沙門曇摩難提譯出《中阿含》五十九卷在先,然後再完成《增一阿含》四十一卷的翻譯。兩部經的卷數合起來,共有一百卷。這序也透露道安所看到的《中阿含》是第一譯,即出自於曇摩難提的手,且認為沒有須要對它寫序。這本子流傳一段時間,第二譯本出現了。它的緣起又是怎麼樣?道安還有見到第二個本子嗎?道慈《中阿鋡經序》[189]
如此地說明:
「昔釋法師於長安出《中阿鋡》、《增一》……此諸經、律,凡百餘萬言,並違本失旨,名不當實,依悕屬辭,句味亦差。良由譯人造次,未善晉言,故使爾耳。會燕、秦交戰,關中大亂,於是良匠背世,故以弗獲改正。乃經數年,至關東小清,冀州道人釋法和、罽賓沙門僧伽提和,[190]
招集門徒,俱遊洛邑。四、五年中,研講遂精,其人漸曉漢語,然後乃知先之失也。於是和乃追恨先失,即從提和更出《阿毘曇》及《廣說》也。自是之後,此諸經、律,漸皆譯正,唯《中阿鋡》……未更出耳。會僧伽提和進遊京師,應運流化,法施江左。……晉隆安元年(西元397年)丁酉之歲十一月十日,於楊州丹楊郡建康縣界,在其精舍,更出此《中阿鋡》。請罽賓沙門僧伽羅叉令講胡本,請僧伽提和轉胡為晉,豫州沙門道慈筆受,吳國李寶、唐化共書。至來二年(西元398年)戊戍之歲六月二十五日,草本始訖。此《中阿鋡》凡有五誦,都十八品,有二百二十二經,合五十一萬四千八百二十五字,分為六十卷。時遇國大難,未即正書,乃至五年(西元401年)辛丑之歲,方得正寫,挍定流傳。」[191]
剖析上文,得知《中阿含經》於南方傳出第二譯本,主要是基於北方第一譯本不夠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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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其譯出時,道安早已經不在人間。道安校定了曇摩難提譯《增一阿含》後,不久也就是在晉太元十年(西元385年)逝世[192]。因此,可以確定道安所見的《中阿含》是第一譯本。[193]僧伽提婆譯出的《中阿含》完整地被保留下來,目前藏經所存的正是第二譯本。也許有人會想,是不是所有經錄記:某某
「安公云:出《中阿含》」,在現存藏經裡都無法查出對等的經?其實也不然,有些還是可以核對。例如:《本相猗致經》[194]、《釋摩男經》[195]
、《兜調經》[196]、《鹹水喻經》[197]等。「《申日兒本經》」沒有相對應的經在《中阿含》裡是確定的。不過,有一本和「《申日兒本經》」內容相似的經收在曇摩難提譯[198]《增一阿含》裡,即《尸利崛多長者經》。[199]
道安云「出《中阿含》」的經怎麼會出現在《增一阿含》?要解答這個問題,確實不容易,而且也不在本文討論的範圍。這裡祇能嘗試推論。據筆者初步考察,《增一阿含》從道安校訂完成「四十一卷」開始流傳後,其卷數就出現增減的情況,最後以五十一卷記錄於《開元釋教錄.入藏錄》。[200]姑且不論最初這部經的篇幅有多少,從卷數沿革來看,可以肯定這一經傳到後來,在內容方面有變更。其次,安公逝世前所見的二部阿含,都是譯者剛完成的作品,之後也有可能譯者本身或筆受同仁等再做修訂。《尸利崛多長者經》很可能是安公曾經閱讀過的經典,由於其內容與手上「《申日經》」相似,所以附註「《申日經》」乃《阿含》的別生異譯。[201]
假設以上的推論暫且可以成立的話,這裡就有須要綜合內外證據,再次檢視上述二經,古今中外所見的經本是否一致。
「《申日兒本經》」的內容,上面已經說過,於此不贅言。現在要探究的是《尸利崛多長者經》。這一經同樣敘述一位大富長者「尸利掘」,因為信奉外道並聽信六師的勸導,設火坑及持毒飯要害佛。[202]佛陀為了憐憫尸利掘,想藉由這因緣度化長者,所以接受供養。當時同村的人都知道尸利掘長者的陰謀,紛紛前來稟報佛陀,請求佛陀不要到他家接受應供。佛陀回覆眾人: 「如來終不為他所害。」接著便以神力化火坑為蓮池。長者一見,驟然感到忐忑不安,急忙向佛陀求懺悔。這時阿闍世王聽到尸利掘長者欲害佛陀的消息,心生憤怒,經王子耆婆伽的誨喻,迅速趕到長者家探詢究竟。佛陀在接受毒飯的同時,為眾人說法:布施、持戒,生天之道等,令大眾皆「得法眼淨」。尸利掘是其中一位弟子歸投佛陀座下,並受持五戒。
以上是《尸利崛多長者經》的內容大意。這一經完全沒有記載長者的兒子;扮演勸告者是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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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象非長者而是佛陀。比較不一樣的地方是這一經多了二位人物──阿闍世王及耆婆伽王子。其餘所談與「《申日兒本經》」內容相似。[203]由於智昇所見的「《申日經》」蘊含大乘思想,或許可以推定安公所說「出《中阿含》」的「《申日經》」就是智昇所謂的「《申日兒本經》」。再者,現行藏經所收的「《申日兒本經》」,如前面考察,似是以「父親」為核心,故經名若立為「《申日經》」就來得貼切了。
綜合上述的分析及考證,似乎可以說明智昇手上的二經,猶如學者林屋氏所說那樣,兩經位置互調了。不過,在下定論前再回想智昇一貫嚴謹的治學態度,會在沒有任何根據下就裁決自己所見的經本如初嗎?又「《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是否相同一經,為何智昇會說 「今撿尋文句,二經不殊」?
的確,《經律異相》也許是最好的憑據,可以佐證智昇手中的本子如前。回顧「《申日兜本經》」,那是僧祐新尋出的經本。僧祐一位弟子寶唱編輯一部《經律異相》[204] ,恰好裡頭收錄了「《申日兜本經》」的經文。[205]寶唱當時收取的經本,或許來自於師父僧祐。比對這一經與現行藏經裡的「《申日兒本經》」,二經經文不殊。足見,智昇和僧祐看到的「《申日兜本經》」內容相同。
「《申日兜本經》」經本位置無誤,「《申日經》」當然也就沒有問題了。不過,這不表示已經解決「《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是一經或異經的困惑。實際上,從上述經錄的記載一直到藏經的收錄,都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以證明今藏流傳的「《申日經》」不等同之前各經錄學家所見的「《申日經》」。換句話說,各經錄學家見到的「《申日經》」和《月光童子經》確切是一經二名,或兩個異名的本子,內容卻一致。筆者查獲在智昇之前,除了經錄學家外,就有二人的著作明顯提出同樣的說法:一、唐道世在《法苑珠林》及《諸經要集》[206]收錄《月光童子經》的經文時,一開頭就註明
「《月光童子經》亦名《佛說申日經》」。[207]二、玄應《音義》收錄了《月光童子經》和「《申日經》」。核對二經底下列舉的詞條均出自《月光童子經》。顯然,玄應手上有二部不同經題的本子,但內文卻是相同。[208]另外,道宣則以含蓄的方式透露手中的二經內文一致:
「《德護長者經》右一經,三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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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晉竺法護翻出,名《月光童子經》一卷;又別譯云《申日經》,文同,故略。」這裡,道宣沒有把「《申日經》」包含在三譯本中,而是指「《申日兜本經》」。綜觀三者的說法如出一轍。[209]倘若再往上推測,也有可能費長房已經看出二經實為相同譯本,所以在卷六及卷十二記錄《月光童子經》和《德護長者經》時,夾注裡不提「《申日經》」為其異譯本。這難怪智昇一再強調
「今檢尋文句,二經不殊」,並以經濟考量
「兩本既同,故不雙出」。
既是如此,為何《開元釋教錄卷第十九.入藏錄》裡又出現「《申日經》五紙」,而《高麗大藏經》恰好收錄篇幅相當的本子?筆者考察守其《高麗國新雕大藏校正別錄》,得知他依《宋藏》收入「《申日經》」。雖說宋朝最初開雕藏經,以《開元釋教錄》為入藏的準據。但是,這不意味它以唐代西崇福寺本為底本。實際上,綜觀《開寶藏》「淳化本」收錄的本子,若干內容與智昇所見不相符。「《申日經》」是其中一部。[210]筆者推測,《開元釋教錄卷第十九.入藏錄》遭到竄改,很可能跟雕刻《開寶藏》「淳化本」有關──這可從宋朝印本隨意刪改藏經內容來判斷。[211]如果這推論無誤的話,也反映出《開元釋教錄》及五紙的「《申日經》」極受到《開寶藏》編者的重視。由於這一經並非《開元釋教錄》原有的記錄,因此刊本入藏時祇好擺到「敢」函的尾端。[212]「《申日經》」祇有五紙,其內容與智昇所謂九紙「《申日經》」(《月光童子經》)有些異同,可能這是《宋藏》拾獲前錄記載闕本的「《小申日經》」。
到此,「《申日兒本經》」和「《申日經》」經本定位清楚後,接著再看看經題,即文獻流傳已久的「《申日經》」經群裡的主人翁「申日」,寫法是否正確。智昇將「《申日兜本經》」的「兜」字改為「兒」,怎麼理解?檢視這一經群與論及「尸利掘多長者害佛,而如來不為人所害」典故的他經──包括藏文譯本,可以看出相同一人的名字,無疑譯自外語Śrīgupta或Sirigutta。假設稍為歸納這些群經對此人名的寫法,有音譯和義譯二種。音寫又可分為二類:一、中古印度方言──「申越」、「施越」、「失利越」、「尸利掘」、「失梨崛」;二、梵語──「尸利崛多」、「尸利毱多」、「室利毱多」、「尸利掘多迦」。義譯作「首寂」、「德護」、「勝密」、「吉護」、「吉祥護」。藏文各傳本,雖不同的譯者,卻皆作དཔལ་སྦས。[213]初步看來,「申日」極可能隸屬於音寫的第一類。
果真如此,筆者試圖查尋藏經,不論是人名、地名等均未見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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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的音寫。[214]因此,推斷「申日」理應「申曰」的筆誤。[215]有關這一點,藏經寫本乃至刻本常有「日」寫成「曰」,或「曰」作「日」,錯亂的現象。[216]
可洪音義「《申日兒本經》」時,雖然遵從手上的經本作「申日」,不過注釋裡還是提示著該字讀音為:「下于月反,《大集經》作『申越』,(《賢劫經》)此云「首寂」。」[217]如果對回《賢劫經》,敦煌寫本和正倉院天平寫本皆作「申曰」。[218]事實上,古德音譯「曰」與「越」是互通的。例如《越難經》亦作《曰難經》[219]
,「離越哆」或「離越」可作「離曰」[220],「欝單越」作「欝單曰」[221]
等。既然如此,「申曰」、「申越」當然也不例外,指相同一人。[222]
那麼,「《申曰兜本經》」的「兜」字是音譯,抑或如同智昇所說,是「兒」義?欲解決這問題,不妨先理解音寫的第一類和第二類差別何在。所謂中古印度方言的寫法,對應的音祇有"Śrīgup"或"Sirigut",沒有後尾"ta"的音[223];而梵語的寫法則是對應Śrīgupta或Sirigutta。有關上述第二類的寫法,"ta"皆作「多」。筆者查其他的語詞,雷同的有"Devadatta"漢譯作「提婆達多」或「提婆達兜」。[224]又,「兜調」.「兜羅」.「都提」譯自"Todeyya"[225]、「兜率哆」.「兜率陀」譯自"Tusita"[226]、「迦維羅衛兜」譯自"Kapilavatthu"[227]、「兜沙」譯自"Dasa"。足見「多」和「兜」是互通的──"t"(清音無氣)、"th"(清音送氣)、"d"(濁音無氣)都是相同舌尖音。因此,這裡可以判斷「《申曰兜本經》」的「兜」字是音寫。換句話說,「申曰兜」反映出古印度梵音的寫法,並非智昇所理解的「兒」義。[228]其實,倘若譯者要翻譯「兒子」的意思,一般會譯作「子」。[229]再說,以目前藏經裡經題用「兒」字僅有二部咒語經──《佛說咒小兒經》、《囉嚩拏說救療小兒疾病經》,足見「兒」字充作經題是罕有的事。[230]
「申曰兜」和「申曰」既是相同一人,但現行藏經裡的「《申曰兒本經》」及《經律異相》收錄同樣的經文,卻未見有「申曰兜」的名稱,祇有「申曰」。依一般實況而言,經題的名稱與內文是相呼應的。然而,「《申曰兜本經》」卻與眾不同,難道因為如此,費長房纔會在「《申兜本經》」底下夾注「或《申曰》」[231],而智昇則直接將「兜」改為「兒」嗎?看來,古德有留意到這不尋常的經題。也許,《申曰經》經群(可擬構為*Śrīgupta Sūtra)的確曾經有一個譯本,題為《申曰兜本經》或《申曰兜經》,但不是現行藏經T 14.536原來的經名。這意味著T 14.536自僧祐以來就掛錯了經名,其正名實為《申曰經》。[232]質言之,無論是T 14.535或T 14.536經題正名一樣作《申曰經》。
總結以上的考察,現行藏經T 14.536所收錄《申曰兜經》,經本相同於最初僧祐所見,而《申曰經》則不然。因此,不能單就今藏裡的《申曰經》來評議《開元釋教錄》記錄錯誤。換句話說,日人林屋友次郎誤解了《開元釋教錄》,他對二經經本位置的研究成果自然就不能成立。至於二經的經題,恐怕文獻上都有待修正。此外,二經的譯者仍有爭議。留待下文詳加討論。
*本文所引《磧砂藏》、《新編縮本乾隆大藏經》、《高麗藏》、《大正新修大藏經》、《敦煌寶藏》(簡稱分別為Q、L、K、T、D)、《法寶總目錄》皆依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版本,《金藏》(簡稱J)即《中華大藏經.漢文部分》北京中華書局出版(西元1987年10月第一版一刷),《房山石經》(簡稱F)採用中國佛教協會新編版(北京,華夏出版社,西元2000年5月第一刷)。原則上引用時依序標冊碼、經編號、頁碼、欄次、行碼。筆者撰寫時未能直接參考的版本,若《大正新修大藏經》斠勘注有異文的記錄,在轉載引用時,除了《宮》、《宋》、《元》、《明》以代號G、S、Y、M外,其他則藉(T)來標明資料來源。
[1] 參K11.234.465a1-467b6、T14.535.817c21-819b9。《申曰經》在藏經及經錄裡,其經題「曰」字皆誤寫為「日」。筆者為了方便讀者比對資料,在考證的過程仍然先依照目前的文獻記《申日經》,不過特別加上引號(「《申日經》」)表示該經名有待商榷。考證結果顯示之後,纔直接以正名(《申曰經》)取代舊有的文獻。此外,《申曰兜經》情況雷同,下文同樣先用引號(「《申日兒本經》」)註明。
[2] 詳參林屋友次郎《異譯經類の研究》(東京,株式会社開明堂印,東洋文庫發行,西元1945年3月)第410-435頁、拙著《〈申曰經〉研究.當代研究成果述要》(臺北,中華佛學研究所畢業論文,民國九十一年七月)第3-6頁。
[3] 根據王重民先生的考察,收錄於敦煌寫本伯三七四七號《佛經目錄》是《歷代三寶紀》卷十五所謂「《眾經別錄》二卷,未詳作者,似宋時述」(見K31.1055.609b21、T 49.2034.125b24)的殘卷(參潘重規《敦煌寫本眾經別錄之發現》〔收於《敦煌學》第四輯,香港新亞研究所敦煌學會出版,西元1979年7月〕第73頁)。接著,高明道先生考證斯二八七二號,是相同一部現存最早的經錄(撰於《安錄》後、《祐錄》前)──《眾經別錄》的殘卷(參高明道《〈如來智印三昧經〉翻譯研究》〔臺北,中國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民國七十二年七月〕第53-55頁注24)。但是,譚世保先生相當質疑《眾經別錄》的編者,認為並非如《長房錄》所記那樣,而是費長房自己杜撰;至於以上二分殘卷,「應是唐以後人為仿冒偽《眾經別錄》篇目而撰的劣作。」(見譚氏《漢唐佛史探真》〔廣東,中山大學出版社,西元1991年6月初版一刷〕第125-138、197-220頁。)由於譚先生對上述的議題推論失之偏頗,這裡筆者不採取其結論。
[4] 根據《歷代三寶紀》的資料,《眾經別錄》二卷的分類是:「卷上:《大乘經錄第一》、《三乘通教經錄第二》、《三乘中大乘經錄第三》;卷下:《小乘經錄第四》、《篇目本闕第五》、《大小乘不判錄第六》、《疑經錄第七》、《律錄第八》、《數錄第九》、《論錄第十》。」見K31.1055.609b21-c18、T 49.2034.125b24-c16。
[5] 見潘重規《敦煌寫本眾經別錄之發現》第73頁。
[6] 見D「斯二八七二號」24.210a5、「伯七四七號」130.337b9、高明道《〈如來智印三昧經〉翻譯研究》第53-55頁注24。另,潘氏《敦煌寫本眾經別錄之發現》第69頁記有《日光童子經》,文中「日」字恐怕是「月」的筆誤。
[7] S、Y、M本無「子」字。見T 55.2145.6注28。
[8] 見K31.1053.291c4、T 55.2145.6c26。
[9] 見K31.1053.292c10、T 55.2145.8a4。
[10] 見K31.1053.293b16、T 55.2145.8c10。
[11] 《出三藏記集.新集異出經錄第二》:「異出經者,謂18胡本同,而漢文異也。梵書19復隱,宣譯多變。出經之士,才趣各殊──辭質、文;意或詳、略,故20令本一末二,新舊參差。若國言訛轉,則音字楚、夏;譯辭挌礙,則事義胡越。豈西傳之踳駮,乃東寫之乖謬耳!……今並條目列21入,以表同異。」(見K31.1053.299a22-b9、T 55.2145.13c22-28、注18胡=梵Y、M;注19復=複S、Y、M;注20令=今S、Y、M;注21人=入S、Y、M;「辭」K作「辤」;「挌」T作「格」;「踳駮」T作「駿」;「並」T作「竝」)。
依僧祐的標目看來,這一項是他就重譯本歸類。其中,雖說《賢劫經》、《樓炭經》、《微密持經》、《大方等如來藏經》、《本業經》、《超日明經》、《普門經》、《阿闍世王經》、《阿差本經》、《方等尼洹經》、《長阿鋡經》等,均為「一經二人異出」,但是檢視僧祐前面的記錄,會發現這些經群各有一人所出,僧祐未見經本──如:鳩摩羅什《新賢劫經》「今闕」、佛馱跋陀《新微密持經》「闕」、釋法顯《長阿鋡經》「梵文未譯」……(見K31.1053.299c17-301a5、291b20、293b19-22、c17、295c8、296c7-17、22-297a14、T55.2145.14b2-15a26、6c17、8c17-27、9a29、10c22、11c16-20、12a4-19。)
再者,僧祐說:「《禪經》──鳩摩羅什出《禪經》四卷、《禪法要解》二卷,佛馱跋陀出《禪經》二卷,曇摩蜜多出《禪法要》二卷、《五門禪經要用法》一卷,沮渠安陽侯出《禪要秘密治病經》二卷,右一經,四人出。」(見K31.1053.300b6-8、T 55.2145.14c10-12)然而,根據僧叡《關中出〈禪經〉序》:「究摩羅法師……尋蒙抄撰眾家禪要,得此三卷。初四十三偈是究摩羅羅陀法師所造,後二十偈是馬鳴菩薩之所造也。其中五門是婆須蜜、僧伽羅叉、漚波崛、僧伽斯那、勒比丘、馬鳴,羅陀禪要之中,抄集之所出也。六覺中偈是馬鳴菩薩修習之,以釋六覺也。初觀婬、恚、癡相及其三門,皆僧伽羅叉之所撰也。息門六事,諸論師說也。菩薩習禪法中,後更依《持世經》益《十二因緣》一卷。《要解》二卷,別時撰出。」以及慧遠《廬山出〈修行方便禪經〉統序》:「如來泥曰未久,阿難傳其共行弟子末田地,末田地傳舍那婆斯……其後有優波崛,弱而超悟……頃鳩摩耆婆宣馬鳴所述乃有此業。……今之所譯出,自達磨多羅與佛大先。其人西域之俊,禪訓之宗,搜集經要,勸發大乘。」(見K 31.1053.363b7-365a1、T 55.2145.65a22-66a22)鳩摩羅什出《禪經》、《禪法要解》、佛馱跋陀出《禪經》(參T15.614.269c27-286a12、616.286b16-297c13、618.300c18-325c3)均為「西方聖賢所撰」。沮渠安陽侯《禪要秘密治病經》(參T15.620.333a7-342b4)、曇摩蜜多《禪法要》、《五門禪經要用法》(參T15.619.325c6-333a2)雖類別相同「西方聖賢所撰」,但內容卻有出入。顯然,僧祐所謂「異出經」的概念不是十分明瞭。
又,另一個條目說:「《譬喻經》──安世高出《五陰譬喻》一卷,竺法護出《譬喻三百首經》二十五卷『無別題,未詳其名』,釋法炬出《法句譬喻》六卷,求那毘陀出《百句譬喻》十卷,康法邃出《譬喻經》十卷,右一經,五人出。」(見K31.1053.300b13-15、T 55.2145.14c16-19)檢視僧祐前面的資料,註明竺法護《譬喻三百首經》二十五卷為「今闕」,康法邃《譬喻經》乃「抄集眾經」(參康法邃《譬喻經序》:「譬喻經者,皆是如來隨時方便四說之辭……如今所聞,億未載一,而前後所寫,互多複重。今復撰集,事取一篇,以為十卷。」《百句譬喻經記》出經前記:「永明十年九月十日,中天竺法師求那毘地出修多羅藏.十二部經中抄出譬喻,聚為一部,凡一百事。天竺僧伽斯法師集行大乘,為新學者撰說此經。」見K31.1053.294a7、c13-15、368c11-369a2、T 55.2145.9b22、10a21、68c16-28)。足見,這一項裡頭的經本,有的是「闕本」、有的是「西方聖賢所撰」或「此方諸德抄集」,內容差異(參安世高《五陰譬喻》T2.105.501a5-c3、釋法炬《法句譬喻》T4.211.575b15-609b21),豈能視為「同本異譯」。難怪智昇在評論《出三藏記集》時提出:「《異出經論錄》中但名目相似,即云『重譯』,而不細料簡,大小混雜,誤也。」見K 31.1062.1111c6-7、T 55.2154.575a5-6。
[12] 見K31.1053.300a18、T 55.2145.14b26。
[13] 見K31.1053.303a7、T 55.2145.16c23。
[14] 見K31.1053.303a8、T 55.2145.16c24。
[15] 見K31.1053.304a10、T 55.2145.18a4。
[16] 見K31.1053.304b15、T 55.2145.18b19。
[17] S、Y、M本無「一」字。見T 55.2145.18注9。
[18] 即《鉢呿沙經》一卷、《法海經》一卷、《失利越經》一卷、《分身舍利經》一卷、《以身施餓虎經》一卷、《悉曇慕》二卷、《吉法驗》一卷、《口傳劫起盡》一卷、《仕行送大品本末》一卷、《律解》一卷、《打犍稚法》一卷。
[19] 「未」,M本作「末」。見T 55.2145.18注10。
[20] 見K31.1053.304b19-20、T 55.2145.18b28-29。《失利越經》是十一部經中的其中一經。
[21] 見K31.1053.314b13、318b8、T 55.2145.27a25、32a2。另見可洪《音義.出三藏記第四卷》:「『日兜』上于月反,下人支反。正作『兒』也。申日是父,『兒』此長者子也,即尸利 多是者也。《大集經》作由越。」K35.1257.431b5-7。
[22] 見K 31.1053.318b9、T 55.2145.32a3。
[23] 見K 31.1053.320c8、T 55.2145.34c17。
[24] 道安在編錄時曾提到:「此土眾經,出不一時。自孝靈光和已來,迄今晉康寧二年,近二百載。值殘出殘,遇全出全,非是一人,難卒綜理,為之錄一卷。」(見K31.1053.326a2-5、T 55.2145.40a1-3)。呂澂先生認為:「他的經錄通稱為《綜理眾經目錄》,乃是後人依其說明而給於取的名字。原來的題名如何,不詳。」見氏著《中國佛學思想概論》(臺北,天華出版社,民國八十二年八月初版五刷)第70-71頁。
[25] 僧祐云:「爰自安公,始述名錄。銓品譯才,標列歲月,妙典可徵,實賴伊人。」見K31.1053.290a22-23、T 55.2145.5c2-3。
[26] 參上注18、20。僧祐將晚集所得(不是出自《安公注經錄》)十一部經安插到《新集安公失譯經錄》末尾,之後附夾注交代其來源。除此以外,還有二個地方也特別說明這十一部經不是出於《安公注經錄》。一、序文說:「尋《安錄》,自《修行本起》訖於《和達》……。」二、在十一經(《鉢呿沙經》)前記:「《和達經》一卷『《安公大錄》訖於此。』(「大」,S、Y、M作「本」)」不過,古來智昇似乎沒有留意到僧祐三次所做的交代,而誤判為:「《失利越經》,《僧祐錄》云:『《安公錄》中失譯經。』今附西晉錄。」(見K31.1062.1181b13-14、T 55.2154.630a22-23);現代學者林屋氏不料重蹈覆轍,將《失利越經》視為《道安錄》的資料(參氏著《異譯經類の研究》第414、434頁)。《失利越經》嚴格地講應該附在劉宋錄。
[27] 這部目錄是法經等二十位大德所撰,於此以「法經」為代表,並簡稱《法經錄》。見K31.1055.580a17-18、1062.1073c17、T49.2034.105c4-6、55.2154.550c3。
[28] 「月」,S本作「日」。見T 55.2146.115注22。
[29] 見K31.1054.435c3、T 55.2146.115c22。
[30] S本在「竺」字前面有「沙門」一詞*(見T 55.2146.115注17)。這裡「晉*世」中的「*」符號,依《大正藏》校勘者之前的寫法,明顯地此處的「*」符號,放錯位置。
[31] S、Y、M本,在「卷」字後面有「宋沙門求那跋陀羅譯」(見T 55.2146.119注3)。筆者稍為對照本錄K本其他失譯經的記錄,發現S、Y、M本部分加上譯名。而這些署名無疑是參考刊本補給,使得本錄失去原貌。因此,這裡不取三本的資料。詳參K31.1054.437b1、11、17、438a10、13、22、b11、23、439a15、17、b12、c3-5、449a16、468c2、471a9、T 55.2146.117注9、13、14、118注1、2、5、9、12、119注1-3、5-7、128注3、144注11、146注11;T12.382.988c26、15.637.518b6、14.462.466b8、17.814.781c6、14.576.949a25、17.822.846a6、808.754a6、15.587.62a28、14.526.800c11、528.803a11、536.819b28、564.915b6、562.913b18、563.914b15、15.618.300c21、32.1673.748a11、51.2108.857a7。另見可洪《音義.眾經目錄第一卷》:「『申日』音越。『申日兜』下音兒。申日是父,兒是彼長者子也。《大集經》作申越,即尸利毱多長者也。」K35.1257.442b13-15。
[32] 見K31.1054.439b10-14、T 55.2146.119a22-23。
[33] 查現行藏經支謙《月明菩薩經》(T3.169.411a8-c27),內容一開頭記述佛陀為月明童男開示菩薩四願,接著強調說如果比丘有病,應當不惜肌肉而施藥,令得安穩。佛陀舉例自己過去身為太子智止時,就是那樣割肉布施病比丘。最後,佛陀囑咐弟子:「如來饒益於世間不可計量,積累功德,欲度一切故。菩薩大士行皆如是。」依此經經旨及譯文「月明童男」、「月明童子」、「菩薩……三昧」看來,在在可以證明該經與劉宋《眾經別錄》(支謙《佛說月明菩薩經》明願為宗)、僧祐《出三藏記集》(支謙《月明童子經》一名《月明童男經》,一名《月明菩薩三昧經》)所記的經目吻合。
另外,再檢視現行藏經收錄的竺法護《月光童子經》(T14.534.815a4-817c17),內容主要敘述申曰聽信外道的惡言,設火坑、持毒飯害佛。申曰的兒子月光不希望父親造惡受罪,便前來規勸──月光先稱讚佛陀的功德,接著說過去天魔等嘗試各種方法欲毀佛道都不成功,佛陀具有威力足以化解一切阻礙,何況今日父親所做,徒然自毀。──可惜申曰執迷不悟。佛陀憐憫申曰而接受供養,並自念:「今受申曰之請不與常同,當放威神感動十方……。」世尊放大光明,普照一切,令受苦者皆得安樂。此外,佛亦化火坑為蓮池、毒飯為百味。申曰見後心生惶恐,慚愧地向佛求懺悔,並請問佛陀既是悲憫眾生,為何不阻止自己的惡行,難道佛陀沒有預料這件事的發生嗎?佛陀回答過去蒙定光世尊授記時,已經知道未來會有長者申曰等人害己身,而這正是佛來教化眾人的時機。佛陀為眾人說法,申曰即得不退轉,且欣然讚嘆佛陀的神力不可思議。綜觀上述的經旨,的確與劉宋《眾經別錄》所記「竺法護《月光童子經》以佛現不思議為宗」相符;不過,依其譯文來說,卻是與僧祐《出三藏記集》所記「《月明童子經》」有出入,僅僅與「一名《月光童子經》」一致──經文祇出現「月光」,完全沒有「月明」這樣的名稱。雖然如此,這裡還是可以斷定《眾經別錄》的編者和僧祐所見到其中一個經本(《月光童子經》)是相同的。
以上確定現行二經與《眾經別錄》、《出三藏記集》的記錄一致,且瞭解二經的經旨後,接著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即二經各有不一樣的故事。眾所周知,故事性的典籍往往深受弘法者與大眾的愛載而得以廣泛流通。依經錄的記載,確實有兩部「經抄本」以上述二經故事主角來命名──《太子智止經》一卷(闕)、《申越長者悔過供佛經》一卷「出《大集經》」(參K31.1053.304c21、313a6、1062.1032a23、972b15-16、1211a3-4、T 55.2145.19a12、25c25、2154.522c28、481c19、652b7)。雖然前一個本子自道安以來已經佚失,而後一個本子即相同的故事,卻出處不相符,似乎難以證明什麼。不過,再看祖師們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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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可以理解二經的故事切實受到注目,成了膾炙人口的教材。有關申曰害佛的典故,在他經皆有提到。詳參拙著《〈申曰經〉研究》第2頁及注4-24。
總結上文的分析,支謙《月明菩薩經》、竺法護《月光童子經》二經宗旨、故事截然不同,無法視之為「同本異譯」。也許法經留意到這點,便將二經歸到不同的項目裡,智昇看法亦然(參K31.1062.1148b1-4、T 55.2154.604b14-16);那麼,為什麼僧祐說成「同本異譯」?筆者推測,可能的原因有三:
一、就經題來看,依僧祐的記錄,二經各有一個共同的經題「《月明童子經》」,既然名目相似,於是順理成章歸回「重譯」。 |
二、就譯文來說,支謙《月明菩薩經》裡提到「一者、常持是三昧,二者、常護是三昧,三者、常誦是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欲求度世苦者,當發無上正真道意,誦習是三昧。」(見T 3.169.411b22-23、c25);竺法護《月光童子經》裡出現「我乃尒時得明慧三昧……」(G、S、Y、M本作「慧明」。見T14.534.817b14及注30)。顯然,二經都談到「三昧」。 |
三、就人物而言,支謙《月明菩薩經》與竺法護《月光童子經》都出現「申曰」和他的兒子「月明」或稱「月光」(前一經是佛陀對月明開示;後一經是佛陀對申曰開示)。 |
假設果真如是,又出現另一個問題,這樣的抉擇與僧祐自身所述「異出經」的概念相互牴牾(參上注11)。因此,本文依法經等人的看法,視支謙《月明菩薩經》為「一譯本」。換言之,這一經與竺法護《月光童子經》經群無關,下文不就此經多論述。
[34] 依僧祐的記載,道安最初登錄竺法護《月明童子經》、失譯《月光童子經》分別為二個經本。而這裡法經認為二經其實是相同的一經,所以祇收錄竺法護《月光童子經》,附注「一名《月明童子經》」。換句話說,道安先前記載的失譯《月光童子經》,法經不再收錄。而往後的經錄都承襲這樣的作法,大家不談失譯《月光童子經》了。有關這一點,學者林屋友次郎相當質疑,認為《道安錄》的資料是前代經錄中最具有權威的,怎麼會輕易給刪除,是否隋代以後的經錄學家有他們的理由。林屋氏推測,也許《安公失譯經錄》裡的《月光童子經》與「《申日經》」內容相同,或說失譯《月光童子經》就是「《申日經》」的解釋。再具體地說,可能《安公失譯經錄》裡原本在「《申日經》」附有夾注「一名《月光童子經》」或「與《月光童子經》同本異譯」。可惜道安的記錄,猶如僧祐所說:「注目經名撮題兩字,且不列卷數。行間相接,後人傳寫,名部混糅。且朱點為標,朱滅則亂。」「《申日經》」底下的夾注或許這樣被磨滅了,導致後人誤以為二經是不同的經。其實,「《申日經》」的記載恐怕還有混亂的地方,如夾注「安公云:出《中阿含》」是不適當的(見林屋友次郎《異譯經類の研究》第416-417、429頁)。林屋氏上述的看法,也許受到唐代經錄的啟示,但卻與自身的結論相扺觸──「《申日經》」應是現在的「《申日兒本經》」,「《申日兒本經》」應是現在的「《申日經》」,顯示出前後矛盾。
[35] 例如僧祐記:「安世高《安般守意經》一卷『安錄云:《小安般經》』、《本相猗致經》一卷『安公云:出《中阿含》』,支讖《阿闍世王經》二卷『安公云:出《長阿含》。舊錄《阿闍貰經》。』」法經祇記:「安世高《安般守意經》一卷、《本相猗致經》一卷,支讖《阿闍世王經》二卷。」見K31.1053.290b22、c20、291a16、1054.449a23、450b4、437a21、T 55.2145.5c23、6a24、6b16、2146.128a18、129a14、117b4。
[36] 這兩種想法都有可能:一、因為安公所說的《中阿含經》本已經失傳,而法經見到的是第二個譯本,也就是現存藏經裡所收,出自東晉僧伽提婆譯的本子。雖然法經在《眾經目錄》裡有收入兩個《中阿含經》譯本(見K31.1054.450a15-16、T 55.2146.129a2-3),但是卻沒有註明存或佚。不過,從法經的記錄裡,可以知道他真正看到哪一個譯本。在舉證之前,先回顧僧祐的記錄:「僧伽提婆《中阿鋡經》六十卷,與曇摩提所出大不同」(見K31.1053.295b17-18、T 55.2145.10c7-8)。法經在《眾經目錄卷第三.小乘修多羅藏錄.眾經異譯》裡收錄二十九經,均出自《中阿含》(參K31.1054.450c20-451b4、T 55.2146.129b28-130a3)。另外,《眾經目錄卷第四.小乘修多羅藏錄.別生》裡也收錄四十經,出《中阿含經》(見K31.1054.456b6-457a1、T 55.2146.133c22-134b11)。法經細心地校讀,在經題下一一標上出自第幾卷。依照法經的記錄,再對照現藏裡的《中阿含經》,大部分可以找到對等的經。當中還有二部經,出自卷六十。這證明法經看到的《中阿含經》是僧伽提婆的譯本,而不是曇摩難提出五十九卷的本子。其次,依據法經《眾經目錄》的分類,「修多羅藏」分為「大乘」與「小乘」,各別再分六個單元:「一譯」、「異譯」、「失譯」、「別生」、「疑惑」、「偽妄」。「《申日經》」若是出《中阿含》,且失譯,按理要放到《小乘修多羅藏》「失譯」或「別生」裡。但是法經沒有這樣做,莫非他另有考量。
[37] 見K31.1054.474b10-12、c14、T55.2146.149a2-4、24。又參姚名達《中國目錄學史》(臺北,商務印書館,民國七十七年二月壹九版)第272頁,作者評論本錄說:「余更就其體例論之,則不合理者,尚有四焉:『僅著譯人時代,而未詳記年、月、日,一也。僅據諸錄抄目,卻又沒其出處,二也。未見原書,不分存佚,三也。同類排列,不依時代先後,不彙一人所出於一處,卻又別無排列秩序之定理,四也。』」
[38] 例如出處的考證,僧祐記:「《漏分布經》、《四諦經》『安公云:上二經,出《長阿含》』」,而法經則修正為:「右是《中阿含》別品異譯」(見K31.1053.290c9、1054.450c20-21、451b4、T55.2145.6a8-9、2146.129b25-26、130a4、1.57.851b27-853c16、32.814b9-816c28)。有關這項記錄,智昇直率地說:「《漏分布經》『出《中阿含》第二十七卷』,異譯。見《朱士行漢錄》及《僧祐錄》。『安公云:出《長阿含》』者,或誤也。《四諦經》『出《中阿含》第七卷』,異譯。見《僧祐錄》。『安公云:出《長阿含》』者,或誤也。」見K31.1062.969b13-18、T 55.2154.479c2-6。
[39] 以下簡稱《長房錄》。
[40] 見K 31.1055.513b16-17、T49.2034.57b18。
[41] 見K31.1055.514c11、T 49.2034.58b17。另見可洪《音義.開皇三寶錄第五卷》:「『申日』音越。」K35.1257.446a3。
[42] G、S本在「日」後面有「申日」二字。見T 49.2034.62注28。
[43] 見可洪《音義.開皇三寶錄第六卷》:「『申日兜』如支反。正作『』,『兒』二形也。申日是父,兒是此長者子。」K35.1257.446b5-6。
[44] 見K31.1055.521a8-9、T 49.2034.62c24。夾注裡,費長房列出「《申日兜》」、《失利越》兩個經目,接著說「等三經,同本異譯」,其數量如何計算,實在令人費解。也許,宋代刻藏者對此項記錄亦感到困惑,於是補上「《申日》」的經目以湊數(參上注42)。不過,假設核對《歷代三寶紀》其他地方──筆者祇找到一筆相似的記錄,「般若流支《阿難多目佉尼訶離陀羅尼經》一卷『與支謙《無量微密41持》、跋42陀羅43《無量門持》、功德直《無量門破魔陀羅尼》、《舍利弗陀羅尼》等五經,同本別出,異名。』」(見K31.1055.554a7-8、T 49.2034.86c9-11;注41 T本於「密」前有「跋」字,應當是衍字;注42「持跋」,K、T作「跋持」,茲從G、S、Y、M、《聖》(T)本;注43 K、T於「羅」後有「尼」字,茲從G、S、Y、M、《聖》(T)本。)可以看出編者所謂「等幾經」是包括正文的經目。果真如此,又會出現別的問題。有關這經群,費長房上述「等三經,同本異譯」與《入藏目》「上五經,同本別譯,異名」說法不相符。莫非作者這裡的夾注另有含意。
[45] 見可洪《音義.開皇三寶錄第十卷》:「『申兜』如支反。應言『申日兜』也。此中少『日』字也,廣如前釋。」K35.1257.448c7-9。
[46] 「或」,G、S、Y、M本作「或云」。見T 49.2034.91注21。
[47] 見K31.1055.561a17、T 49.2034.91c10。
[48] 「隨」,G、S、Y、M本作「隋」。見T 49.2034.101注38。
[49] 見K31.1055.576a2-3、T 49.2034.102c15-16。
[50] S、Y、M本,「譯」後面有「錄」字。見T 49.2034.109注12。
[51] 見K31.1055.587b18、T 49.2034.110c5。
[52] 見K31.1055.588a2、T 49.2034.110c26。查尋本錄,沒有看到《日明童子經》的經目出現。因此,筆者推測夾注裡「日」字是「月」的筆誤。在其他經錄,同樣也沒有收錄一部名為《日明童子經》的經目。或許,「日」與「月」二字形近,導致版本上容易出現混淆的現象。參上注28、下注81。
[53] 見K31.1055.589c6-10、T 49.2034.112a6-8。
[54] 參上注52。
[55] 費長房參考過其他經錄後,往往在夾注會註上出處,如「見《三藏記》」等,不過全書卻未見註有「見《法經錄》」。依《長房錄》的資料看來,特別是《入藏目》以及其對法經《眾經目錄》詳細的介紹文,可以判斷編者曾目睹該錄,甚至引用法經的說法。見K31.1055.610c12-611b18、580a16-b10、T49.2034.126c11-127b27、105c4-19。
[56] 《歷代三寶紀》不幸留下諸多混亂的記錄,也許因為編者抄襲各家論說紛紜的經錄,自己又無暇辨識及篩選資料,導致一再呈現出不協調的行文。不單成了一本「雜記」,更為後人所詬病。如道宣批評之:「瓦玉雜糅,真偽難分,得在通行,闕於甄異。」見T50.2060.436b12-13。
[57] 筆者查尋《歷代三寶紀》,對於某些存有異名的經目,編者會夾注說明。如作:「或云」、「或直云」、「亦云」、「亦名」、「亦直云」、「一云」、「一名」、「《別錄》云」、「《舊錄》云」、「《吳錄》云」、「道安云」、「內題云」、「或作」(見T 49.2034.50a5、22、b2、11、15、24、26、c6、51b6、c11、53a5、b28、71c18……。);假設編者依據的資料,對某些經題記載上有出入時,如字數不一等,編者則注:「《叉須賴經》一卷『一本無「叉」字,見《竺道祖》及《僧祐》等錄。』、《威革長者六向拜經》一卷『一作「威華」字』」(見T49.2034.56c12、71c18)。雖然編者以多樣化的方式書寫,但無疑是表達相同的概念。像這樣的夾注「或《申日》」祇出現一筆(另一筆也很特殊的寫法是「《無憂施經》一卷『阿闍世王女名』」見T49.2034.63b19及注16Y、M本無夾注文。)筆者推測,也許這裡遺漏了「云」字,也有可能費長房有所警覺,該經題或許尚存異名,然而手上的資料卻沒有記錄到,為了顯明區別,僅注「或」字。假設後一個想法正確的話,宋代等刻藏者未免矯枉過正(參上注46)。
[58] 林屋氏依據經錄、語言現象,判斷二經的譯者不是如費長房所說──支謙譯「《申日經》」、求那跋陀羅譯「《申日兜本經》」──,那純粹是作者個人獨斷的看法。「《申日經》」可能是西晉或更早的失譯本。「《申日兜本經》」也許是西晉或西晉以前的失譯本。費長房祇是隨意物色宋、齊時代的譯者,妄斷地添加。見林屋友次郎《異譯經類の研究》第419-420頁。
[59] 由其夾注看來,可以推測編者手上有經本,始知該經是重譯本。另參下注61。
[60] 智昇曾經指出:「余檢長房《入藏錄》中,事實雜謬。其闕本、疑偽皆編入藏,竊為不可。」見K31.1062.1113c7-8、T 55.2154.576c1-2。
[61] 雖然費長房在《入藏錄》前文裡提到:「合有五百五十一部……依眾錄判,附此大乘,未覿經身,猶懷惟咎,庶後敏達、賢智共同扇簸糠粃乎。」(見K 31.1055.585b12-15、T49.2034.109b3-6)不過,依其資料顯示,費長房曾經擔任大隋譯經師──如那連提耶舍和闍那崛多──部分譯著的筆受。因此,筆者推測至少隋代的經本,費長房手上是有的。參K 31.1055.576a19-21、577b5-6、13-19、c12、T49.2034.102c11-13、103b19-20、c3-4、10-12、104c7。
[62] 這部《眾經目錄》(T 55.2147.150a19-180b21)的編者,在現存經錄裡大多數記為「隋翻經沙門及學士等撰」,或前面添加「仁壽二年」(見K31.1062.1073c13、1173c16、1236a1-2、T55.2147.150a20、2154.550b28、624b19-20、670c29、722b8)。唯有幾處稍微提到本錄參與者之一為彥琮。如靜泰云:「又撿仁壽二年,翻經大德彥琮法師等奉勅新定《一切經目》五部……。」(見K31.1056.623a18-20、T 55.2148.189a6-8)、道宣《續高僧傳卷第二.釋彥琮》:「……仁壽二年,下勅更令撰《眾經目錄》。乃分為五,例謂《單譯》、《重翻》、《別生》、《疑》、《偽》,隨卷有位,帝世盛行。」(見T50.2060.437b29-c3)、《開元釋教錄》根據《續高僧傳》的資料,記「沙門彥琮綜理裁定」(見K31.1062.1074a7-8、T 55.2154.550c13)。因此,這裡以「彥琮」為代表,並簡稱《彥琮錄》。《彥琮錄》傳到唐智昇時尚有本,且入藏。之後《貞元新定釋教目錄》也有收錄。不過,它卻未見於《金藏》及《高麗藏》,而是保留在《磧砂藏》、《永樂北藏》、《龍藏》、S、Y、M等。參K31.1062.1173b16-17、1272b15、T55.2154.624b19-20、697b14、2157.1045c10、2147.150注1;J54.1147.366b1-401c15(《宋磧砂藏》本)、Q 29.1079.497b1-527a15、B「岳六~十」176.249a1-398b10、L120.1512.303a1-401a9。
[63] 靜泰《眾經目錄》(簡稱《靜泰錄》見T 55.2148.180c2-218a13)──道宣撰《大唐內典錄》(西元664年)時也許未見此錄,所以沒有參考該資料;明佺《大周刊定眾經目錄》(西元695年)註有六筆記錄,均出《靜泰錄》(見K31.1061.805b6、810b19、816b15、878b11、885a2-4、T 55.2153.380c19、384b20、388b17、432b6、437a6-8)。不過,根據智昇《開元釋教錄卷第十.總括群經錄》(西元730年)的說法:「《眾經目錄》五卷『於《隋錄》內加奘譯經,餘皆無異。大唐大敬愛寺沙門靜泰撰。』右從《古錄》已下三十一家,諸錄之中雖皆備述,欲尋其本難可備焉。且列名題,知其有據。」(見K31.1062.1110c13、T 55.2154.574a26)。換言之,智昇不見此錄,當然就無法入藏。往後的經錄如《貞元新定釋教目錄》同樣沒有收入靜泰《眾經目錄》。因此,《磧砂藏》、《永樂北藏》、《龍藏》、S、Y、M等未載可以理解,但是它怎麼會出現在《金藏》及《高麗藏》?(參J 54.1148.404b1-458b6(廣勝寺本)、K 31.1056.612a1-657b6、T 55.2148.180注11。)檢視現存藏經所收的靜泰《眾經目錄》,似乎不是完整版。內文明顯有抄襲法經《眾經目錄》的字跡,而且在卷第四更是夾雜了法經《眾經目錄卷第四》「別生」、「疑惑」、「偽妄」的全文。如果依編者的分類,卷第四實際的內容祇有「疑偽」眾經,可見這裡頭部分是重復前一卷「別生」的內容。參J54.1148.405b7、c11、444b4-450c20、K 31.1056.613a7、b13、644c7-651a19、T55.2148.181b6、c10、207b7-212c22(參照J 54.1145.114b2-120c23、K 31.1054.456a3-462b23、T 55.2146.133b23-139a12)、J 54.1148.433a18-437b23、439b20-440b13、K31.1056.635c18-639c17、641c14-642c7、T 55.2148.199c24-203b24、205a28-206a4。
[64] 見K31.1056.616a2、T 55.2147.151c22、2148.183c6。
[65] 《彥琮錄》,「月」前面有「佛說」二字。見T55.2147.158a24。
[66] 《彥琮錄》,「隋」前面有「大」字。見T55.2147.158a26。
[67] 見K31.1056.625a19-23、T 55.2147.158a24-27、2148.191b4-8。
[68] S本無「申日……本」十一字。見T 55.2147.176注1。
[69] 見K31.1056.652a11、T 55.2147.176a10、2148.213c12。另見可洪《音義.眾經目錄第五卷》:「『日兜』上于月反,下如支反。」K35.1257.451c14。
[70] 見K31.1056.652a12、T 55.2147.176a11、2148.213c13。
[71] 根據《長房錄》的記載,「《眾經目錄》七卷──開皇十四年大興善寺沙門釋法經等二十大德奉勅撰……日嚴寺沙門彥琮覼縷緝維,考校同異……。」(見K31.1055.580a16-21、T 49.1034.105c4-8)彥琮乃《法經錄》編輯部裡的成員之一。因此,《彥琮錄》呈現出的面貌與《法經錄》極相似,可以理解箇中的原委。
[72] 依《長房錄》的記載,「闍那崛多譯《佛本行集經》六十卷『開皇七年七月起手,十二年二月訖功。沙門僧曇、學士費長房、劉憑等筆受,沙門彥琮製序。』又譯《善思童子經》二卷『開皇十一年七月翻,九月訖。學士費長房筆受,沙門彥琮製序。』」(見K 31.1055.577b5-61、18、T49.1034.103b20-21、c9)顯然,彥琮和費長房不單相識,還一起參與過譯場的工作。另外,據彥琮《眾經目錄序》的記錄:「又勘古目,猶有闕本。昔海內未平,諸處遺落;今天下既壹,請皆訪取。」(見T 55.2147.150b6-7)筆者推測,也許彥琮曾見過比他早五年完成的《長房錄》,但沒有採納其看法。另參上注71。
[73] S、Y、M本無「或」字。見T 55.2149.228a19。
[74] 見K31.1057.668c11、T 55.2149.228a19。
[75] 見K31.1057.669c6、T 55.2149.229a19。
[76] 見K31.1057.674b22、T 55.2149.233b25。S、Y、M本記:「《月光童子經》與《申日》三經同本,小異。」見T55.2149.241a6。
[77] 見K31.1057.700b2、T 55.2149.259a23。另見可洪《音義.大唐內典錄第四卷》:「『申兜』如支反。正作『兒』。」K35.1257.454b3-4。
[78] S、Y本無「受」字*。見T 55.2149.275注4。
[79] 「尸」,S、Y、M本作「名」。見T 55.2149.275注7。
[80] S、Y、M本,「者」後面有「經」字。見T 55.2149.275注8。
[81] 又參K 31.1057.720b9,記《月光童子經》。《大正藏》這裡「日」字恐怕是「月」的筆誤。
[82] 見K31.1057.720b8-9、T 55.2149.275a25。
[83] 見K31.1057.737b22。《大正藏》作「八卷」。可見,「卷」字是「紙」字的筆誤。
[84] 見K31.1057.737b19-c2、T 55.2149.289c6-11。
[85] 見K31.1057.738b13、T 55.2149.290b20-21。
[86] 見K31.1057.751c6、T 55.2149.303a6。
[87] 見K31.1057.753b22、T 55.2149.305a25。
[88] 見K31.1057.753c13、T 55.2149.305b20。
[89] 見K31.1057.754b13、T 55.2149.306b3。
[90] 見K31.1057.755a21、T 55.2149.307a28。
[91] 見K31.1057.755a23、T 55.2149.307b3。
[92] 見K31.1057.764a9-13、T 55.2149.316b22。
[93] 見K31.1057.764c17、T 55.2149.317a24。
[94] 參曹仕邦《中國佛教史學史──東晉至五代》(臺北,法鼓文化出版社,民國八十八年十月初版)第289頁、K31.1057.787c19-788a4、T 55.2149.338a13-26。
[95] 詳參曹仕邦《中國佛教史學史──東晉至五代》第289-299頁。
[96] 見《大唐內典錄》:「今總會群錄鳩聚結之,勘本則無,挍目便有,恐後獲者據現錄無,便委棄之同於疑偽,是以尋閱古今諸錄,挍定經本有無。有則依而入藏,無則題目擬訪。庶有同舟之士,懷斯而廣集云。尋群錄闕本其類繁多,試以現經挍閱定錄,居然顯異。今欲列名廣示,且已備在前篇,紙墨易繁,終為詞費,故略而不敘。必搜訪獲本,真偽莫分,或人代未明,可依錄撿歷,則名目顯然,是非斯決,故不勞備載。又隋代後錄皆連寫之,又可易見。」K31.1057.775a20-b9、T 55.2149.326a26-b7。
[97] ,民國八十二年七月初版一刷)第136頁。雖然《大唐內典錄》前五卷有抄襲《長房錄》的跡象,但是編者本身完全沒有引述資料出處來自《長房錄》。
[98] 道宣《大唐內典錄》糅合前錄不同的記載,卻無法抉擇,導致記錄上前後出現一經二名,像這樣的情況不祇支謙《月明菩薩經》、《月明童子經》,還有竺法護《寶髻菩薩所問經》、《菩薩淨行經》,如下:
編者 | 各經錄的記載 | 藏經注腳 | 出處(T) |
僧祐 | 竺法護《寶21結經》二卷 一名《菩薩淨行經》。22舊錄云《寶結菩薩經》,或云《寶結菩薩所問經》。 永熙元年七月十四日出。 | 21結=髻Y、M 22(舊錄云《寶結菩薩經》)八字-S、Y、M | 55.2145.7c9-10 |
法經 | 竺法護《寶髻菩薩經》二卷 是《寶髻菩薩品》,一名《菩薩淨行經》。 晉永熙年譯。 | 55.2146.120a8 | |
費長房 | 竺法護《寶髻菩薩所問經》二卷 《大集》,一名《菩薩淨行經》。舊錄云《寶18髻經19,見《聶道真錄》。 泰熙元年七月十四日出。 | 18髻=結G、S 19(見聶道真錄)-G、S、Y、M | 49.2034.62b15-16 |
彥琮 | 竺法護《寶髻菩薩經》二卷 是《寶髻菩薩品》1,一名《菩薩淨行經》。 晉永熙年譯。 | 1(一名……經)七字-S | 55.2147.159b15-16 |
靜泰 | 竺法護《菩薩淨行經》二卷 四十八紙 是《寶髻菩薩品》,一名《寶髻菩薩經》。 晉永熙年譯。 | 55.2148.189c22-23 | |
道宣 | 竺法護《寶髻菩薩所問經》二卷 《大集》,一名《菩薩淨行經》。舊錄云《寶結經》。 泰熙元年七月十四日出。 | 55.2149.233a20-21、240c8 | |
竺法護《菩薩淨行經》二卷 四4十紙 是《寶髻菩薩品》,一名《寶髻菩薩經》。 晉永熙年譯。 | 4十+(八)S、Y、M | 55.2149.286a13-14、306c10 | |
竺法護《寶結菩薩經》7一卷 四十八紙 抄《寶結品》,一名《菩薩淨行》。 | 7一=二S、Y、M | 55.2149.286a28-b1 | |
明佺 | 竺法護《寶7結菩薩所問經》二卷 四十八紙 一名《菩薩淨行經》,是《大集.寶髻品》。 出《長房錄》。 太熙年。 | 7結=髻S、Y、M | 55.2153.383b1-3、461a16 |
智昇 | 竺法護《寶髻菩薩所問經》二卷 四十八紙 一名《菩薩淨行經》,舊錄直云《寶髻經》。是別譯,《大集.寶髻品》。 太熙元年七月十四日出。 見《道真》、《僧祐》二錄。今入《寶積》當四十七會。 | 55.2154.493b22-25、586b9-14、665c22-23、698a24 |
《大唐內典錄》裡諸多誤點,智昇已一一提出(詳參K31.1062.1116a6-b10、T 55.2154.578b5-25)。足見,道宣預想撰寫一部完善的經錄,可惜書中舛誤甚多,似乎無法超越前人。
[99] 以下簡稱《大周錄》。
[100] 「月明童男」,S、Y、M本作「明月童子」。見T 55.2153.394注12。
[101] 這一經譯出的年代,依法經、彥琮、靜泰及道宣的記錄都記「黃武年」。見K31.1054.435c3、1056.616a2、1057.738b13、T55.2146.115c22、2147.151c22、2148.183c6、2149.290b20-21。
[102] S、Y、M本無「與申…紙」二十七字。見T 55.2153.394注14。
[103] K、T本作「兒」,茲從S、Y、M本作「兜」(見K31.1058.825b14、T 55.2153.394注15)。這裡取「兜」字比較協調,因為編者在其他地方記錄都用「兜」(見K31.1058.825b11、17、893a22、T 55.2153.394b18、23、443a24),看來不會祇有一處改為「兒」字。另見可洪《音義.大周刊定眾經目錄第四卷》:「『日兜』上于月反,下如支反。正作『兒』。」K 35.1257.459b11-12。
[104] S本無「一名……經」九字。見T 55.2153.394注16。
[105] S、Y、M本無「與申……譯」十五字。見T 55.2153.394注17。
[106] 見K31.1058.825b9-22、T 55.2153.394b16-18。
[107] 見K31.1058.860c10、T 55.2153.419c24。
[108] 見K 31.1058.892b10、T 55.2153.442b21、448a23。
[109] 見K31.1058.893a22、T 55.2153.443a24、449a13。另見可洪《音義.大周刊定眾經目錄第十二卷》:「『日兜』上于月反,下人支反。」K35.1257.461a3。
[110] 見K31.1058.893b1、T 55.2153.443a26、449a15。另,S、Y、M本於《失利越經》一卷之後收有《月明童子經》一卷。見T 55.2153.449a16。
[111] 此小標依S、Y、M本記,K本無。見T 55.2153.445b6、451c24。
[112] 「曰」,S、Y、M本作「日」。見T 55.2153.453a4。
[113] 見K 31.1058.897b17、T 55.2153.446b28、453a4。
[114] 見K31.1058.899b8-9、T 55.2153.448a12。
[115] S、Y、M本無「或云……經」七字。見T 55.2153.463注16。
[116] S、Y、M本無「一名……經」七字。見T 55.2153.463注17。
[117] 「兜」,S、Y、M本作「兒」。見T 55.2153.463注19。
[118] 見K31.1058.906a8-12、T 55.2153.463b26-c1。
[119] 見K31.1058.912b19、T 55.2153.468c15。
[120] 智昇評:「其《申日》或在小乘藏中……編在彼中,亦將誤也。」(見K31.1062.1138c9-10、T 55.2154.596b13-14)類似這樣的例子,將大乘經誤為小乘經,或小乘經視為大乘經等,在《大周錄》裡不勝枚舉,難怪智昇會說:「雖云『刊定』,繁穢尤多;雖見流行,實難憑准。」《大周錄》會出現諸多的瑕疵,據智昇的說法,主要原因是:「當刊定此錄,法匠如林,德重名高,未能親覽,但指撝未學,令緝撰成之。中間乖失,幾將太半,此乃委不得人,過在於能使也。」見K 31.1062.1098a4-5、1117b3-5、T55.2154.565c13-14、579a17-19。
[121] S、Y、M本無「錄」字。見T 55.2154.595注2。
[122] 「日」,S、Y、M本作「日字」。見T 55.2154.596注5。
[123] 參K31.1062.1138c3。「二譯」,S、Y、M本作「三譯」(見T 55.2154.596注6)。這裡「二」恐怕是「三」的筆誤,因為智昇記錄《失利越經》為西晉末的失譯本,列為第二出。那麼,求那跋陀羅譯出的「《申日兒本經》」就是第三出。
[124] 見K31.1062.1138b23-c10、T 55.2154.596b5-16。
[125] 見K31.1062.1148b1-4、T 55.2154.604b14-16。
[126] 見K31.1062.1181b16。《大正藏》作《月光章子經》,查《開元釋教錄》沒有《月光章子經》。這裡「章」字恐怕是「童」的筆誤。見T55.2154.502c10。
[127] 見K31.1062.1181b13-17、T 55.2154.630a24-25。
[128] 見K31.1062.1204b3、T 55.2154.647a1。
[129] 見K31.1062.1205b12-13、T 55.2154.648b15-16。
[130] 見K 31.1062.1236c5-10、T55.2154.664b22-26。
[131] 「宋……譯」九字,M本無。見T 55.2154.666注21。
[132] 見K31.1062.1230a9-10、T 55.2154.666c9。
[133] 見K31.1062.981a18-19、T 55.2154.488a24。
[134] 見K31.1062.983b10、T 55.2154.489c11。
[135] 見K31.1062.989c19-20、T 55.2154.494b20。
[137] 見K31.1062.1000b16、T 55.2154.494b17。
[138] 見K31.1062.1040b22-23、T 55.2154.528a14。另見可洪《音義.開元釋教錄第五卷》:「『申日兒』中音越。『申日兜』下音兒。注云『《別錄》云「申日兜」,悞也。』唯此一錄改作『兒』字,正也。」K35.1257.464a12-13。
[139] 見K31.1062.1069c12-13、T 55.2154.547c21。
[136] 見可洪《音義.開元釋教錄第二卷》:「『申日』音越。《大集經》作『申越』。亦云失利越,亦云尸利毱多也。注作『由起』者,非也。」K 35.1257.462b9、31.1062.1211a3-4、T 55.2154.652b7-8。
[140] 見K31.1062.1049b6、T 55.2154.534b2。
[141] 見K31.1062.1250b13、T 55.2154.680b10。
[142] 見K31.1062.1255b23-c4、T 55.2154.684b7-12。
[143] 見K31.1062.1258c23、T 55.2154.686c28、710a6。
[144] 見K31.1062.1260c11-12、T 55.2154.688b6、711c11-12。
[145] 見K31.1062.1273c17、1274a3-6、1275b16、T55.2154.698b19、b29-c1、699c11-14。以上這部分(不入藏的經目),S、Y、M本三藏沒有收錄(見《開元釋教錄》〔重出〕T55.2154.723a8)。或許林屋氏沒有留意到《麗藏》本──卷第二十,不入藏的部分──的資料,因而質疑智昇在《代錄》和《入藏錄》的說法前後不一致。參林屋友次郎《異譯經類の研究》第410-411頁。
[146] 例如贊寧《宋高僧傳.智昇傳》云:「《開元釋教錄》二十卷,最為精要。何耶?諸師於同本異出、舊目新名、多惑其文、真偽相亂、或一經為兩本、或支品作別翻,一一裁量,少無過者。……經法之譜,無出昇之右矣!」(見T 50.2061.734a2-10)曹仕邦《中國佛教史學史──東晉至五代》第305頁:「《開元釋教錄》是一部榮獲最佳評價的經錄,例如有學者稱它為『是一部自古迄今,最完善的佛家經錄』,也有人贊歎它為『至高無上』的經錄。」
[147] 「《刪繁錄》者,謂同本異名,或廣中略出,以為繁賸,今並刪除。但以年歲久淹,共傳訛替,徒盈卷帙,有費功勞。今者詳挍異同,甄明得失,具為條目,有可觀焉。」見K31.1062.1223b6-10、T 55.2154.662a29-b3。
[148] 參T14.535.817c27-819b9、534.815a5-817c17、536.819b27-820b6、545.840b3-850b12。
[149] 詳參上注33。
[150] 詳參上注59、61。
[151] 「《補拾錄》者,謂舊錄闕題,新翻未載之類,今並詳而具之也。所冀法輪無玷,慧日增暉。永燭幽途,恒霑沃潤者矣。」見K31.1062.1229b15-18、T 55.2154.666b9-11。
[152] 參D「斯二八七二號」24.210a4、T 55.2145.7a19(《別錄》所載,《安錄》無)、2146.118c10。
[153] 參T 55.2147.175c27、2148.213b27、2149.228b12、292b5-7、307b15-16、318c14、2154.488a16、598a20-22、685a17。另參T 14.557.909c3-910a25、T 53.2121.62b22-c24(菩薩部.女人高樓見佛化成男子出家利益七)、54.2128.534c23-24。
[154] 參T 55.2145.7b24、2146.117a19、2147.175c13、2148.213b14、2149.233a12、255c26、287b8、303b20、314b23、2153.397c8-12、449b20、464b20、2154.494c10、601c9、686c8、709c7。另參T 15.598.143a11-29、151a3-26、151b12-c1、T 53.2121.256a6-20(畜生部.龍.眷屬先少後多三)、256b7-c5(畜生部.龍.四大龍王患金翅請佛五)。
[155] 參T49.2034.87c17、55.2146.116b22、122a19-20、2147.175c2-3、2148.213b5-6、2149.273b3、2153.378b10-12、450c14、458c26、2154.545c10-11、613b20-26、692a17、54.2128.666a9-10。
[156] 參K 31.1062.1236c5-10、983b10、T55.2154.664b22-26、489c14。
[157] 見K31.1062.1255b21-c4、T 55.2154.684b5-12。另參J 55.1154.411b21-23、420b1-4(廣勝寺本,《麗藏》本)。
[158] 《老母女六英經》一卷,亦云《老母經》。右三經,同本異譯。《開元》第十九卷,此次有「《申日經》」一卷,是衍書也(見日本隨天編《緣山三大藏目錄》卷上〔收於《法寶總目錄》2.21.16c15-17〕)。據方廣錩先生的研究認為:「《資福藏》、《磧砂藏》、《高麗藏》、《普寧藏》、《嘉興藏》諸藏《入藏錄》在《老母經》以下均有『《申日經》』一卷,五紙。查《磧砂藏》、《高麗藏》兩藏之《廣錄》,以及《廣品歷章》、《可洪音義》本帙均無該經。故該經系後人纂入,今刪除。」見氏著《佛教大藏經史》(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西元1991年3月第一版)第438頁。
[159] 即《無字寶篋經》至《轉女身經》。見K 31.1062.1255b17-c19、T 55.2154.684a15-b27。另參J55.1154.411b18-23、420b1-4(廣勝寺本,《金藏》本於《申日經》條目之後有一幅錯簡,故以《麗藏》補給。)
[160] 見Q30.1086.103a11-21、B「肥八」144.486a8-b10、L126.1538.891a8-b5。另參《大正藏.開元釋教錄卷第十九》(重出)T 55.2154.706a21-b2。
[161] Q、S、Y本無「右」字。這裡,筆者試著以編者記錄的方式來核對其餘部分,確定「右」字是衍字。不過,蔡運辰編著《二十五種藏經目錄對照考釋.〈開寶大藏經〉目錄考釋》(臺北,新文豐出版,民國七十二年十二月初版)第464頁則記:「《入藏錄》載《申日經》及《申日兒本經》,皆求那跋陀羅譯。」其實,查B、L本或(重出)假設要說明以上二經相同譯者,B、M、L本會作「已上二經……譯」。因此,這裡「求那跋陀羅譯」祇是單純指「《申日兒本經》」罷了。
[162] 即《無字寶篋經》至《轉女身經》。見Q 30.1086.103a3-b14、B「肥八」144.486a1-488a6、L 126.1538.891a1-892b1、T55.2154.706b23。
[163] 「《申日經》」為什麼會安插到這位置?會不會是竄改者誤將「申」字視為「母」字或「老母」(感謝高老師的指示)。筆者查開元以後的經錄,收入的典籍名稱似乎祗有二部含有「申」字──「《申日經》」及「《申日兒本經》」,然而經題含有「母」字的卻相當多。或許因為罕見的字眼,且寫法甚相似而產生誤解。就如有版本將「申日」錯寫為「母日」(見宋惟白《大藏經綱目指要錄》,收於《法寶總目錄》2.37.649b28及《佛藏輯要》〔臺北,古亭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民國八十二年三月初版〕40.79a28)。又「老母」的「母」字,除了頌鼎文外(參《漢語大字典》〔武漢,湖北辭書出版社.四川辭書出版社,西元1996年4月初版三刷〕第996頁),的確有一種寫法作「」(參《玉歷寶鈔》「無極老ㄇㄨˇ」),乍看下與「申」極相似。
以這樣「」的寫法取代「母」,始於何時?筆者查《說文解字》(臺北,洪葉文化事業公司,民國八十八年十一月增修一版一刷)、《漢語大字典》等大部頭的工具書,都沒有收入「」這個字,目前祗見於《玉歷寶鈔》。據學者研究,「無生老母」(又作「無極老母」)的信仰,必須溯源到羅清於明武宗正德四年(西元1509年)出版的「五部六冊」寶卷(參鄭志明《無生老母信仰溯源》〔臺北,文史哲出版社,民國七十四年七月初版〕、于君方著、釋見濬譯《觀音老母──祕密宗教中的觀音信仰(二)》〔收於《香光莊嚴》第65期,民國九十年三月〕第130-145頁)。換言之,「無生老母」最早出現於明代。假設「」的寫法與這信仰有關,那麼以上竄改者就不可能將「申」字看為「」。因為上述的動作極可能是在唐《開元釋教錄》後,宋《開寶藏》「淳化本」前發生的。另參下注211-212。
[164] 見K31.1062.1250b5-7、T 55.2154.680a29-b1。另參J55.1154.406b1-4(廣勝寺本)。
[165] 其實,《高麗藏》本的《開元釋教錄.入藏錄》卷二十還有一個地方看來也不是原有的資料──《花積陀羅尼雜須經》一卷「此經在藏見闕,無處訪本」二紙。不過,由於這一經闕本,所以不影響到《開元釋教錄.入藏錄》實際的總數。《花積陀羅尼雜須經》是什麼時候的譯本?檢視各經錄,始終不曾有人提過,智昇同樣未記載(其他各版本的《開元釋教錄》都沒有記載,唯《麗藏》本)。查音義或現存刊本藏經也沒有收錄此經。這實在令人費解!參K 31.1062.1266a21、T55.2154.692b26、716c7、J55.1154.454a21(廣勝寺本)、Q 30.1086.114a22、B「肥十」144.545b6、L 126.1538.687a1。另參方廣錩《佛教大藏經史》第481頁。
[166] 見K31.1062.1139a20、T 55.2154.596c21、J55.1154.248a20(《麗藏》本)、Q 30.1086.16a17、B「駕七」144.101b6、L 126.1538.641a1。
[167] 參《大正藏.開元釋教錄卷第十九》(重出)M本用取代方式,即刪除《乳光佛經》一卷。T 55.2154.706注5。
[168] 參T55.2157.1029a22-28。
[169] 參Q 40.宋40.507c12-24。
[170] 試太常寺奉禮郎景審述《〈一切經音義〉序》:「有大興善寺慧琳法師……以建中末年創製,至元和二祀(西元783-807年)方就,凡一百軸,具釋眾經,始於《大般若》,終於《護命法》,總一千三百部五千七百餘卷。……元和十二年二月三十日,絕筆於西明寺焉。」(見K42.1498.4a7-5a11、T 54.2128.311c10-312a2)希麟《續一切經音義》云:「至唐建中末,有沙門慧琳……披讀一切經,撰成《音義》,總一百卷。依《開元釋教錄》始從《大般若》,終於《護命法》,所音眾經,都五千四十八卷,四百八十帙。」(見T54.2129.934b16-22)雖然景審和希麟對慧琳《一切經音義》收經的總數說法有別(陳士強先生認為後者的介紹錯誤,參氏撰《佛典精解》〔臺北,建宏出版社,民國八十四年七月初版一刷〕第1021頁),不過,全書的排列大致依《開元釋教錄》為藍本是可以確定的。
[171] 可洪在一開頭就註明其資料乃「依《開元目錄.見入藏》大、小乘經、律、論傳七目,總一千七十六部五千四十八卷,四百八十帙所撰諸經音義共一十五冊。」見K34.1257.630a4-7。
[172] 筆者試著用列表方式比對,以便看出經錄及音義之間的關係為何。
《開元釋教錄》T 55.2154. | 慧琳《音義》 K 42.1498.708 a1-713b6 | 可洪《音義》 K 34.1257.852 a12-853a14 | |||
《有譯有本錄》596a17-c23 | 《入藏錄》 麗本 684b1-27 | 《入藏錄》(重出) | |||
宋、元本 706a15-b23 | 明本 706a15-b23 | ||||
1. 《無字寶篋經》一卷 | 1.同左 | 1.同左 | 1.同左 | 1.同左 | 1.同左 |
2.《大乘離文字普光明藏經》一卷 | 2.同左 | 2.同左 | 2.同左 | 2.同左 | 2.同左3 |
3.《大乘遍照光明藏無字法門經》一卷 | 3.同左 | 3.同左 | 3.同左 | 3.同左 | 3.同左2 |
4.《老女人經》一卷 | 4.同左 | 4.同左 | 4.同左 | 4.同左 | 4.同左 |
5.《老母經》一卷 | 5.同左 | 5.同左 | 5.同左 | 5.同左 | 5.同左 |
--- | 6.《申日經》一卷 | 6.《申日經》一卷 | 6.《申日經》一卷 | --- | --- |
6.《老母女六英經》一卷 | 7.同左 | 7.同左 | 7.同左 | 6.同左 | 6.同左 |
7.《月光童子經》一卷 | 8.同左 | 8.同左 | 8.同左 | 7.同左9 | 7.同左14 |
8.《申日兒本經》一卷 | 9.同左 | 9.同左 | 9.同左 | 8.同左7 | 8.同左15 |
9.《德護長者經》二卷 | 10.同左 | 10.同左 | 10.同左 | 9.同左8 | 9.同左16 |
10.《文殊師利問菩提經》一卷 | 11.同左 | 11.同左 | 11.同左 | 10.同左14 | 10.同左19 |
11.《伽耶山頂經》一卷 | 12.同左 | 12.同左 | 12.同左 | 11.同左15 | 11.同左20 |
12.《象頭精舍經》一卷 | 13.同左 | 13.同左 | 13.同左 | 12.同左16 | 12.同左21 |
13.《大乘伽耶山頂經》一卷 | 14.同左 | 14.同左 | 14.同左 | 13.同左10 | 13.同左9 |
14.《長者子制經》一卷 | 15.同左 | 15.同左 | 15.同左 | 14.同左13 | 14.同左7 |
15.《菩薩逝經》一卷 | 16.同左 | 16.同左 | 16.同左 | 15.同左12 | 15.同左8 |
16.《逝童子經》一卷 | 17.同左 | 17.同左 | 17.同左 | 16.同左11 | 16.同左18 |
17.《犢子經》一卷 | 18.同左 | 18.同左 | 18.同左 | 17.同左 | 17.同左 |
18.《乳光佛經》一卷 | 19.同左 | 19.同左 | -- | 18.同左 | 18.同左11 |
19.《無垢賢女經》一卷 | 20.同左 | 20.同左 | 19.同左 | 19.同左 | 19.同左13 |
20.《腹中女聽經》一卷 | 21.同左 | 21.同左 | 20.同左 | 20.同左 | 20.同左12 |
21.《轉女身經》一卷 | 22.同左 | 22.同左 | 21.同左 | 21.同左 | 21.同左10 |
上二十一經二十二卷同帙 | 上二十二經 二十三卷同帙 | 上二十一經 二十二卷同帙 | 上二十一經 二十二卷同帙 | 二十一經 二十二卷同帙 | |
備註:上表所列「同左」是與《有譯有本錄》的記錄對等而言。 | 按:實數乃二十二經二十三卷同帙 |
上表顯示,慧琳《一切經音義》和可洪《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所收的經目與智昇《開元釋教錄.有譯有本錄》吻合。查慧琳《一切經音義》,以上二十一經皆收在「卷三十三」;慧琳在該卷一開頭先列目次,其中有兩個經目──《德護長者經》、《月光童子經》底下註明「玄應」(見K42.1498.698a1-699a2、T 54.2128.525c27-526a21)。換句話說,這二經玄應曾處理過,這裡慧琳引用其資料。不過,對到內文,不祇是《德護長者經》、《月光童子經》底下註明「玄應音」,尚有二經──「《申日兒經》」、《無垢賢女》亦如此(見K42.1498.709a7-710a9、712b7、T54.2128.529b1-c6、530b6)。以下筆者要討論的是與《德護長者經》、《月光童子經》有關的「《申日兒經》」。根據慧琳的說法,《德護長者經》、《月光童子經》、「《申日兒經》」均為「玄應音」;然而筆者對回玄應《一切經音義》的記錄,未見「《申日兒經》」,緊接在《德護長者經》、《月光童子經》之後的是「《申日經》」(參K32.1063.111a5-c22)。又根據可洪《音義.一切經音義第八卷》:「『申日』音越。」(參K 35.1257.481b13)來判斷,他看到的也是「《申日經》」。顯然,箇中存有不尋常的現象。
依慧立、彥悰《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道宣《續高僧傳》的記載,貞觀十九年玄奘開始在弘福寺翻經時,玄應和道宣均被 召參與該譯場(參T 50.2053.252b14-254a4、2060.454b24、455a10-17)。道宣曾為玄應《一切經音義》撰序,文中提到「貞觀末曆,勑召參傳宗經正緯,咨為實錄。因譯尋閱,捃拾藏經,為之音義……結成三帙。」之後,道宣在麟德元年(西元664年)完成的《大唐內典錄》裡,介紹玄應的著作則說「恨叙綴纔了,未及覆疎,遂從物故,惜哉!」(見K 32.1063.1b1-6、31.1057.731a8-17、T 55.2149.283b21-28)。筆者以玄應《一切經音義》卷二十一至二十五(參K 32.1063.275c1-340a5)僅是收錄玄奘於貞觀十九年(西元645年)至永徽五年(西元654年)的譯著推論,其佳作最晚完成於永徽六年至麟德元年間。而道宣撰《大唐內典錄》等十八部巨著亦在「貞觀末年,方事修緝」(見K31.1057.729c16-730a9、T 55.2149.283b21-28)。換句話說,玄應和道宣不單是熟稔的道友,二人開始撰文的時間也很接近。
有關「《申日經》」的異譯本,傳到道宣《大唐內典錄》祇見三經(《德護長者經》、《月光童子經》、「《申日經》」)有本,另外二經(「《申日兜本經》」、《失利越經》)闕本。或許玄應看到的情況跟道宣一樣,所以祇收錄「《申日經》」而沒有「《申日兒本經》」。不過,可疑的是,玄應在「《申日經》」底下列舉的詞條,對回現行藏經的經文,會發現五個均出自竺法護《月光童子經》(參K32.1063.111c14-22、T 14.534.816b24、817a8、9、19、b26)。難道玄應手上有二部不同經題,卻是相同內文的經本?無論如何,有關這一項目,慧琳《一切經音義》註明摘錄玄應的資料,然則將經名「《申日經》」易為「《申日兒經》」(參K 42.1498.710a5-10、T 54.2128.529c1-10)。如下表:
玄應《音義》 | 慧琳《音義》 |
《申日經》申日,此云首寂。 | 《申日兒經》申日,此曰首寂。 |
垠 又作泿,同五巾反。垠,咢也。《說文》:「地垠,岸也。」 | 垠 又作泿,同五巾反。垠,咢也。《說文》:「地垠,岸也。」 |
拘耆 或言居枳羅鳥,此云好聲鳥。經文作「」,誤也。 | 拘耆 或言居枳羅鳥,此云好聲鳥。經文作「」,誤也。 |
鶡鴨 胡葛反。下又作鵪,同於甲反。鶡似雉,而大青色,有毛角,鬪死乃止。 | 鶡鴨 胡葛反。下又作鵪,同竹甲反。鶡似雉,而大青色也。 |
洪炎 借音,以贍反。正字作焰,又作燄,光焰也。《說文》:「火微,燄燄然也。」 | 洪炎 借音,以贍反。正字作焰,又作焰,光焰也。 |
亘然 歌鄧反。亘猶恒然也。亘亦遍也。 | 亘然 歌鄧反。亘猶恒也。亘亦通也。 |
慧琳的作法似乎僅為了配合藍本《開元釋教錄》的記載──「《申日經》」刪去;「《申日兒本經》」見存──,而改動玄應的記錄。假設果真如此,「《申日經》」與「《申日兒本經》」在智昇看來,還是二部不同的經本。難道慧琳沒有留意到該內容與經題不符?或即使有發現,卻不明瞭手上的本子怎麼與玄應的記錄似是而非。祇好於經題多加個「兒」字,然後稍微刪去夾注一些文字。
也許有人會想,慧琳於西明寺見到的藏本會不會如同早期道宣那見,祇存「《申日經》」,未見「《申日兒本經》」;而目下留存的文獻,「兒」字是流傳過程中後人抄寫錯誤。或者該經有三個異名。據筆者檢視若干道宣未見的經本,玄應同樣沒有記錄,然而智昇有緣目睹,慧琳隨後也補上音訓。顯然,西明寺藏本於貞元前已調整過。再者,綜合以上資料來看,慧琳見到的本子與智昇大體無異。既是如此,「兒」字若是後人筆誤,未免太巧妙。另參上注153、155。
[173] 參T55.2157.1046c19。
[174] 另參拙著《〈申曰經〉研究》附錄一注515。
[175] 筆者查核《宮內省圖書寮一切經目錄》、《東寺經藏一切經目錄》、《東寺一切經目錄》、《唐本一切經目錄》(北宋版)、《三緣山輪藏目錄》(南宋版)、元慶吉祥等編《至元法寶勘同總錄》、元如瑩《杭州路餘杭縣白雲宗南山大普寧寺大藏經目錄》、《大明三藏聖教北藏目錄》、《大明三藏聖教南藏目錄》、《大清三藏聖教目錄》、《大藏經網目法寶標目》均不收錄「《申日經》」,唯獨宋惟白《大藏經網目指要錄》例外(參《法寶總目錄》1.6.764a1-26、7.796b29-c21、15.1004b15-c5、2.23.125b17-c8、24.156a19-b11、25.196a17-c16、26.244c12-245a10、27.277b16-c11、29.335a1-b2、30.366b8-c2、2.38.794c8-13)。至於現存刊本,《房山石經》、《磧砂藏》等皆無。《金藏》或許有收錄,不過原文闕失。因此,以上僅就《麗藏》本而言。另外,《大正藏》將《德護長者經》歸為一譯,可能是受到南宋版的影響。參《法寶總目錄》2.37.649c4、J 19.249.134a1-136c5(《麗藏》本)、K11.234.465a1-467b6、T14.535.817c21-819b9、817注48──《宋》、《元》、《明》不載此經。
[176] 參K 11.234.465a1、T14.535.817c22。
[177] 參T55.2154.596b11-14。
[178] 見守其《高麗國新雕大藏校正別錄》(K 38.1402.529c22-530a14)。《高麗藏.申日經》經文後面雖然轉載了守其的斠勘文,但是一開頭辭句方面與原文有出入。即「按:《開元錄》此經四譯一失。法護譯中雖有《月光童子經》,亦名《申日經》者,自是一經有二名耳……」餘下皆同。見K11.234.467b1-6、T 14.535.819b11-22。
[179] 根據隋吉藏《仁王般若經疏》及慧遠《無量壽經義疏》的說法,經典的立名有多種:有「單法」立名,如《大般涅槃經》等;有「單譬」立名,如《枯樹經》等;有「單人」立名,如《七女經》等;有「法、譬」通說者,如《法華經》等;有「人、法」雙彰者,如《仁王般若波羅蜜經》等;有就「時」立名,如《時非時經》;有就「處所」立名,如《伽耶山頂經》等經(見T 33.1707.314b11-19、37.1745.91b15-23)。另外,還有以「人、法、譬」得名,如《大迦葉問大寶積正法經》等。參釋印順《寶積經講記》(臺北,正聞出版社,民國六十四年三月重版)第5頁。
[180] 吉藏《淨名玄論》云:「眾經從人立名,凡有四種:『一、從能說人立名,如《維摩》等;二、從所為人受稱,如《提謂經》等也;三、從能問人立名,如《文殊師利所問經》等;四、從所說人受稱,如《無量壽佛經》等。』」(見T38.1780.864b5-8、37.1745.91b23-27)上述二經屬於第二種立名。
[181] 見K31.1053.303a7、T 55.2145.16c23。
[182] 見K31.1062.1155c4-5、T 55.2154.610c6-7:「四阿笈摩經,小乘契經之本,故標初首,後列餘經。」
[183] 事實上,這部經多少含有大乘思想,特別是在敘述月光的一段文;不過,從整體上來看,本經還是以「阿含」思想為主軸。
[184] 「周」,S、Y、M本作「同」。見T55.2145.10b21注15。
[185] S、Y、M本,「摩」字後面有「難」字。見T 55.2145.10c7注18。
[186] 「大」,M本作「本」。見T 55.2145.10c8注19。
[187] 見K31.1053.295b2-8、16-17、T55.2145.10b19-26、c7-15。
[188] 見K31.1053.362a8-b11、T 55.2145.64b01-b22。又根據僧祐記《曇摩難提傳》,難提進入長安以前,先是中土群經未有四鋡。苻、姚二代常參傳經,二鋡之具,蓋其功也(見K31.1053.412a17-b8、T 55.2145.99b10-27)。由此可知,《中阿含》及《增一阿含》是「四阿含」中最早譯出的二部阿含。
[189] 法經《眾經目錄》記有「《中阿含經序》一卷,釋道安」,這篇序的作者正確為釋道慈。見K31.1054.472b23、T 55.2146.147b27。
[190] 見僧祐記《僧伽提婆傳》云:「提婆或作提和,蓋音訛,故不同云。」K31.1053.413a5-6、T 55.2145.100a5-6。
[191] 見K 31.1053.361b9-362a6、T55.2145.63c21-64a20。
[192] 參梁慧皎《高僧傳》T50.2059.353c11-12。
[193] 見劉貴傑《東晉道安思想析論》(收於《中華佛學學報》第四期,民國八十年七月)第276頁:「有晉一代,以長安為當時之佛教中心,西域來華高僧均集中於此。道安為苻堅迎往長安之後,即注重傳譯佛典,此來華之阿毘曇學者僧伽跋澄、僧伽提婆、曇摩難提等,道安皆請出經,并參與僧伽提婆等有關《阿含》、《毘婆沙》之傳譯。」根據記載,道安僅參與過曇摩難提譯的《阿含》,不久即去世,可見道安不曾參與僧伽提婆傳譯的《阿含》。
[194] 參K31.1053.290b20、T 55.2145.6a24、1.36.819c20-820b17、1.26(51).487b3-c22。
[195] 參K 31.1053.291c8、T55.2145.7a6、1.54.848b1-849b18、1.26(100).586b1-588a2。有關該經題,現行藏經的記錄似有必要再斟酌。於此,筆者略為考證說明。如下:
梁僧祐《出三藏記集》K 31.1053;T 55.2145 卷第二《新集經論錄》 支謙《釋摩男經》一卷 《安錄》云:「出《中阿含》」291c8;7a6 卷第四《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 《釋摩男本經》一卷右……今並有其本。314b13、318b9;27a24、32a2 |
隋法經《眾經目錄》K 31.1054;T 55.2146 卷第三《小乘修多羅藏錄.眾經異譯》 支謙《釋摩男本經》一卷 一名《苦陰因事經》,出第二十五卷。 右……並是《中阿含》別品異譯 451a8、b4;129c10、130a4 |
隋彥琮、唐靜泰《眾經目錄》K 31.1056;T 55.2147、2148 卷第二《重翻.小乘經重翻》 支謙《釋摩男本經》一卷 一名《苦(業)陰因事經》四紙,出第二十五卷。右……並是《中阿含》別品異譯。629c20、630a19;160c7-8、28、195a23-24、b16 |
隋費長房《歷代三寶紀》K 31.1055;T 49.2034 卷第五《譯經魏吳》 支謙《釋摩男本經》出《中阿含》,見《竺道祖》、《吳錄》。513c1;57c1 卷第十《譯經宋》 求那跋陀羅《釋摩男本經》561b4;91c16 |
唐道宣《大唐內典錄》K 31.1057;T 55.2149 卷第二《南吳孫氏傳譯佛經錄》 支謙《釋摩男本經》出《中阿含》,見《竺道祖》、《吳錄》。668c17;228b2 卷第四《宋朝傳譯佛經錄》 求那跋陀羅《釋摩男本經》700a5;259b5 卷第七《小乘經單重翻本并譯有無錄》 支謙《釋摩男本經》四紙,一名《五陰因事經》,出第二十五卷。745a16;297a8-9 卷第八《入藏錄.小乘經重翻》 《釋摩男本經》756c23;309c3 |
武周明佺《大周刊定眾經目錄》K 31.1058;T 55.2153 卷第八《小乘重譯經目》 支謙《釋摩男本經》一卷 一名《五陰因事經》,出第二十五。四紙。出《內典錄》。860c14;419c27-28 求那跋陀羅《釋摩男本經》一卷 出《長房錄》862a7-9;420c13-14 卷第十四《見定錄.小乘重譯》 《釋摩男本經》一名《五陰因事經》。912b20;468c16 |
唐智昇《開元釋教錄》K 31.1062;T 55.2154 卷第二《總括群經錄.吳》 支謙《釋摩男本經》一卷 《祐錄》無「本」字,一名《五陰因事經》。《安錄》云:「出《中阿含》第二十五」,異譯。見《竺道祖》、《吳錄》及《僧祐錄》。981b4-5;488b5-6 卷第五《總括群經錄.劉宋》 《釋摩男本經》一卷 吳支謙譯……或是別生抄經,或非跋陀所出,今為實錄,故總刪之。1043b17-c16;530a5-b1 卷十三《有譯有本錄.小乘經重單合譯》 支謙《釋摩男本經》一卷 一名《五陰因事經》。1157c8-9;612a29-b1 卷二十《入藏錄.小乘經重單合譯》 《釋摩男本經》一卷 一名《五陰因事經》四紙 1265a13;691c12、715c4 |
本經的經題,目前各版本藏經所記,有二種寫法:一、《高麗藏》及《大正藏》記為《釋摩男本四子經》;二、《磧砂藏》及《龍藏》記為《釋摩男本經.四子經》。(參J 34.744.92a1〔《麗藏》本〕、K 19.691.564a2、T 1.54.848b3、Q18.702.799c21、L 51.576.753a1。D、F未收)。慧琳《一切經音義》和可洪《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皆記《釋摩男本經》(參T54.2128.663c21、K 43.1498.74a2、35.1257.21c3)。假設回頭檢視經錄(如上表所列),不難發現在經錄裡前後出現二種方式:一、《釋摩男經》;二、《釋摩男本經》一名《苦(五)陰因事經》。最初,梁僧祐《出三藏記集》這樣記載:「支謙《釋摩男經》一卷」,接著隋法經《眾經目錄》則記「支謙《釋摩男本經》一卷一名《苦陰因事經》」,往後的經錄無不承襲法經的寫法(不過,道宣將「一名《苦陰因事經》」改為「《五陰因事經》」)。筆者核對本經的內容,說:「是時有釋人,名曰摩男」(巴利語Mahānāma Sakka。見T 1.54.848b7-8、T 1.26〔100〕.586注13、V. Trencknered., Majjhima Nikāya, Vol.Ⅰ〔Text SeriesNo.6o〕〔London: Pali Text Society, 1979 repr.〕第91頁);「五事……五苦」(見T 1.54.848b26-849a4)。但卻未見「苦陰因事」,或「五陰因事」,乃至「四子」的字眼。因此,就文獻呈現出的面貌來看,本經的經題,如果可能依照經錄及音義記為《釋摩男本經》,或更精確地記《釋摩男經》似乎比較合適。換句話說,目前藏經所記的經題,不論是《佛說釋摩男本四子經》或《佛說釋摩男本經.四子經》,「本四子」三字皆是衍字。
另外,雖然法經在「支謙《釋摩男本經》一卷」夾注「一名《苦陰因事經》」(或後人改用,一名《五陰因事經》),並歸為《小乘修多羅藏錄.眾經異譯》,但是,如果核對內容,經文記有:「我故求佛道者……我為菩薩時,常念樂少苦多。」「五事……是為五苦」(見T1.54.848b18-19、848b25-849a4)。法經附註的「一名」及分類,顯然與經文不吻合。也許法經手上的確有二部相同的經文,而不同經名,因此附註「一名」;也有可能,法經夾注的一名及分類,受到《中阿含.因品.苦陰經》的影響。
[196] 參K 31.1053.303b23、T 55.2145.17b19、1.78.887b1-888b10、1.26(170).703c19-706b10。
[197] 參K31.1053.304b7、T 55.2145.18b6、1.29.811b1-c15、1.26(4).424a13-425b13。
[198] 由於《尸利崛多長者經》收入在《增壹阿含經》裡,所以學者討論「《申日經》」的翻譯時,就不處理這部經。《增壹阿含經》的譯者是誰,目前學界眾說紛紜。據早期經錄的記載,《增壹阿含經》僅有一個譯本。因此,筆者茲從小野玄妙的說法,視為曇摩難提譯。參小野玄妙著,楊白衣譯《佛教經典總論》第65頁。
[199] 參T 2.125.773c20-775b28。
[200] 見K31.1062.1264b17、T 55.2154.691a26-27。
[201] 筆者查《出三藏記集》有八部經記載「安公云:出《中阿含》」。當中,除了「申日經」與《弗迦沙經》未見對等的經文於《中阿含》外,其餘皆有。足見,道安提供的出處大體上相當吻合。另外,僧祐僅記一筆資料夾注「安公云:出《增一阿含》」。可惜,該經闕失,無法核對(參T 55.2145.6a15)。其實,道安先前收錄的一些經本,如竺法護《力士移山經》、求那毘陀《須達經》等皆是《增一阿含》的別品異譯,祇是道安未註明。也許,如上所述,道安年邁時才有因緣接觸到《增一阿含》(參T 55.2145.8a20、15a23、2146.129b10、b14)。依目前《大正藏》收錄與「四部阿含」相關的別生經當中,共有二十部經同時可以找到對等的經文於《中阿含經》和《增一阿含經》。換句話說,傳到漢地的「四部阿含」,以《中阿含經》和《增一阿含經》收錄的內容來看,兩者關係甚為密切。
[202] 玄奘《大唐西域記》記載尸利掘多(室利毱多)長者設火坑害佛的地點,在舍利子證果的北方。玄奘在這裡附上的故事,其內容乃根據《尸利崛多長者經》。參T51.2087.921a2-16。
[203] 查聖勇造、宋紹德、慧詢等譯《菩薩本生鬘論.如來不為毒所害緣起第五》的內容,似乎取材於「《申日兒本經》」和《尸利崛多長者經》。參T3.160.336c12-337b5。
[204] 見《續高僧傳.釋寶唱》:「年十八,投僧祐律師而出家焉。……天監十四年……又勅撰《經律異相》五十五卷。」(T50.2060.426b17-c26)又智昇《開元釋教錄》云:「沙門釋寶唱……僧祐律師之高足也。」(K 31.1062.1054c21-23、T55.2154.538a3-4)《經律異相》署名南朝梁代僧晏、寶唱等撰集,是奉梁帝之命於西元516年前後修成的。但據研究者考證,它的主編實際上是吳地出生的高僧寶唱,僧晏並未參與其事(參劉守華《從〈經律異相〉看佛經故事對中國民間故事的滲透》〔收於《佛學研究》第七期,西元1998年〕第188頁)。《經律異相》乃現存最早的中國釋氏類書,全書雜採諸經異相六六九則,所收的經書許多已經失傳,藉此而得以保存的經籍計一百五十餘種。參何良《佛學類書〈經律異相〉泛覽──中印文學的異中之同》(收於《內明》第206期,西元1989年)第23頁。
[205] 見T53.2121.190a22-b23。
[206] 有關道世的作品,《開元釋教錄》祇記載釋玄惲,本名世道《諸經要集》(注7世道=道世S、Y、M),沒有收入《法苑珠林》;相反的《大唐內典錄》及《宋高僧傳.釋道世》有《法苑珠林》,無《諸經要集》。不過,道世在《法苑珠林.傳記篇》裡明確註明自己撰有上述二部書。見K31.1062.1093b12-19、1272b9、1057.731a20、781c13、T 55.2154.562c23-28、697b8、2149.283c3、332c21、50.2061.726c21、53.2122.1023c25-26。
[207] 見T 53.2122.871c24、54.2123.145c28。
[208] 參K32.1063.111a18-c12、c13-22、T14.534.815a4-817c17、816b24、817a8、9、19、b26。
[209] 道世與道宣是同學,又曾同住一個道場──道宣《大唐內典錄》自稱「京師西明寺釋氏」,釋玄惲(道世)亦為「京師西明寺沙門」(見T 55.2149.219a5-6、283c7-8)。宋志磬《佛祖統記》記道世,宣師之弟也。但據道世《法苑珠林》自己的說法,他與道宣既不是同門師兄弟,亦無任何血緣關係。志磬或許基於道宣比道世年長,故稱道世為弟吧!參T 49.2035.369b19、53.2122.354b16、傅世怡《〈法苑珠林〉作者釋道世行實考》(收於《諦觀》第79期,民國八十三年)第162頁。
[210] 詳參拙著《〈申曰經〉研究》附錄一第105頁。
[211] 例如:一、《金剛經》,據經錄記載,歷代共有六譯,分別由姚秦鳩摩羅什、元魏菩提留支、陳真諦、隋芨多、唐玄奘及義淨譯出。智昇《入藏錄》只收錄其中五個譯本,沒有芨多譯本。理由是該譯本僅是初稿,不完整(見T 55.2154.552b26-29)。迄今《麗藏》本《開元釋教錄.入藏錄》尚保留智昇原來的記錄,可是,S本《開元釋教錄.入藏錄》卻以笈多譯本取代義淨本。核對刊本藏經,笈多本最初見於宋代福州版《崇寧藏》。之後,湖州版等南方系藏經都有收入。另參上注31及拙著《〈申曰經〉研究》附錄一注515。
[212] 雷同的情況,例如《崇寧藏》、《磧砂藏》多出一部彌勒經,因此將鳩摩羅什譯《彌勒成佛經》放到該函尾部。另外,白延《須賴經》亦然,置於該函尾端。參《法寶總目錄》1.7.796b5-10、17、6.763c5-10、c19、Q11.220.47c1-52c18;《法寶總目錄》1.7.798c3、20、6.766a28、b16、Q11.384.787b1-791b11。
[213] 詳參拙著《〈申曰經〉研究》第一章注4-24。
[214] 這裡,筆者是就宋代之前的譯本而言。
[215] 感謝高老師的提示。
[216] 例如:《大周刊定眾經目錄》記「《惟日雜難經》一卷」。「日」,S、Y、M本作「曰」;「《小申曰經》一卷」。「曰」,S、Y、M本作「日」(參T 55.2153.438a17及注7、446b28、453a4。)法經《眾經目錄》記「《道德舍利2曰經》一卷、《舍利3曰在王舍國經》一卷、《佛告舍5日經》一卷」(參T55.2146.132b2-3、c3及注2曰=日M、注3曰=日S、Y、M、注5日=曰S、Y、M。)《賢劫經》:「日日增進」,該經敦煌寫本作「曰曰增進」。參T 14.425.31a24、D「北八五四號」63.103a11。
[217] 見K 34.1257.853a13。其實,除了《申曰經》經錄大部分地方都將「曰」字作為「日」字,而可洪則注音「越」外,還有一個經題情況雷同。即《惟曰雜難經》僅有一處S、Y、M本經題無誤外,其他各經錄,不同版本藏經記載一致作「日」字(參上注216),而可洪《音義》云:「『惟日』音越。」T 55.2145.29a6、2146.142a9、2147.164a11、2148.198c18、2149.225c11、2153.409c2、438a17、2154.622b22、49.2034.55b4、K 34.1257.445b4。
[218] 見D「北八五四號」63.101a8、T 14.425.30注21。
[219] 《越難經》(T 14.537.820b14-821a14),最初僧祐記:「《越難經》一卷」,「《日難經》一卷,即是《越難經》,少異。」(T55.2145.27b2-3)接著法經記:「《佛說越難經》一卷,一名《日難經》」(T 55.2146.131b18及注3日=曰S、Y、M)、《開元釋教錄略出》:「《越難經》一卷,一名《曰難長者經》,一名《難經》。」T55.2155.739c10-11。
[220] "Revata"(V. Trencknered., Majjhima Nikāya, Vol.Ⅰ第212頁)對等《中阿含經》作「離越哆」(T 1.26〔184〕.727a1)、《增一阿含經》作「離越」(T 2.125.707c7)亦作「離曰」。見T 2.125.557b11、A. K. Wardered., Aṅguttara Nikāya, part I(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61 repr.)第24頁。
[221] "Uttarakuru"「北俱盧洲」,《雜阿含經》作「欝單越」(T 2.99〔424〕.111c11、A. K. Warder ed., Aṅguttara Nikaya, part I 第227頁)、《增一阿含經》作「欝單曰」(T 2.125.706b10及注8曰=越S、Y、M、E. Hardy ed., Aṅguttara Nikāya, part V〔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58 repr.〕第59頁)亦作「欝單越」(T 2.125.590b6及注9越=曰S、Y、M、聖)、《長阿含經》、《大樓炭經》作「欝單曰」(T 1.1〔30〕.115b14及注9曰=越M、1.23.277c18)、《起世經》作「欝單越」(T 1.24.311b7、137a16〔正音欝怛羅究溜〕)、《起世因本經》作「欝多囉究留」(T 1.25.366b18)、《佛祖統紀》:「《長阿含》云:『須彌山北有天下名鬱單越(此云最勝。《新婆沙論》名俱盧洲)。』」見T49.2035.305c1-2。
[222] 「申越」出自曇無讖《大方等大集經.虛空藏品》(T 13.397.125a8-17);相等這段文,其異譯本不空《大集大虛空藏菩薩所問經》作「室利毱多」(T 13.404.643c21-644a17)。雖然前者沒有對等的藏譯本,不過後者則見。藏譯作དཔལ་སྦས་(參སངས་རྒྱས་ཀྱི་སྤྱོད་པ་ཞེས་བྱ་བའི་སྙན་དངགས་ཆེན་པོ།46.4156.293/149〔4-5〕)。顯然漢譯二個譯本,作二種寫法,卻指相同的人。其實,曇無讖《大方等大集經.寶幢分.相品》另有不同譯法,亦作「室利毱多」。見T 13.397.142b20-c16。
[223] 如前所列,"Siri"音譯為「施」、「失利」、「尸利」、「失梨」,甚至「室利」都容易明瞭,但是譯成「申」似乎不好懂,畢竟「申」的韻母帶有鼻音。這樣的例子的確少見,不過不表示沒有。例如佛陀遊行的地方"Siṁsapā-vana",有的譯本作「尸舍婆林」、「尸攝惒林」、「尸利沙林」,也有譯本作「申恕林」(參T 1.1〔7〕.42b27、1.26〔27〕.525a14、1.44.831a11、2.99〔53〕.12c5、〔404〕.108a28、2.125.650a20、A. K. Wardered., Aṅguttara Nikāya, part I p.136)。而"Siṁsapā-〕vana",《相應部》(緬甸本)作"Sīsapā"或"Sisapa"(參M.Leon Feer ed., Saṁyutta-Nikāya, part V〔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76 repr.〕p.437)。顯然,某些字在發音上可能帶有鼻音,也可能沒有;或者傳授者本身發音的習慣,有些會念出鼻音,有的則不念。又,尚有其他雷同的例子。如"Sindhu",漢譯作「信陀」、「信度」、「辛頭」,也有作「私頭」(參T 1.23.279a8、24.313a4、25.368a10、2.99〔1326〕.365a12、2.125.736b6及注20私=辛S、Y、M、聖、4.199.190a19、10.309.1011a12、b15)。「尸迦羅越」(善生),巴利語有二種寫法"Singālo","Sigālo"(參T 1.16.250c14、1.1〔16〕.70a19-72c6、J.Estlin Carpenter ed., Dīgha Nikāya, Vol.III〔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76 repr.〕p.180)。「傷歌邏」,巴利語作"Saṅgāravo"或"Sagāravo"(參T 1.26〔143〕. 650b9、R.Chalmers ed., Majjhima Nikāya, Vol. II〔Text Series No.61〕〔London: Pali Text Society, 1977 repr.〕第210頁)。至於"gut",音譯為「曰」、「越」、「掘」或「毱」,大致上語音方面沒有多大的差異。如下表:
漢字 | 中古音 | 上古音 | 漢語方言 | ||||||||||
聲 | 韻 | 紐 | 反切 | 擬音 | 韻 | 紐 | 聲 | 擬音 | 客話 | 粵語 | 閩東話 | 閩南話 | |
掘 | 入 | 月 | 群 | 其月 | gῐwɐt | 月 | 群 | 入 | gῐwat | khiut | kuɐt | kuh | kuat/kut |
越、曰 | 入 | 月 | 雲 | 王伐 | ɣῐwɐt | 月 | 匣 | 入 | ɣῐwat | iat | jyt | uɔh | uat |
(見李珍華、周長楫編撰《漢字古今音表》〔北京,中華書局出版,西元1993年11月一版一刷〕第246頁。)
假設將這個語詞"Sirigut"作「申曰」或「申越」與"Uttarakuru"作「欎單曰」或「欎單越」對照來看,不難發現兩者之間有共同的部分──"sir"、"tar",漢譯作「申」、「單」皆是舌尖鼻音;而舌根音"gut"、"kur",漢譯作「曰」、「越」則是入聲字。也許譯者將"sir"、"tar"作「申」、「單」,不外當時看到或聽到的是"sin"、"tan"所使然。
接著,看看義譯的部分。"śrī",一般含有「吉祥」、「殊勝」、「德」的意思;竺法護將「申」義譯為「首」,是很特殊的例子。查核藏經,祇見唐澄觀《大方廣佛華嚴經疏》曾就這語詞附注:「梵云『室利』,一名四實:一、首,二、勝,三、吉祥,四、德。」(見T 35.1735.591a19-20),但是進一步查śrī開頭的人名等,未見有他人義譯為「首」。因此,筆者推測澄觀的說法,可能承襲竺法護。藏經裡"Sisupacālā"(Sisappacālā)音寫為「尸利沙遮羅」,義譯作「動頭」。(T 2.99〔1207〕.328c20、2.100〔223〕.456a23、M.Léon Feer ed., Saṁyutta-Nikāya, part I〔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73 repr.〕第133頁)據T.W.Rhys Davids and William Stede ed., Pali-English Dictionary(Delhi: Motilal BanarsidassPublishers Private Limited, 1997 Reprint)第713、711頁:sīsa(Vedic śīrṣa : see under sira)the head。有可能竺法護念的音是sīsa或sira,因而義寫作「首」。
至於"gup"含有「護」、「密」、「藏」義。可是,竺法護何以作「寂」義,實在令人費解。會不會是後人抄寫錯誤,將「守」字看作「寂」()、()?如果是的話,「首守」意思就比較接近原意。感謝高老師的提示。
[224] 參T 1.24.364b6、2.125.590a12、HermannOldenberg ed., Vinaya Pitakaṁ, Vol II(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77 repr.)第189頁。
[225] 參T 1.78.887b8、889a1、1.26(170).704b8、R.Chalmers ed., Majjhima Nikāya , Vol.Ⅲ(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77 repr.)第202頁。
[226] 參T1.26(202)772a22、2.99(379).104a20、E.Hardy ed., Aṅguttara Nikāya, part Ⅳ(London: PaliText Society, 1979 repr.)第253頁。
[227] 參T1.26(100).586b4(加維羅衛)、1.54.848b6(迦維羅衛兜)、55.849b26(迦惟羅婆)、V. Trencknered., Majjhima Nikāya Vol.Ⅰ第91頁。T 1.1(20).82c1(迦維羅越)、2.125.585c注21(迦毘羅越)、1.25.419a24(迦毘羅婆蘇都)。
[228] 如前所列,可洪對這經題的理解極受到智昇影響。參上注21、31、43、45、69、77、103、109、138。
[229] 參《善生子經》T 1.17.252b6-10、《婆羅門子命終愛念不離經》T 1.91.915a5-8、《長者子六過出家經》T 2.134.857a17-22、《阿那邠邸化七子經》T 2.140.862a4-8、《菩薩睒子經》T 3.174.436b3-28、《父子合集經》T 11.320.919a3、《長者子制經》T14.526.800c9-16、《辯意長者子經》T 14.544.837a14-20、《五母子》T14.555.906b27-c16、《孝子經》T 16.687.780b3-781a5、《犢子經》T17.808.754a3-b14等。
[230] 參T21.1329.491b28、1330.491c9。
[231] 見K31.1055.561a17、T 49.2034.91c10。
[232] 感謝高老師的提示。其實,二經經名即相同為《申曰經》,日本學者提出經本混淆的問題根本就不存在。筆者為了要看出T 14.536的經名是何時開始弄錯,還是得先考證二經經本,方知孰是孰非。